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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菊韵】北仓记(小说)


作者:刘明国 童生,878.84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124发表时间:2023-04-07 18:54:56

【菊韵】北仓记(小说)
   疫情期间的紧张时段,社区宣传喇叭一喊,居民们就像头顶上有一群带弹旳飞机嗡嗡飞过!
   有一天,我居住的楼栋单元出现了例阳性病人,门,即刻被社区封了。被封楼栋的十户人家,无资格享受每户派一人外出购买生活物资的权利,得由社区组织志愿者为其作特别上门供应,我们选择由上班的孩子送。于是,我和老伴在家吃了整整一个月的上门供应直至解禁。他们送的实物东西只能从凉台隔着的铁网护栏里伸衣钩去取。双方几乎都只能看见对方的眼睛和手在动,防护那个严啊!与岁月同春的高龄老人都说没见过这阵势。我与老伴玩笑说,我们享受高干特供了!老伴则说,我们这是吃“牢饭"了。这正是鼠年正月的寒雨期间。幸好,春节期间吃的准备充实,鱼肉鸡副食品水果不差一样(除蔬菜外),比解放前一些地主家过年还充足!每日三餐,举杯消愁中,便迷迷糊糊睡大觉,这几乎也是社区居民的共同模式。好在我仍不忘读书写作的爱好,记不得是哪天午饭后,靠在北窗边围炉烤着电炉子,手里边翻阅本《中华野史》,刚读了一頁多,又呵欠连天了,好像睡眠基本功练得翻翻了。可以去教易失眠者怎样入睡了!这时,老伴巳收拾完厨房,在看电视玩手机,向我道咕武汉和当地的疫情形势如何如何,我被刺激得有些麻木了,喝了两杯酒也没长精神,于是躺进沙发里,倒头又睡!待老伴给我盖小棉被时,没料想,一个奇怪的带有神话故事的好梦也跟着她的脚步来了……
   这时,我手里还拿着书,便被一个风风火火的女子一一自称是我表妹的人,不由分说的带出了门:表哥,你怎么只顾蒙头睡觉呢,这会伤身体的!这好的天气,阳光和风,我带你去一个你从末去过的地方散心去。我们那里没疫情。开始,我拒她来牵手,说,你是谁呀?我不去,外面疫情严重,到处是,你们那里会沒有?站哨的都有了,出去很不安全的。在家禁足好,饿了就吃,吃了就睡,不操一点心,多好!表妹嘻嘻笑着,你当养猪呀!不行,跟我走。她力大,我拗她不过,被拉了起来,並替我穿上她递过来的登云鞋,拉着我便奔出了门,上了路。我俩几乎并肩而行,脚下就忽然生起风来,周围有乌语花香传来,眼前有彩云片片飘过,空气是我春游苏杭时的味道,却又不是。我附耳对她说:你这女子,你自称是我表妹,在我的所有的表亲中,包括我妻那边的,我都认识,却从没见过你啊!不对,你长得这么年轻美丽,全身穿着彩绸彩服,走路环佩叮当,络瑛缤纷的,如仙女下凡,我几世修来会有你这神仙妹妹?是洛神吧,九天玄女娘娘吧!她抿嘴嫣然一笑,右手玉指仍指向前方作开路状。
   她长发飘飘,回眸一笑,露出闪光贝齿对我说,表哥.你仔细想想看,有没有你遗漏的重要亲戚没算上。我揉眼运了会神说,哦,有……有,我有一个亲姑妈号梅姑,是我父亲唯一的妹妹,生于兵荒马乱,我从未见过她。据父亲叔叔及村上老人说,我的这位称梅的姑妈,年轻时,长得可好看啦,身材适中匀称,穿身旗袍,瓜子臉上,一对大眼水灵,心灵巧慧,说话悦人,是十村百里难见的美人。
   我奶奶原也是大户人家小姐,嫁给我爷爷后,随着家世的破败,最后成为要饭的受苦人,得病死得早,不到四十岁呢,好可怜!留下三男一女,梅姑居三,长兄还只十二岁,祖父只好带着这多嫩崽嫩女在老家望城的乔口勤耕苦作,苦讨苦吃。贫困线上挣扎的穷苦人,随时都有被风浪打走的可能。幸亏有一个姑奶奶,即爷爷的妹妹,因早年,家世没破败时嫁入到南县三仙湖的一富户人家,通过她的关系,祖父带着全家在此地落户,靠围湖垦荒造田讨生计。
