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韵】阿超印象(散文)
引言
三年的全球大疫情,让我们原有的宇宙时空,陡然变得非常拥挤狭窄;而今春以来,我们似乎又会回归到原来的样子。于是,能够自由主宰时间的我们退休一族,心田间的那匹野马,便开始蠢蠢欲动,直至真正活跃了起来。
多时退休在家的我与老伴,这次下了很大的决心,主动联系旅行社,几番邀朋呼友,终于5月18至23号,实现了一次随团双飞福建六日游。我们的体质尚好,旅途中天随人愿,来回都比较顺利。
福建是个很不错的地方,我们一路走来,目睹了许多连成片的山水风景,还来去匆匆走马观花般望了几处人文景观,自己的肚子里,实在缺乏古今文人墨客那样的厚重底蕴,又深受“行家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俗语的缱绻缠绵,所以这几天,心里一直纠结着,总想写点什么,一来留着将来回忆此行时的一个备忘;二来与驴友交流时也能应景。可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写一个人,那就是这次福建游的导游阿超,说说对阿超的几点印象。
(一)阿超的“小气劲”
18号午时刚过,旅行社为我们安排的专车,已将我们从家里带到了扬泰国际机场。一下车,我的老毛病又犯了,赶快抓紧抽支烟,很快又甩掉了打火机,因为同行驴友催着我,要提前通过安检,以便进入候车大厅吃饭待飞……
下午五点,飞机安全降落在了福州的长乐国际机场。几个小时自然没法抽烟,我快速走在出口方向队伍的最前边。不一会儿,就看到了接机的导游,一个手举小黄旗的年轻人。我快步上前,与他搭讪了两句,马上确认了这个人,就是我们这次福建行的导游。
我问他哪里能买到打火机?他蛮热情地递了个打火机给我,左手指了指前方说:“叔叔,您直接向前走,到出口处的16号位,与我们会合!”我快步向前,很快走到门外16号位,刚抽完一支烟,就看到导游带着队伍过来了。
导游一见到我,睨了我一眼,就嚷嚷地叫道:“火机!火机!我的火机!”我先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立刻将一元钱能买两个的打火机还给了他。只见他嘴上叼支烟,独自腾云驾雾起来。
我一边跟着队伍,快步走向前边的专车大巴,一边心里在想:哎呀!这孩子,好小气哟!但马上转念一想,自己不也一样嘛,用了人家的打火机,怎么连一支烟都不发给人家呢?难怪人家的腔调与表情,转瞬间就变得有点“不近人情”了!这种细微的感觉,许多不抽烟的人,那是很难体验得到的。
(二)阿超的“第一课”
一趟游客,争先恐后,象股潮水,簇拥地涌入大巴专车里,导游站在车内前面,手里抓着拖线的扩音话筒,在仔细地清点着每一位游客。导游不胖不瘦,高平顶发型,身高一米七三的样子,上身着一件短袖衫,显得蛮有精神。偏长的脸型,五官也周正,一双眼睛,不大不小,透着机灵,瞳子里散发的光,虽不很刺目,但也足以能够穿透游客的心。
导游清了清嗓子,面带笑容地说道:欢迎来自江苏的22位游客朋友,到我们美丽的福建旅游!在今后五六天的时间里,将由我带领大家,重点游玩福州、厦门。我叫H超,你们就叫阿超吧!我今年37岁,论大家的年龄,都在60岁上下,阿超当称你们为叔叔阿姨。我的老家在山东,来福建搞旅游已有13年。
一番流利的自我介绍,阿超突然停顿一下,目光扫视着我们,问道:叔叔阿姨们,哪位能够告诉我,什么叫“旅游”?好像是一位扬州的老妹抢先回答道:旅游嘛,就是从自己活腻了的地方,跑到人家活腻了的地方,过来没罪找罪受!阿超笑道:这位阿姨回答的也对喔,但不应是没罪找罪受,旅游是出来找快乐的,但开心快乐的前提,必须要花掉自己的钱,让别人富起来,然后口袋空空,带着满身疲惫,再回到自己活腻了的地方,继续顽强地活下去。要我说啊,旅游的真正意义,就是尽情地消费,就是将我们在家没有看过、玩过、吃过、体验过、品味过的,统统经历一次,这样才能获得一段轻松舒适的回忆。叔叔阿姨们,请大家记住,旅游就是一帮人拿着钱,出来寻开心的,钱和开心最重要,吃遍山珍海味离不开盐,游遍千山万水离不开钱,旅游没钱不行,有钱不花,等于没钱,不想花钱,就开心不起来……
(三)阿超的“侃大山”
在福州至厦门几天的来回旅程中,我们坐在车上,累计就有十多个小时,其中又有小一半的时间,在聆听阿超“侃大山”。
阿超年龄虽不大,可天南海北、天上人间的那点事儿,他总是口若悬河,言辞凿凿,我一听就能判断,阿超是个“年轻的老江湖”。阿超记忆超强,多少年前的往事,他都口吐莲花,说得个一清二楚。阿超知识面较宽,所侃的话题,既切合当地的民风民俗、经济发展,还能与诸代君王、名人大腕联系在一起。总之黑白两道,阿超头头是道,唯一的缺陷,就是与正在游玩的景观人文挂钩甚少。在大巴车上,阿超每每说事,还不乏风趣幽默,时常引来车内游客阵阵欢笑。
当我们去平潭时,阿超又夸张地侃了起来:平潭的海风,常年刮得很大,这里是世界三大风口之一。叔叔阿姨下车后,若有戴假发的,那就一定要小心了,因为在我以往所带的团中,就有被一阵狂风吹掉了假发的叔叔。若遇到这样尴尬的情形,叔叔阿姨们,千万不可张嘴大笑,因为以前也有位阿姨嘴里的假牙,被大风刮飞了的!
