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静·涵】人生百味之辣味(随笔)
一、繁花三千只摘一朵
“你不光要吃得酸的甜的,还要吃得苦的辣的。”这句话的本意说的是对食物的感受:酸、甜、苦、辣、咸,五味,至于如何拆分与组合呈现的味道,那是细枝末节。但人们常用这句话的衍生义——人的一生悲喜无常,五味交织。
美食也是一样,百态百味。因为常吃一种口味会让人感到腻烦,总想换换,于是出轨就有了一个新解——换盘菜吃吃而已。虽说是“而已”,轻描淡写,但却动摇了一个家庭的根基。以一句阿Q式的鸡汤,要想留住一个男人,先要留住他的胃,就是一个伪命题。
虽然,美食在出轨事件中背了天大的锅,大家心知肚明,但家庭煮妇们、餐厅宾馆大厨们,绞尽心思,翻新花样,以不同的美食满足我们舌尖对食物的挑剔,从而让美食业蓬勃发展,这一点是值得肯定的。
美食的出现,发展,以及传承,跟我们人来到世间一样,可以追本溯源。从“呱呱”坠地的个体生命成长开始,再到家族式的发展、壮大、兴衰以及没落,无不验证着——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人们对美食的偏爱,就如同无法抹去舌尖上长着的某种记忆,很难短时间改变或者割舍,究其原因,食物也带有地域属性,不同的纬度位置和海陆位置,造就了各地区不同的气候条件,北方的气温比南方低,尤其冬季十分寒冷,因此北方人的饮食中脂肪、蛋白质等食物所占比重大,南方人饮食以植物类为主,居民有喝菜汤吃稀饭的习惯,而在高寒的青藏高原上,青裸是藏民主要种植的作物和主食,同时为了适应和抵御高寒的高原气候,具有增热活血功效的酥油和青裸酒,成为藏族人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主要食用油和饮料。
我国幅员辽阔,各地的饮食文化差异较大,仅从菜系来说,以广东的粤菜、四川的川菜、湖南湘菜、江浙杭帮菜为主的南方菜系优势明显,从菜量来说,南方小而精细,北方多而粗犷,但喝起酒来,比起北方人的海量,南方人是“小巫见大巫”。
“四川人不怕辣,贵州人怕不辣,湖南人辣不怕”仅从这些顺口溜就可以看出,在“辣”菜的江湖,四川、贵州、湖南人是比拼过的,并且难分伯仲。比起湖南、贵州、四川人吃辣椒的豪横,云南人内敛了一些,但云南也是川菜的“势力范围”,其特征也是“麻辣”“酸辣”。
“宁可缺菜,不可缺椒,越辣越香,越辣越安逸”。
云南人也很宠“辣”,且无辣不欢,是为:繁花三千,只摘一朵。
二、漂洋过海餐桌绽放
辣椒这个小东西,很多人以为是土生土长的农作物。其实,它是真正的舶来品,原产于美洲,在哥伦布第二次前往美洲时,觉得这植物还挺好看,并且误以为是欧洲人梦寐以求,价格高昂的胡椒,便把它带回了西班牙种植。在十五世纪到十六世纪的时候,西班牙和葡萄牙的船只都要在里斯本停泊补给,葡萄牙也开始种植辣椒。
在明朝郑和七下西洋时,打通了海上贸易之路,随着葡萄牙船只东方航行,通过著名的丝绸之路,从西亚进入新疆、甘肃、陕西等地,率先在西北栽培;另一个途径是经过马六甲海峡进入南中国,在南方的云南、广西和湖南等地栽培。
其实,辣椒本名不叫辣椒,叫“番椒”,高镰的《遵生八笺》中“番椒,丛生,白花,子俨秃笔头,味辣,色红,甚可观”,是古代关于中国栽植辣椒的最早记载。
由于辣椒开白花、紫花,结出的红果实又艳丽无比,最初被当做一种观赏性的花卉种植。恰巧中国自古就喜欢这热烈鲜艳的红色,它是吉祥、光明、生机的象征,辣椒最早的身份是品种独特的“花”。
那为什么“辣”跟“椒”扯上关系呢?
早在《说文》中有对“辛”的描述,即“辛痛即泣出”,辣比辛更上一个层次。
“椒字在当时一般指的是芸香科花椒属的几种植物。原本辣椒是属于草本植物,按照植物形态归属于灌木,但只所以能与花椒、胡椒共用一个‘椒’,是因为辣椒的辛辣缘故。”
据明《草花谱》记载了“番椒”,最初吃辣椒的中国人都在长江下游,辣椒最先从江浙、两广传进来,但是没有在那些地方被充分利用,却在长江上游、西南地区泛滥起来,到了清代嘉庆以后,黔、湘、川、赣几省已经“种以为蔬。”这又是为何呢?