   我那梅姑一直是祖父的掌上明珠,娘死得早,相对于她的哥哥弟弟常受祖父责罚,指头都没弹过她一下。当然,也有梅姑天生乖巧,招人喜欢的缘故。她长到成人时,我的漂亮的梅姑经父亲的友人介绍,与家住醴陵的范姑爷结了婚。那时,范姑爷是国民党军队中的一个连长,他为人正直有能力,很得上峰抬举。他和我姑结婚后,回过一次老家,是我们三仙湖的老家。听上辈人说,他们衣锦还乡时好风光的,惊动村里村外。
   之后,我父亲还随范姑爷到过他驻防的部队,随营待过一段日子。父亲虽是个农民,生就一生耿直脾气,良心正义感强,还略通文墨。有天夜里,他在营房里走动,突然听到有处营房小屋传来喊爹叫娘,有些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他一惊,悄悄走过去从窗户里望去,闪亮的马灯下,有两个闯开衣襟,歪戴帽子军官,嘴里叼着香烟,在用竹篾块,有个还拿根竹扁担在用力抽打两个新抓来的壮丁。在竹块扁担的啪啪声中,他们边粗骂说,妈拉个巴子的,看你们还跑不跑,逃不逃!让你们来吃香喝辣,还不识抬举!又对捂脸蹲在墙边墙角被吓得颤抖的几个青壮丁说,再跑,他俩就是榜样,今天是警告,下次抓了,直接枪毙!父亲看到这里倒抽了口凉气,对这种打骂军阀作风,他实在看不下去,他想跟妹夫去说这件事,让他制止。但觉不妥,如果是他不知道还好说,若是他允许的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待夜深人静,找机会把这些壮丁都放跑,自己也跟了逃走,就找不上他,不知者不为怪,也就牵连不到姑父了。父亲竭力思想着得失,至快五更时,下定决心找到看守放松的机会,便把放壮丁的事做成了!事后,他说,救了几条人命,他好高兴!
   表妹,不知这件事,后来有没有牵连到范姑爷!
   没有!表妹说,我就是他们的女儿。这件事,父母准备于解放前从大陆逃退到台湾高雄时向我说起过,还说,他们怀疑过是舅舅干的,但说做得对!不过,上峰得知后,就说是壮丁们趁值勤士兵放松警惕自己跑掉的,加上我父亲与团长私交深,写个检查也就无事了。倒是那两个向来有打骂作风还好表现的家伙挨了顿臭骂,说是使用手段极端,把壮丁逼走了!人心怎么打得服的呢?父母说这亊时,我已经记事了!
   我扭头惊讶地望了她一眼,哦,难怪我有天晚上做梦到了从末去过的高雄,还在海滩上与好些陌生人玩耍,游泳冲浪或拾贝挖蛏子呢!还向陌生人说,我有亲戚在高雄!那天,我醒来,觉得这梦做得好奇怪啊,也好浪漫啊!真是日思四方,神游八极生了灵!原来,你真是表妹,梅姑的女儿,是我们全家朝思暮想的亲人呀!老人家现在还好吗?三通都这么些年了,你们一家人怎么就不回来看看呢?我曾到处打听你们一家的音信呢,还通过统战口写信打听过你们的。有人在,都该回来省亲呀!湘北的洞庭湖是闻名天下的渔米之乡。改革开放都三四十年了,早换了人间!
   表妹忽然对我说,大表哥,你闭上一会儿眼晴,我们快到北仓的家了,先到我的家里坐一会儿歇歇脚,喝杯香茶,我再从头告诉你一切好吗?我说,好勒。我已乖乖听话闭上眼晴,脚下登云鞋下的风还在呼呼响,我又问,表妹,你这是让我坐的啥交通工具啊,比大陆高铁还快还享受,是哪吒的风火轮吧?表妹哈哈笑说,当然!表哥,北仓到了。你睁开眼睛吧!我把双眼打开,想尽快将表妹说的这个叫北仓的地方看个了然。身边陪我的表妹却不见了。眼前展现的是一排一排的古色古香的竹木板房,门前屋后长满菠萝香荔芭蕉椰柳,果香熏鼻。若大的空坪上,大多晒着渔网,树荫下有一群群的人聚在一起,不知在干啥,三面青山环连,南面豁口好宽,紧连大海,浪涛远送回声,好些男女渔民正在海滩作业忙碌。没啥外地游客,也不见喇叭宣传疫情,更无一人戴口罩!我见此井然有序,正惊奇想问,表妹却不见了。
   正转头张望疑惑间,表妹忽然一身渔家女打扮,装束焕然一新,领着个小男孩走迎到我的面前:来世,快叫表舅!不,就叫舅舅。来世轻轻叫了声舅舅,很快就躲进他娘的怀里了。我说,你真能整,你真是我梅姑的女儿么?!来世,对不起,舅舅今天跟你娘走得匆忙,身上没带红包,下次去舅舅家补你个大的,好吗?
