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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东篱】炕,承载着温暖的生活(散文)


作者:天方夜谭 秀才,1228.2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608发表时间:2023-04-12 06:18:57
摘要:房子是村庄的基础,炕就是房子的基础。再穷苦的人家,哪怕没几件像样的家具,家徒四壁,哪怕屋子在风雨中飘摇,屋顶露天漏雨,只要还有半铺炕可以烧热,栖身,就算还有个温暖的家。

如果把一铺炕从农人的房子里拆走,剩下的就只有寒冷了。火炕,在北方,那就是温暖的代名词。农人们,一年的日子,多半在火炕上,他们为了一铺炕,自春天开始,制坯,拆旧抗,盘新炕,铺炕席……享受家庭的温暖。
  
   一
   “一年之计在于春”,很多事都要提前打算。山的最背阴处的残雪也已褪去,布谷鸟还没有来催促,燕子刚刚返回,正是“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的时节。送粪,犁田,耕地尚早,可勤劳的农人却总是闲不住,往往趁此时节制坯搭炕。所以春旱也不是一点好处也没有,春风浩荡,雨水又少,坯干得快。
   房子是村庄的基础,炕就是房子的基础。再穷苦的人家,哪怕没几件像样的家具,家徒四壁,哪怕屋子在风雨中飘摇,屋顶露天漏雨,只要还有半铺炕可以烧热,栖身,就算还有个温暖的家。冬日里,来了亲戚、邻居,招呼一声“快上炕,暖和”,透着亲切,没有一铺炕,温暖就顿失。
   我突然想起了当年因战乱流落四川的杜甫,和所做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他当年也如我现在的年纪,在经历大风“卷我屋上三重茅”、“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后,真心希望他还有可以安放枕席的炕。而四川应该是睡竹床吧,也可能是几捆稻草。读书时,我就想,杜甫如果有一铺炕,那该多好。
   炕是生存的智慧,延续了几千年,冬季的北方,如果没有温暖的大炕,屋里就像冰窖。所谓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也是这个意思。
   我的村庄名字里有一个“峪”字,峪字拆开,山谷也。村东村北皆是山,只有两三树高,矮矮的胖墩墩的,山上只有些个碎石,当年农业学大寨,都被改造成了梯田。山脚下都是多年流水冲击出的山谷,黄土直立,是制坯的好材料。
   三月阳光明媚,母亲正盘坐在炕头上,戴上顶针,把浆洗好的我穿了一冬的厚重棉衣重新拆开,再续上一些棉花,加长一下衣袖和衣襟。父亲脱鞋上炕,用剪刀轻轻划开窗棂纸,打开蒙着塑料布的花格窗户,暖暖的阳光一下子斜射进来,几片柳絮随风而入,和窗棂上掉落的灰土一起在阳光里跳舞。屋檐下的刚刚回来不久的燕子被吓了一跳,扑棱棱飞到线条上,歪着脖子,转着乌溜溜的眼睛往屋内打量。
   打量什么呢?是不是告诉我们该盘炕了啊?
   母亲抬头往外窗外瞄一眼,抬起拿针的右手在头皮上轻轻抿了一下,说:“这天真是暖和了。”父亲移步准备下炕,脚下“吭哧”响了一下,是又一块儿坯折断了。母亲转头看向父亲,嗔怪道:“走路跟孩子一样,没个轻重。两年了,也该重新搭炕了,烧火也倒烟了,天天拿根竹竿子上房捅烟囱也不是事儿!”父亲跳下炕沿,接着话茬说:“嗯,是该搭炕了,炕土是个好东西,前些年一铺的炕土交生产队能顶四十个工分呢!今年咱给自家花生、白薯地里做底肥,叶子保准像炕烟子一样黑,壮着哩!”