为勾起我们老同志的浪漫情怀,车上的阿超,又装出一副严肃的面孔说:在我们这个团中,共有八对夫妇,叔叔阿姨们都是六十岁上下的人,请问大家已有多长时间,没有夫妇手牵手了呢?你们还能象初恋时那样牵手吗?
提起夫妻的浪漫牵手,阿超又说起多年前,有一对老两口,六十多岁了,从山西农村来的,而且他俩都是首次出游。阿超说:当时我一直在讲,每对夫妻必须做一次牵手游戏,可到了这对夫妇,老两口没有一点反应,老头儿还板着可怕的面孔。阿超请叔叔先伸出手来,主动地去牵着阿姨的手吧,可他理都不理,头还扭到了另一侧;阿超只好再来劝阿姨。在阿超好说歹说之下,阿姨才勉强地举了举手,几度小心翼翼、颤颤巍巍,可就是没有碰到丈夫的手背,后来在阿超再三鼓励下,阿姨才大胆地下了手。可是,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一声大叫“哎呦喂!”那山西的叔叔,就象触了高压线似的,火速地将手挪开……
眼看着这个游戏,实在没法做下去了,阿超就好奇地追问:叔叔,您为啥会这么样子呢?那叔叔忍了又忍,半天才狠狠地答道:俺俩没有爱情,俺们是包办婚姻!而他的老伴随即嘟噜道:“几十年了,还包办婚姻,还没爱情,那两儿一闺女谁和我生的呀?”
到了景点,阿姨不愿走了,她看到了好看的贝壳项链,也就是20元一只吧,可阿姨说身上一分钱都没有,阿超连叫几遍“叔叔,您就帮阿姨买一只吧!”可叔叔大发雷霆道:“走!快点走!买啥买啊?”在万般无奈之下,阿超舍不得阿姨,就悄悄地塞给了那个阿姨20元钱。
阿姨激动地说:“阿超啊,俺出来玩,是此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死老头子,终于开窍了,还真给俺买了这项圈圈!阿超,谢谢你!”……
在旅游车漫长的行驶中,阿超又讲了不少有趣的话题。阿超问我们:叔叔阿姨知道吗?福建为啥简称“闽”?他解释道,福建人爱打拼,重面子,他们认为,年轻人只有出去闯荡,才有可能成为一条龙;如果一直关在家里,那就是一只虫。阿超还告诉我们,闽南人很奇怪,将吃饭叫“驾崩”;闽南的女人都很要强,所以这里的婆媳关系相当不好。
阿超还有很神秘的一面,他给我们讲了小孩学习开窍的一套“秘诀”。阿超说:只要你告知小孩的生辰八字,阿超一定能帮你们家的孙子,找到与学习对应的“文昌位”,只要找到了那个位,再不愿学习的孩子,都能很快喜欢学习,这对提高学习成绩,灵得很呢……
每每听到这些闻所未闻的内容,我们不少游客,对阿超都生起了由衷的钦佩之情,大家对阿超的信赖度,也在油然而生。
(四)阿超的“苦脸相”
然而,在接下来的购物环节中,我们的阿超表现,就有点冰火两重天的滋味了。
21号早餐后,我们很快上了大巴车。今天的阿超,表情严肃,说话也不再转弯抹角了:叔叔阿姨们,今天上午,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到一家翡翠店购物。我是山东人,是最讲义气的。但福建人不同,他们太实际了,这里不讲情义,只讲利益。
阿超说:我说句老实话,我没有工资收入,只有你们到购物店买了东西,我才能有收入。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我也要养家糊口,你们喜欢我没有用,你给我写感谢信,哪怕是送一大堆锦旗,那都是没有任何意义!如果你们不买东西,你们说我再好都没用,因为福建这里的老板,只认游客购买了多少玉石翡翠账。阿超今夜没有睡着觉,早饭也吃不下,更不敢吃蛋,就怕你们就给阿超画一个大鸭蛋!阿超给叔叔阿姨们鞠躬了,请大家帮帮阿超……
阿超的言辞极度恳切,可我们听众却一脸懵圈。不是在签旅游合同时,旅行社一再保证,购物自愿,没有任何强迫么?