贵州地处山区,山高路险,道路崎岖,交通极为不便,缺油少盐,劳动人民生活极为困苦,饭菜缺油少盐,难以下咽,特别是长期粮食短缺,形成了重口味的风格。这重口味中以咸味居首,咸味要靠盐,但是当时的贵州,从自然条件看,本省不产盐,山路多,交通极为不便,这就导致盐价处于高位。从人为条件看,当时川盐运输销售处于混乱,关卡林立,税收极重,还有官吏苛派,地痞土豪的勒索等等原因,导致贵州长期缺盐。
于是,聪明的贵州人尝试取代盐的东西,他们发现从美洲来的小东西跟盐一样可以促进唾液的分泌,非常下饭。
“地无三里平,天无三日晴,人无三分银。”
处于盆地中的四川,雨多,而且下雨时特别阴冷,空气湿度大,人们常食以辛辣之物除湿气。吃了辣椒能使人心跳加快,毛孔张大,皮肤毛细血管扩张变粗,血液加速,汗腺张开,全身冒汗,身上的寒气湿气就被驱赶出体内,全身就会感觉到热乎乎的。
特别是那一口色泽亮丽的火锅,辣椒在锅中肆意绽放,点亮了无数平民百姓的生活,于是,辣椒被植入了灵魂。
三、追本溯源独菜成席
在美食的背后,藏着一方烟火人间。
在美食的武林中,“辣子鸡”独菜成席。
这一道以鸡肉、花椒、辣椒为原材料制作的菜品,经常出现在川菜、湘菜、鲁菜、黔菜中。
关于来源,众说纷纭。
一说是明清时期,京杭运河十分繁盛,峄县境台儿庄邑,商贾云集,千帆竞聚,一河渔火,夜不罢市,餐馆酒楼星罗棋布,厨师们把辣子鸡作为地方特色菜供食,特别是枣庄辣子鸡很受南来北往的客人喜爱。
另一说则是在清朝晚期,于临城县(现枣庄市薛城区)城北有一个叫徐子华的厨师,曾是清皇宫中御厨,晚年告老后在此地开了一家饭馆,根据自己多年御厨的经验心得创造出“辣子鸡”这道菜。此后,小饭馆的每日高朋满座、座无虚席。他创造出来的辣子鸡辣中有香、辣而不过,吃起来满头大汗却欲罢不能,令食客流连忘返,当时的文人骚客为他题词:鸡香飘十里,客坐十里外。
还有人说,它起源于重庆歌乐山、四川巴蜀民间菜、贵州贵阳菜……
一道辣子鸡,引得各地竞相争夺,不得不说,这道菜在俘获了众多食客味蕾的同时,又被赋予更为丰富的地方文化内涵。
四、入滇门户经典美食
地处珠江源头的沾益,位于云南省东部,曲靖市中部,自古有“入滇锁钥”“入滇门户”“入滇第一州”之称,是一战略要地,当年秦修五尺道即经沾益,南盘江两岸也是公元225年诸葛亮平定南中的主战场。
在沾益,当你游完珠江源、海峰湿地、九孔桥、松林古镇后,一定要循着源头,找到一种美食——懂得生活的人,从不亏待自己的胃。
“不吃辣子鸡,白来彩云南。”
沾益辣子鸡,滇中一大经典美食。
沾益辣子鸡用料很讲究,主料是本地散养三黄鸡,这种鸡肉质细嫩,皮脆骨软,容易入味。
其次是辣椒,沾益人制作辣子鸡对辣椒是挑剔的,至少选用四五种辣椒,香味要足,就用丘北辣,辣味要够,就用贵州辣,海椒、灯笼椒、二荆条等按一定比例浸泡2小时发软后,再混合新鲜的姜、蒜研细(在没条件的时候用碓冲细,或是用臼杵细),制成我们的特殊秘料“糍粑辣”,按照1斤鸡,两斤糍粑辣的比例配制。
翻炒过程也很讲究,清洗过的三黄鸡,砍成小块,用适量盐、料酒、胡椒粉腌制一个小时后,锅入油,烧至六七成时,下入各种香料,再加入秘制“糍粑辣”,待油呈红色时下入鸡块,炒制时加入料酒、盐、白糖等调料调味提鲜,制作好的辣子鸡颜色棕红鲜亮,咸香味浓,麻辣爽口。
一盘辣子鸡上桌,辣中带着浓浓的鲜香,辣椒味浸透的鸡块,吃得你又冒汗又龇嘴,在就餐时配以苦菜汤、炸洋芋、臭豆腐、炸汤圆,或是再来一盘水酸菜拌粉丝,这又是沾益人的一大创意,在辣味的一扬一抑间,让人越发欲罢不能。
关于沾益辣子鸡,也有着不同的坊间版本。
有人说是沾益县西平镇红星办事处6村村民龚国富、丁丽琼夫妇,在1987年利用自家位于320国道旁的两间平房开起食店,起先经营的也不过是些家常小菜,后来因贵州一带歇脚的司机教会了贵州辣子鸡的做法,爱琢磨的龚国富在贵州辣子鸡的基础上自己创出了沾益辣子鸡的独特配方,遂一发不可收拾,转而专营辣子鸡,小店名声也不胫而走,誉满云南。
也有人说是龚国富的妹妹龚红云,在10多年前的一个春节,下厨炒鸡肉时不小心将放在灶边的一碗辣椒面翻泼进锅里,只好将就着一起炒,不料竟做出辣香独特的好菜。1987年,她利用街边住房开起了小食馆,逐渐把辣子鸡推成了专营名菜。
一千个沾益人,有一千个辣子鸡的做法,但味道大同小异。沾益人对辣子鸡有着深厚的情感,过年过节不上一盘辣子鸡,觉得自己不配做个下厨的人。亲朋好友来了,首当其冲就是辣子鸡,出门在外,也随手带一份辣子鸡伴手礼。
不论是身处异乡的游子,还是生活逼仄的我们,一份热气腾腾的美食,携带着最质朴最强大的治愈效果,它是寒风冷雨中一股窝心的暖流。
不管明天如何,至少今天,美食与爱不可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