   几乎这个春天的故事也因炕而发生了。我觉得,那些燕子从窗前掠过的时候,也是故意往炕上看看的,看看这户人家醒未醒,啁啾几声,催促着。
  
   二
   那年我大概四五岁。家里有一辆人力排子车,没有牲口,父亲在人力车上放上大小两把铁锹,让我坐在车辕上,拉着我去东山根取土。父亲挥舞着铁锹挖掘着刚刚苏醒不久的黄土,慢慢地往车上装,我拿着小锹围着小车铲滑落的黄土,忙得不亦乐乎。一不小心黄土就灌进衣袖,凉凉的,痒痒的,父亲在一边嘿嘿地笑。
   装上满满的一车,父亲肩上搭一个绳套,双手紧握车辕,躬身用力,把黄土和我拉到宽敞的打谷场,卸成一堆儿,扒开,又挑来几担水,浇进去慢慢洇着。几番折腾下来,父亲身上出了一身透汗,这是开春的第一身透汗,父亲说舒服,敞开衣扣,抹了一下脸上的汗,用衣襟轻轻扇了几下,随后点燃一支烟慢慢地吸。我看见汗水弯弯曲曲地在他结实的前胸流淌。感觉那时候的父亲腰杆挺直,总有用不完的力气,他在我面前接受一座大山。
   抽完烟,父亲去邻居那里借来三眼坯料斗子,又去南河沿拉开半车白眼沙堆在一旁。
   父亲抬头看看天,日近正午,天空蓝洼洼的,几只黄鹂蹦来跳去在鹅黄的柳林里欢唱。我还在自顾自的玩耍,地上旮旯里风旋着一个个柳絮团在慢悠悠打着转,我猛地冲过去,像惊起一只只大白鹅。父亲说,走,回家吃饭,让水慢慢洇着。
   过午,母亲也跟着过来。父亲又担来一桶水,把坯斗泡在里面。跟我开玩笑,说,一会儿给我儿和面蒸发糕吃。
   父亲先用锹搅拌湿土,和成泥,再撒上些事先准备好的碎稻草,然后甩掉解放鞋,光起脚丫,挽起裤腿,走进泥潭,用脚一下一下和起了泥巴。我见这么好玩儿的游戏,岂能放过,也甩掉鞋袜,非要嚷嚷着叫父亲带我一起玩儿,父亲拗不过我,拉着我一起踩泥巴。三月天,拔凉的井水泡过的泥巴很刺骨,我却乐此不疲。原来下雨和个泥巴,弄脏衣裤都会遭到母亲的责骂,这会儿光明正大有泥巴玩,岂不快乐。可是加了稻草的黄土泥巴太过粘稠,往往一脚下去,就没过膝盖,粘住腿脚,左摇右晃也抽不上来,还要父亲帮忙搂着我的腰往外拔。我不好好配合,反倒大喊:“拔萝卜,拔萝卜,嘿呀嘿呀拔不动!”
   家乡制坯叫做“摔坯”,一个“摔”字把制坯过程体现的痛快淋漓。搓泥球的是母亲,母亲的手灵活得就像是她平时蒸馒头,包饺子时候揪剂子。不过这个剂子太大,一个锅都盛不下。也不能揪,只是蹲着身子,顺着泥堆边角用手掌切下一块泥巴,再在地上把它滚成椭圆形,表面还要沾上一层白眼沙。料斗早就浸透刷洗好了,父亲先是抓一把白眼沙甩进料斗,再把一个个和好的泥球砰的一声摔进去,再用手压实,迅速地用坯弓子上的铁丝在料斗上沿一划,使坯面平整。父亲大手一划拉,清除多余泥巴,然后端起来,走到铺好白眼沙的平地上,弓下腰快速翻转料斗,噗的一声扣在地上。再慢慢抽出料斗,三块坯就成型了。农村糙话有四大累之说,有许多版本,可无论哪个版本都少不了“摔坯”,可见摔坯有多辛苦。一块儿泥坯大约20多斤,用力要恰到好处,劲小了泥不能滋满边角,容易出废坯。这三眼料斗盛满湿泥足有五六十斤,端着来回走,腿要直,腰要弯,要用上全身力气。不一会儿父母就汗流浃背。
   要足足干上多半天,才能摔出来四五百块坯。一拉溜湿坯像一排排整齐的士兵排列在场院上,静待干燥的春风把它吹干。
   干燥后的坯被父亲拉进院子,码好,下面就是拆炕。这不一定是最累的活儿,但绝对是最脏的活儿。那时候农村做饭都用庄稼秸秆,用了两年的炕洞里面充满着黑烟子。所有的坯一概焦黑,越靠近灶堂口的焦糊得越厉害。父亲找来一个蛇皮袋子,把两个底角折在一起,做成一个雨披装,戴在头上,一气码上10多块儿焦坯,半蹲下身,反手抄起坯垛,让坯都倒靠在后背上,弓着身子弄到院子里。
   我望着黑黢黢的墙壁上烟道出神,我在想书上说的圣诞老人钻烟囱,给小朋友礼物,我怎么一次也没收到,是嫌我家烟囱太窄了,还是嫌炕洞太脏了呢?
