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寻枪
　　 冬天的傍晚，天边残留着最后的一抹红色。
　　 寒气阴冷逼人。人行走在室外，手脚变得僵硬，有一种瞬间冻成冰块的感觉。
　　 新民孤儿院的花园人迹罕至，显得极为萧索。一个僻静的墙角生长着一株手臂粗细的腊梅。腊梅花遇冷而开，在冰冷的世界傲然挺立。
　　 三名还没长醒的小子模仿三国的刘关张，行桃园结义大礼。三人以梅为天，以水带酒，跪天、跪地，三兄弟相互跪拜，义结金兰。三人腊梅花下盟誓：“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永为兄弟。”自此，张扬、牛北、刘虎以兄弟相称。
　　 已是深夜，四周除了偶尔夜游的虫子发出声响，一切都清净下来了。辛苦了一天的人们早已经进入梦乡。
　　 滴水岩市公安局龙门区分局北泉路派出所一办公室正灯火通明，烟雾笼罩着面积不大的房间。“8.12”枪案的侦查员们还在继续挑灯夜战。侦查员们已经记不清楚这是第几个这样的不眠之夜了。
　　 “犯罪嫌疑人杨青，你的问题考虑清楚了吗？”力生当头喝问，“难道你是一根老油条不成。你进来已经整整三天了！”。
　　 “警官，我该说的都说了，没有可交待的了。”杨青有气无力地回答，“是死是活，你们警察看着办吧。”
　　 杨青的态度依旧嚣张。
　　 “杨青，你拒不交待问题，只有死路一条，你考虑清楚。”力生继续给杨青施加压力。
　　 “警官，我可不是吓大的啊！有话好好说嘛，我知道自己这次死定了，不用提醒。你们尽管放马过来，我等着。”杨青语气蛮狠。
　　 “杨青，父母、兄弟可还好？”晓哥副大队递上一支红塔山香烟给杨青点上，“杨青啊，态度好，有立功表现，说不定你还能判个有期，说不定还能见着自己的父母喔。”
　　 杨青的眼神闪过一丝求生的希望，稍显即逝。这一幕难逃力生和晓哥的法眼。两名侦查员互相递了个颜色。
　　 “这次杀人，叶老二给你多少逃跑费？”晓哥瞟了杨青一眼，“尾巴都交待了，你们几人分下来不过区区几万而已。”
　　 “几万块买你杨青一条命，值得吗？何况你还是叶家的亲戚，叶家太不仗义了吧！”力生火上浇油，“你以为事后叶老二还罩着你？这次他可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你想想吧？还傻里傻气地等着老大救你，真是可笑可悲可叹啊！”
　　 “能保住脑袋，你们没有骗我？”杨青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能告诉我怎么保住这条命吗？我还有父母兄弟啊！”
　　 “杨青，既然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了，我们这里也不藏着掖着了，你是我们第二个抓回来的人。这个消息严格保密，你可以利用这点把其他杀手供出来，只需打个电话而已。同时，你们杀人的枪我们还没有找到，根据尾巴的交待，你是叶家的亲戚，你们下车逃跑时，枪是你带下车的。你配合我们找到枪，也是大功一件。立功可是法定的从轻情节啊！”晓哥副大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给杨青讲明利害关系。
　　 “能再给支烟吗？他妈的，我们出发前，老大带我们买衣服，我选的是官奇洋服，3999元一套。看嘛，穿上官奇，意思就是被关起，真他妈的邪乎了！全被身上的衣服搞砸了事情啊。”
　　 两名预审人员快速交换了一下眼色，有戏。
　　 力生迅速递上一支红塔山香烟，一边迅速给杨青点上。
　　 杨青立即吞云吐雾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陷入深深的思考中。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静得能够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烟雾呛人。
　　 “这次，老子认栽了！20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枪确实在我手上，我把它藏了起来。其他兄弟的事情容我再想想。”杀手杨青瘦削的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旋即低下头，将头埋在双掌中低声地啜泣。
　　 不吐则已，一吐开始交待自己的问题，杨青开始掏心掏肺地供述罪行:
　　 8月12日下午，杨青按照叶老二的安排，将枪手们使用的手枪收起来后，便第一个下车逃跑。杨青为了摆脱警察以及可能出现的其他人马的追踪，一路转辗，回到邛崃老家，趁着黑夜的掩护将杀人的枪埋于山上的一颗古松树下。随后，困顿不堪的杨青返回家中修整，打算几天后便南下广州，去躲避一阵。待风头过去后，最后和叶老二会合。殊不知，人算不如天算，熊二楞当天被警方成功的抓获是他们始料未及的。熊二楞的供述更是加速地打乱了逃亡的计划。最终的结局，天网恢恢，杨青成了瓮中之鳖。
　　 翌日清晨，山中的云雀在枝头快乐的歌唱，引吭高歌夏天的火热，以及清晨的美妙。
　　 观志副局长亲自带队，叫上晓哥副大队以及罗大通、二彤等几名得力干将风风火火地朝邛崃而来。
　　 一行几辆警车停靠在邛崃市乡下的几间茅草屋前，卷起一地鸡毛。众人有的提着锄头、有的握着铁锹、有的带上簸箕，按图索骥上得山来。
　　 经过艰难登山，地图标注的一棵参天老松树傲然挺立在众人面前。
　　 古松树苍翠欲滴，它挺直腰杆，张开着巨大的枝丫形成绿色的大伞。
　　 观志副局长拿出一张A4纸大小的图纸，众人围拢来观看，那是一张圆珠笔画的草图。
　　 犯罪嫌疑人杨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绘制的一张图纸清晰的标注了埋枪的地点为这棵古松树旁凸起的一块光溜溜的岩石下面。
　　 岩石形状酷似古代的银元宝。民警请来的一个当地的老农挽起粗布长衫的衣袖，往手上吐了口唾沫后抡起锄头开始在岩石下挖掘。大伙聚精会神地瞅着泥土从岩石下被掏出来。
　　 老农说，泥土都比较松软，毫不费力，有点怪怪的，出乎自己意料了。随着挖掘深度的继续，挖出的泥土被累成了一座小山。“哐当”一声，锄头被一硬物撞击后弹了起来。大伙发出欢呼声，纷纷聚拢来看，仿佛地下埋葬着亿万宝藏。
　　 老农弯下腰轻轻用手捧起松散的黄色泥土后露出一个方形的金属盒子。负责现场勘查的开朗探长拿出相机，摁动快门照相固定后，侦查员海子弯腰撅起屁股小心翼翼地将金属盒从泥土中取出。
　　 “哇喔，好沉的盒子！”海子宽大的脸露出笑容，眼睛眯成一条缝。随后，侦查员罗大通、二彤一起取下包裹在外面的一层塑料布，晓哥副大队打开方盒。众人看见几把五四式手枪和数个弹夹、四盒子弹安安静静的躺在盒子里面，杀人的利器仿佛安睡的孩子。众人欢呼不已。
　　 消息很快传至“8.12”枪案的专案组，侦查员发出欢呼声，相互拥抱在一起。
　　 案件再次取得重大的突破。
　　 “执行下一个方案！”观志副局长站在古松树下，右手放在额头上，手搭凉棚，静静地眺望远方。
　　 四处皆是青山绿水的美丽景象。深思熟虑后，观志下达最新的指令。他眼角的鱼尾纹更加深了。
　　
　　 （原创非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