   表妹又嫣然一笑,先回答红包问题说,不用,你们那里的钱在我们北仓不流通。怎么,你还不相信,都假不了!我叫小梅姑,我知道你的乳名叫才哥。我惊讶得望着好看的小梅姑,差点合不拢嘴,她竟这样对我知根知叶,再不用怀疑号称我表妹的真实身份了!我说,相信了,彻底相信了!你们住的这地方真不错。普天下,都在闹瘟疫,你们北仓没有,希奇啊!我问表妹,小梅姑,你们哪年搬到这地方的?表妹说,说来话长,都几十年了。我忍不住又插言道,都几十年了,怎不见你变老了,我都成古稀之人了。
   表妹小梅姑又说,表哥,你别打岔!为了躲避当年战火,远离尘世喧嚣,是父亲把我送到这儿来的。北仓这地方山好水好,空气也好,人纯善友爱,所以,你妹子就不显老呗!这里的先人们称北仓是另处世外挑源呢!是不知魏晋汉唐,只晓阴阳日月的远离了尘世的清虚之地呢!我来北仓居住已半个多世纪了,己生儿育女了,还是管理经营生产的小头目呢!
   一会,由表妹母子领路,我抬腿走进了表妹东头最朝阳的三大间房屋。卧室、厨房、厕所、堂厅、书房、凉台、庭院都设计得舒适,恰到好处。好象她有许多孩子,有几个在地上玩耍。南窗边有处雅间,还有个摇头晃脑的长衫老夫子,在给七八个胖瘦不均的男孩女孩教解《三字经》《女儿经》。
   表妹说,我们这里不搞计划生育,孩子多,人气旺!在上课的是些留守儿童。他们的父母下海了或上山打柴了,去采摘了,就把孩子寄放在我们家读书。我们家房屋多,宽敞。
   我问,每年能收多少租金?
   表妹小梅姑哈哈笑了,我们北仓不兴这个!我又惊讶,坚起拇指夸赞,你不简单!北仓更不简单!
   一会,一个英俊潇洒的中年男子站到了我的面前,肩上背着条渔网,手里还提了两条我不常见的大魚,还在张口翘尾动弹,我识浅,叫不上它的名。表妹便忙向我介绍说,你们认识一下,这是我舅舅的大儿子,我向你说起过的大表哥。又转向我指着中年打渔人说,我丈夫,叫大山,北仓人称他是下海擒得蛟,上山降得虎,弯弓射得狼的英雄。为人正直心眼好还不小气,接表哥来北仓玩,是经他恩准的!他在北仓有威信,这些孩子都叫他師傅,有的则叫他爸爸。他在外面虽威武风光,在家里,好些事他还是得听我的!说着,小梅姑又哈哈笑了!不过,让我接你来北仓躲疫情,大山比我显得大方周到!
   我忙和大山握了握手笑说,失敬,对不起!大山却未将手伸出,说,脏,便很快转身又去忙他的去了。他转身时却对表妹交待说,这是深海大石斑,破了,蒸烂些,中午招待你表哥,柜子里还有瓶陈年好酒!
   表妹说,老急火火的脾气,你不回来陪表哥吃饭吗?大山头也不回的说,听说山上有狼伤人,我去后争取吧!对不住表哥啦!回头,他又冲我抱了一拳。
   表妹夫转身走了。我问表妹,这里怎么是北仓,而不是高雄呢?难道台湾还有个叫北仓的地方吗?表妹一笑,拉着我的手朝一株凤凰树下走去!这里曾有西凰来儀,在树冠对海呜叫三声后转头直朝北飞去,从此,这里人丁繁衍,百业兴旺,迷信的安居此地的先人们便叫它北仓了!北仓很小又很大,在地图上看不到,又看得到,象桃花源一样,须有缘人才能寻到它。现在北仓,与现实世界也通了灵气了,一样有了现代的自己的特色的城市乡村与交通,一样有了保留传统特色的人文景观与文化,一样有了日常生活的现代化,一样有上帝赐把的人类繁衍生活的田园山水物资基础,还是共一个太阳月亮天空。所不同的,这里没有了红尘喧嚣,更没有了战争瘟疫自然灾害,青山不老,绿水长流,人物不衰,个个常新。又不是传说的虚无天国,但是多数人向往追求的世外乐园。
   表哥,你如在我们这里住上一年半载,陪你四处走走,你就会有深切感受了,爱上我们这里了!