   搭炕的关键是在灶火眼儿、炉子口、烟道三者的完美统一。有的人搭一辈子炕,找不到症结,炕不好烧,半炕热,半炕凉,或是倒烟。搭得好的,满炕热,温度比较均匀,刮风下雨不倒烟。父亲遇事儿爱琢磨,手也巧,他没有局限于以前“板凳腿”、“佛顶柱”的搭法,而是在炕洞里码起了大大小小的“小胡同”,让烟火尽量在烟道里均匀地串着走,以保证炕热的均匀。搭好炕后要再抹上一层炕泥,尽快点火烧干,哪里冒烟及时堵漏。
  
   三
   席子是炕的衣服,席子或许比炕出现得更久远,商代甲骨文已出现了“席”字。常见的席子分为苇席和高粱蔑席。我的家乡少苇塘,但南河沟的盐碱地盛产高粱,所以村民炕上铺的多是高粱蔑席。
   村里有一位瘸腿的刘伯,刘伯当年参加朝鲜战争,弹片留在腿里面,变成了瘸子。夏天穿得少的时候,我见过他腿上隆起很多核桃大小丑陋的肉疙瘩。可能是痒,我经常见他用手不停地去摩挲。他没有成家,父母走后,就自己一个人过。他不愿意靠政府救济,自己在家用桑条、柳条编筐,编栅子,用高粱蔑编席子,做篓子,也用秸秆扎鸟笼和蝈蝈笼。他做的东西结实、精巧,这些都是农村常用之物,四外八庄的都上赶着来买。鸟笼和蝈蝈笼则大多送给村里的孩子玩儿。他家院子里有一棵杏树,成熟的杏子他也都送人。他为人和善,人缘极好,地里的活计总有人抢着帮他收割。
   编席子是个细致活儿,把成根的高粱杆破开很容易伤到手。我见过他的手,粗糙,黝黑,老茧上新伤压着旧伤,像个烧火的碳棍儿。他编出的席子花样多,光洁,没茬口,小孩光着脚在上面跑也伤不着脚。
   我家每次换席子也是从刘伯家里拿,刘伯从来不说价钱,总是说,乡里乡亲,你们也老帮我忙,给不给无所谓,谁还用不着谁。父亲总是按市价给刘伯,也经常带些时令的果蔬给他。
   我最讨厌隔壁三叔来串门时候在席子的边角上,撅下一节席蔑在嘴里搅啊搅地剔牙,害得我有一次不小心在茬口处扎伤了脚。父亲说,你三叔是羡慕我们呢,剔牙也弄不坏席子,你看他的眼睛,眼睛充满了喜欢。
   后来流行人造革,根据炕的长短可随意裁剪,颜色鲜艳,干净卫生,很快取代了炕席。再后来条件好点了,农村冬天讲究铺炕被,既保暖,又柔软。席子渐渐地退出了历史舞台。
  
   四
   炕是多功能的。
   炕是餐厅,小时候,没有高桌大凳,就在炕上放一个小炕桌,盘腿围坐吃饭。炕是娱乐场,每天大家起床后,母亲卷起被卷,摞在炕尾,用被单蒙好,总是被我们兄妹当做过家家,藏猫猫的道具,一会儿工夫就给糟蹋倒了。炕还是打谷场,猫冬季节从房上粮仓里收下一大簸箕花生或者玉米棒子,放在炕头上,一家人围坐,边剥花生或者掰玉米粒,边听着收音机,其乐融融。父亲的大手似乎对什么都可以所向披靡,玉米棒子在他手里有的根本不用攒出沟,他只消一拧一搓,玉米粒就哗哗掉落。剥花生时间长了容易手指肚疼,父亲就找来一根桑条,做成简单的夹子让我和母亲用。那时候的花生一等留种,二等交公,只有三等的才会留下榨油或者炒来吃,由于人均地少,亩产不高,余下的很少,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次炒花生,油炸食品只能等过年“炸丸子”才舍得奢侈一次。过去的日子总是在紧紧巴巴的算计中慢悠悠地过。
   炕还充当过孵化站,母亲在炕头还孵过一窝小鸡仔呢。
   她是从广播里面学的本领。在炕头上放一个纸箱子,箱子底下垫上一些破棉絮,放进去20多枚种蛋,再盖上棉被,蛋窝里放一只温度计,每日要无数次的观察温度变化。箱内的温度来自炕头,炕头的温度来自灶膛,要根据温度高低决定加不加火或者调整箱子位置,鸡蛋也要时不时翻个,很费时费力。一周后,父母小心的把鸡蛋拿出来,卷一个纸筒对着灯光仔细看,我也凑上前,就发现里面已经有一个黑色的核心,向外辐射出无数条血丝,母亲说,那个黑点就是心脏。又过几天,血丝变得浓密,黑点开始有节奏的跳动。我喜欢每日观察鸡蛋内的变化,每天都有惊喜。终于到了21天,大部分的小鸡都出壳了,叽叽喳喳好不热闹,母亲又成了众多小鸡的鸡妈妈。
   每年过年来客,炕上是最热闹的。晚上,姑姑家的孩子都喜欢住在我家,母亲总是找出压箱底的被褥让孩子们铺盖。躺在被窝里的孩子们也不着急睡觉,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咯咯咯地笑。大姑家的老三小时候胖墩墩的招人稀罕,来了就和我从早到晚玩耍,晚上大姑来叫他一起去奶奶家里睡觉,他总是哭喊着不去,还说再叫他就让大舅把她扔到猪圈里去!
  
   五
   后来村子里建起了砖窑,村民可以捡一些焦砖搭炕,再也不用担心踩断了。炕烟子多了,把灶门一堵,烟囱上安一个引风机,呜呜开上一阵,烟子就被吸了出来,很少有人再搭炕了。
   再后来,我的山村因开矿整体拆迁上楼,就很少再睡土炕了。装修时,很多村民不习惯床铺,就让木匠师傅在卧室里搭可丁可卯的木床,唤做“榻榻米”。我知道日本的榻榻米矮、挫,不是同一种东西,这只是炕的情怀的一种延续罢了。
   我初来北京打工的时候,干过一段时间的壮工,给旧楼增容改线,住在安定门外一个叫“六铺炕”的地方。听老北京人讲,北京以前有“东贵西富,南贫北贱”的说法,这个地方以前属于城北的荒郊野外,住的多是穷苦的贩夫走卒。六铺炕就是他们下榻的车马店,有六条大通铺,后来此地也因此得名。这是我知道的最大的炕了,应该至少能睡几十口人吧。那几个月每天在工地和六铺炕之间穿梭,活计不累,管吃管住,身边的人也都很和善,也头一次有人喊我“田师傅”。那些日子是我在北京过的最轻松的时光。
   这几天,停暖后,楼上格外显得冷,我一身的冬衣也阻挡不住寒气袭扰,还是着了凉,腰酸腿疼。那天去了岳母家,岳母正灶前忙活着做饭,灶膛炉火正旺,屋顶炊烟袅袅,我自顾自往热炕头一躺,煲一煲腰腿,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等醒来腰腿好多了,这热炕头就是灵丹妙药呀!