   我们边走边看,听到这里,我说,表妹,那时间久了,那你表嫂和我的子女们怎么办?
   她说,时间会为你作出合理安排的,你没听说过:洞中方三日,世上已千年的话吗,还都不到时候哩,到时,我会提前安排你回到他们身边的,定误不了事的!她仍彩裙长袖,环佩订当的陪着我,对我说得信心满满。不觉之中,我们来到一旺碧水,两岸青山遥相守望的有数丈高的挺拔的那棵鳯凰树下,我们将它合抱了下,还没抱住,真有八千岁春秋了吧?稍远处,水中有青烟升起,还冒气泡,我在北京汤山咸宁等地见过的,那是温泉。有好些男男女女正在那里泡澡,嘻闹不止。近处有猎人在山腰追逐野兔,黄羊,有猎狗旺旺地叫声。不知上山的妹夫把狼射到没有?
   这时,表妹顺手采摘串野果递把我,吃吧,比家园中的还甜香。我接过一看,是一串山葡萄。我摘颗放进嘴里,真如她所言,岂止香气扑鼻,还香气熏天。
   我点头,竖起拇指谢过说,你现在把我要听的故事继续讲完吧!表妹说,好,讲完了,我就回家给你做美味的午餐去。那一年,湖南衡阳的战事与长沙的战事都吃紧,父亲的部队属桂系白崇禧管,据说他己因军功卓越升至上校团长,后又成了他们卖命的宪兵团长,母亲是战地医院的一名外科医生,救治伤兵的任务无分昼夜。那时,我已有了好几岁了,还有一个可爱的小弟弟。为躲避战火,父亲将我们姐弟寄托到山里一可靠老乡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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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读《北仓记》,似曾相识。文章描绘了“我”偶入北仓的见闻,用虚实转换、层层递进和浪漫主义笔法,虚构了一个远离战争,没有瘟疫和自然灾害,人人安居乐业,青山不老,绿水长流,人物不衰,社会安定,民风淳朴的理想境界,寄托了作者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也反映了广大人民企盼早日摆脱疫情,回归正常生活的意愿。 文章以抗日战争时期家族故事作为铺垫,引出一个质朴自然的化外世界。在那里,一切都是那么单纯,那么美好,没有税赋,没有战乱,没有沽名钓誉,也没有勾心斗角。甚至连一点吵吵嚷嚷的声音都听不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是那么平和,那么诚恳。这个幻想中的理想世界,对生活在疫情肆虐、房价高企、人与人之间虚伪、内卷、压力巨大的现实世界中的人们来说,无疑是令人神往的。作者的简净笔触,恰如其分地表现出北仓的气氛,使文章更富有感染力。一篇超脱现实,却又蕴含丰富人生哲理,发人深省,意味深长的好作品,倾情推荐欣赏。【责编:乐歌】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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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刘明国        2023-04-07 21:37:42
  感谢编辑老師先将文本发出来,让读者先睹我这篇构思有些新奇的亦幻亦梦又不乏真实的传奇情感小说!请读者请君多多批评指教
2 楼        文友:乐歌        2023-04-08 10:54:41
  小说写得很有味道,有点桃花源记的意思,意涵深邃,耐人寻味。若首段再删减一些更好。推荐欣赏。
人生不只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3 楼        文友:刘明国        2023-04-08 12:11:43
  多谢乐社精编细按!读者按导读品文,便会增添些超出文本的兴趣与联想。作者本人也能通过编辑老師的点评,认知对自己作品的优劣。乐社辛苦了,敬茶。祝春骑中收获更多快乐!並随时注意安全第一!
4 楼        文友:刘明国        2023-04-09 10:09:26
  把文写得好些再好些,是种社会责任的要求!被老师读者认可点评或点赞,则是鼓舞和荣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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