  
   2023.04.09完稿于燕郊,首发原创于江山文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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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农人最基本的生活要求是什么?民谚曰:一亩地,两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炕,是生存的智慧,延续了几千年。冬季的北方,大雪纷飞,天寒地冻,如果没有温暖的大炕,屋里冷得就像冰窖。因此,再穷苦的人家,哪怕家徒四壁,只要还有半铺可以烧热、栖身的炕,就算屋顶露天漏雨,屋子风雨飘摇,也算有个温暖的家了。炕是暖胃的餐厅,没有高桌大凳,就在炕上放一个小炕桌,家人盘腿围坐,炕桌饭菜飘香,灯火分外可亲。风雪之夜,有客来访,“上炕”、“上炕”,烫酒煮茶,窗外寒风呼啸,屋内四季如春。炕是热闹的娱乐场,你藏猫猫,我过家家。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嘴里咯咯咯,脸上带着笑。炕是打谷场,剥花生、掰玉米,一拧一搓,哗哗掉落,日子紧巴巴,时光慢悠悠。炕是惊喜的孵化站,在孩子们惊喜的目光中,毛茸茸的小炕鸡出壳了,挤挤挨挨,叽叽喳喳,好不热闹。作者的快乐老家就在这北方的一座遥远的小山村。“一年之计在于春”,在这南方“春雨正潇潇”、北方却“春雨贵如油”的清明时节,勤劳的北方农人们已经提前在做各种过冬的打算了。于是,过去的往事一幕幕袭上作者的心头。在儿子的眼中,盘坐在炕头上穿针引线的母亲心灵手巧,而跳下炕沿、拉车取土、制坯搭炕的父亲则聪明能干,一旁“帮忙”的儿子把劳作当做游戏,结果越帮越忙。搅拌、和泥、摔坯,不但是一个力气活,也是一个技术活。端着来回走,腿要直,腰要弯。摔坯的劲不能大,不能小,要恰到好处。拆炕是最脏的活,搭炕是最要技术的活,既要做到不塌炕、不倒烟,还要做到温度均匀,满炕都热,不能半炕热,半炕凉。席子是炕的衣服,织席子是一个细致活儿,在朝鲜战场上伤了腿的刘伯心地善良,是编席子、扎鸟笼子的巧手,给作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土炕和席子虽然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但很多村民习惯了睡土炕,不习惯睡床铺,就在卧室里搭了个类似日本的“榻榻米”的东西,来延续他们对炕的情怀。炕是北方农人的卧具,也是他们冬天的“暖房”,而半个“南方人”的我,对它却是一知半解。天方老师用他的如椽之笔,生动、形象、完整地再现了从取土搅拌到摔打成坯,从搭炕铺席到家人围坐的全过程,语言生动,细节传神,氤氲着浓厚的生活气息,飘荡着迷人的泥土芬芳。那受到惊吓、扑棱棱飞起来、歪着脖子、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屋内的燕子,那脱鞋上炕、用剪刀轻轻划开窗棂纸、用拿针的右手轻轻抿一下头皮的母亲,那体格健壮、汗流浃背、敞开衣扣、慢慢吸着烟的父亲,那撅下一节篾席在嘴里嚼啊嚼的三叔,都是如见其人,如闻其声,呼之欲出。不可多得的美文佳作,强烈推荐文友赏读。【东篱编辑:雪胎梅骨】【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202304120007】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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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雪胎梅骨        2023-04-12 06:44:16
  “一亩地,两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是北方乡村的农人们最基本的生活要求。炕,是生存的智慧,延续了几千年。冬季的北方,大雪纷飞,天寒地冻。但只要还有半铺可以烧热、栖身的炕,就算有了一个温暖的家。炕是暖胃的餐厅,可以家人盘腿而作,安享饭菜飘香。有客风雪来访,烫酒煮茶上炕。窗外寒风呼啸,温暖如春。炕是热闹的打谷场,炕是惊喜的孵化站。炕是卧具,也是“暖房”。它是怎么搭成的?又有哪些讲究?天方老师的美文佳作,强烈推荐赏读。
回复1 楼        文友:天方夜谭        2023-04-12 09:06:22
  感谢梅骨老师精心编辑润色,虽然您是半个南方人,对北方的大炕不甚了解,但对小文的提炼精准到位,读了之后,让我受益良多,感觉让我重新写一下,又可以增加很多内容,带进去很多灵感。“如椽大笔”实不敢当,是小时候很多生活的场景历历在目,促成了此文。还要感谢我县“滦州农事”主编陈发先生,文中一些灵感来源于他文章的启发。老师辛苦了,给老师敬茶,有空来家里炕头坐坐,畅聊!
2 楼        文友:雪胎梅骨        2023-04-12 06:57:39
  作品语言生动,细节传神,氤氲着浓厚的生活气息,飘荡着迷人的泥土芬芳。人物形象饱满,如见其人,如闻其声,呼之欲出。感谢赐稿东篱,感受你的风采。祝创作愉快,佳文迭出。遥握,春祺!
回复2 楼        文友:天方夜谭        2023-04-12 15:59:13
  梅骨老师的文章我大多读过,同样精彩,北方人与炕有割舍不开的情怀,一年中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炕上度过的,喜欢那种硬而温暖的感觉。生孩子坐月子更需要一铺热炕。再谢老师辛苦编辑,祝春安吉祥!
3 楼        文友:怀才抱器        2023-04-12 08:52:31
  一铺火炕,一屋的温暖。我也是北方人,对火炕有着特别的情怀。我第一次住楼,楼上一间还盘着火炕,正厅里还有锅灶台,烧火便热,躺上去如神仙,但不能恋炕,那时在家时间少,扒拉一口饭就去上班了。老家没有人睡床,都是火炕,四间房子,三间是火炕,火炕的地位不一般的。天方老师的这篇文章,一下子把握带到了曾经的年代。读感亲切,叙述全面,都是庄稼人的事情,把温暖写透了,感觉炕上的热气正升腾着呢。我曾经是盘炕的高手,盘过即铺炕,都成了我的成就记录。在我们那,制坯不仅仅是为了盘炕,盖房子,砌内墙,也要使用土坯,我家的四间房子就是我和母亲制坯盖起的。我们这里盘炕要用到一米面积的泥板,那是关键,弄不好,就容易折断,炕就塌陷了,所以在泥板里要加进麦秸秆,还要有筋骨,筋骨是木棍做的。这些细节,可能天方老师要待下一篇来写了吧?农人温暖的生活,就在一铺炕上,炕,承载了有温度的生活。多么好的主题,一下子打动了我的心。
怀才抱器
回复3 楼        文友:天方夜谭        2023-04-12 20:39:40
  楼上搭炕,这个我还真知道,这是最早的一批楼房,我县也有,冬天外面伸着烟囱也冒烟,但没真正见过。这也是时代的产物。泥板这个我还多少有点印象,泥坯做内墙我们这里没有,可能是山多石头多吧。我见过张家口用河套里带草根的泥胎做院墙的,长满了草,都是因地制宜吧。我在盘炕高手面前班门弄斧了,哈哈!感谢老师精彩润色,敬茶!
4 楼        文友:怀才抱器        2023-04-12 08:55:40
  这篇散文,内容充实,写法紧凑,关于火炕的太多回忆,都如暖流袭来。尤其是在火炕上,一家人欢欢乐乐的情景,那才是有温度的农家生活。劳动创造美,更带来有温度的日子,这些思想情感的表达是最动人的,也是文章的内核。天方老师创作已入佳境。点赞!
怀才抱器
回复4 楼        文友:天方夜谭        2023-04-12 20:43:54
  谢谢老师夸奖,这篇文章酝酿了两三个月吧,搭炕的环节肚子里早就有,在炕头掰玉米,孵小鸡都是最近才想到的。眼下春风一吹,就联想到好多,文章还有很多不足,我想起什么就在底稿改改,一点点摸索吧!
5 楼        文友:岚亮        2023-04-12 09:23:07
  我是南方人,没有见识过炕的妙用和温暖,读了天方夜谭老师的炕,感觉袅袅乡愁、阵阵暖意在心头漫步。一直喜欢夜谭的语言,灰谐幽默有质感。结尾了,还要到岳母家里去,躺在炕上烫烫腰,真过瘾。
回复5 楼        文友:天方夜谭        2023-04-12 20:49:16
  同样,亮哥的文章幽默风趣,读来很带劲,有机会到北方,有专门的饭店装修东北大炕风格,咱们盘腿喝酒,抽烟,八卦怀才。我丈母娘对我们可好了,这么多年了,只要我去了准是20个菜,所以我每月必须报道!祝老师春祺!
6 楼        文友:怀才抱器        2023-04-12 10:27:06
  读天方老师文章有感,作《咏火炕》绝句一首,请笑纳——
   水土合成方炕暖,五行相聚说从头。
   亲情还要炕温度,柴草加温载我愁。
怀才抱器
回复6 楼        文友:天方夜谭        2023-04-12 22:24:15
  谢谢怀才老师作诗相赠,本想和上一首,怎奈才疏学浅,只能鞠躬致谢!!!
7 楼        文友:郑德友        2023-04-12 10:30:43
  读过天方老师的文章,等同于重温了曾经非常熟悉的春天的故事,只不过故事情节和我的家乡做坯的方法稍有出入:我们这里不是摔坯,而是脱坯,只有一个料斗,用铁锹把和好的菜泥放入料斗即可。不过老师这老故事里,最精彩的还是对勤奋手巧的老把式父亲,和心地善良的六伯的描写,还有那些生活场景的铺设,使人如临其境。文章朴实真挚,生活气息浓郁,很有感染力!祝贺老师!祝如意,春祺!
回复7 楼        文友:天方夜谭        2023-04-12 20:57:31
  我这里也有说脱坯的,可能各地坯也有大小,坯斗有两联也有三联的,我们这里土质好,县砖厂也在附近,四外县都从“峪”里拉砖,粘性好,结实耐用。这些细节都来源于生活,现在这些都远离了,所以更加想念。谢谢郑老师驻足留墨,遥祝春祺!
8 楼        文友:韩格拉图        2023-04-12 10:34:51
  我是睡炕长大的,那种硬和暖是床无法给予的,所以,在我的记忆里,永远有一铺炕。本来零碎的生活片段,因为炕,而聚汇到一起,本来是平淡的日子,因为炕,有了温度。尾段的六铺炕和岳母家睡炕情节的加入,使文章主题升华许多,这是老师自己的经历,独特新颖。非常深情的美文,拜读学习,祝好!
带着影子散步。
回复8 楼        文友:天方夜谭        2023-04-12 21:18:50
  咱们都一样,都有火炕情节。过去都是炕上结婚入洞房,生孩子,喂养大,我小的时候没人看,母亲出门都是把我拴在窗户棂上,让我满炕爬,几乎每个村都有从炕上掉下来,掉在炉子上,开水烫伤的孩子,留下一身疤瘌。跟大家聊天,又想起这么多故事。说的我独特的经历,再搭炕结尾那段,加上我在砖窑拉坯的一些经历,是不是更好呢?感谢老师驻足留墨,敬茶!
9 楼        文友:琳达如菊        2023-04-12 12:09:18
  对于出生在东北的我来说,对炕再熟悉不过的了。天方老师这篇文章的一些场景和细节能让我产生心灵的共鸣,比如炕席、炕桌、剥玉米,吃花生、母亲在炕头孵小鸡等,不过有些差别,比如父亲也是自己做炕坯,但有长方形模具,用的是粘土加稻草,非常结实,很少会塌炕,每年过年时会换一张苇席,我从上高中就住宿,已经好多年没有睡热炕的感受了,好羡慕天方老师,还能享受睡热炕的幸福感,那种感觉真舒服啊!这篇文章内容厚重,描写细腻生动、叙述从容,娓娓道来,读老师的文章,把我带回到了小时候温馨温暖的日子,拜读老师佳作,大赞!问好天方老师,遥祝春琪!万事顺意!
回复9 楼        文友:天方夜谭        2023-04-12 21:04:56
  怀才老师也说了,覆在表面上的是方形菜泥做的加了筋骨的薄坯,我也忘记了。榻炕还是有的,向我们这种体型的在上面走,一不小心真会踩塌了,一般简单抹点泥凑合,等拆抗,刚想到,摔坯那段加上一小段我在砖厂的经历就更完美了,我马上底稿改一下,您回北京可以约一下,找个东北大炕风格的饭店品茶,聊天,八卦怀才,哈哈!
10 楼        文友:简柔        2023-04-12 12:44:02
  我们南方没有炕,但我在电视里看过。天方老师家的坑,真好真暖真妙,有质朴敦厚的乡土人情,有一家子其乐融融的生活。坑是一面镜子,照出刘伯的自强、灵巧和父母的勤劳。描写生动细致,暖暖的,像一铺热坑。简柔拜读。
回复10 楼        文友:天方夜谭        2023-04-12 21:31:54
  东北饭店有一种装修风格就是火炕、铁锅炖,特显北方人的豪爽。有机会来北方,请您吃饭,品茶,聊江山。感谢简柔老师驻足留念,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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