早上八点半,我们一下车,很快就一起乘单向电梯,进入二楼翡翠大卖场。在讲解员一番宣传后,我们循着一群导购美女,涌向一个个偌大的柜面。很快,这个大卖场里,又有一批一批的游客,纷纷簇拥而入,翡翠店里煞是热闹……
可是,据我近一小时的观察,许多游客,还是看热闹的多,真正肯下手的少。我也几次询问同行的几位驴友买了吗?可她们有的在摇头晃脑,有的则苦笑道:不好意思,我们家什么都有!
老伴对我说:“我想买一只价位在两三千的手镯。”我说:”好啊,随便挑,不要问多少钱,该出手时就出手!”我还告诉老伴:“现在我感觉有点胸闷,想出去换口气,你和她们慢慢挑吧。”
可当我找到进来时的地方,只见那单向电梯,一直在往上翻动,没法子下去;我又转了半天,才找到个“安全出口”,可这里此时已成封闭式吸烟区了。
直至上午十点半,购物满两个小时,我们才被放了出来。
上车后,老伴告诉我,一样都没买。我问她怎么啦?她说看她们没几个人买,也就放弃了。
就在此时,阿超上车了,他一脸苦相,无精打采地拿着话筒,有气无力地说:没想到啊……你们……这么不肯帮我……不过,还有三位阿姨,帮忙买了一些,谢谢你们……既然阿超与各位有缘,这次阿超到底能有多少收入,就看下面两次购物,大家如何帮阿超了。
阿超仍旧面无表情地说:今天中午没有安排正餐,按照昨天大家的意见,为节约时间,由我统一联系餐馆,每人需交30元;另外,下午游玩鼓浪屿,杂音太大,需要租用无线助听器,每人再交20元,现在开始收费。
这时车里很是沉闷,驴友们好像都有一种无名的压力在心头。我在想,我们给阿超无偿赞助点也未尝不可。现在阿超收费了,大家也就没有一人迟疑的。
下午游玩鼓浪屿,阿超不象前边几个景点,将我们一送达,说句几点到哪会合,他就休息去了。可这次不一样,他自始至终举着小黄旗,一直在前边领着我们一直跑,但也不讲什么话。
稍作休息后,阿超说走就走,他是年轻人,走得特别快,可我们的队伍中,有两位女士因内急如厕。不一会儿功夫,就跟不上队伍了,两位女士的先生,一步两回头,边走边等,可就是看不到她们,他俩没法子,只好折回去找,打电话给前边的驴友,问阿超说不等了,自己找到三丘田码头就是了。结果电话打了多次,连发微信定位,二老头流了一身汗,才找到了自己的老伴,折腾了好长时间,七岔八拐,才与阿超的主力会了师!
(五)阿超的“请客吃”
22日早餐后,七点一刻,我们就出发了。
阿超一上车就发话:今天上午,我们全程购物,分两个点,一是购买泰国乳胶;一是购买金门厨具。阿超不想再说什么了,全看大家的了。这里阿超只想强调一点,就是到了购物店,要服从现场人员统一安排就好了。
首先来到乳胶购物店。接待我们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周姓小帅哥,他将泰国的乳胶床垫、枕头等物件,宣传演示到了极致;他还深情款款地用泰语,向我们游客行礼问候;他还风趣地告诉大家,用泰语可称呼他为“P周”。
不知是我们驴友因心怀昨日对阿超的歉疚,还是这位风度翩翩的“P周”很有魅力,两个小时转场时,听说我们有一半多游客买了近10万元的乳胶床垫、枕头等泰国产品。我的老伴,平时从不乱买物件,但这次也买了2998元的乳胶枕头与床单,因为有了学习的榜样,她退休前在产房一起工作的产长同事夫妇,还有产长夫君的一对老同学夫妇,他们在现场各买了上万元床上乳胶用品。
可是,到了“金门厨具”购物店,情形就远不如“P周”的乳胶效果了。接待我们的推销员,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小杨,还有个一言未语的助手小男生。
虽然小杨长得小巧玲珑,说话口齿伶俐,在现场还演示做蛋糕、煎豆腐、炒包菜,分给大家吃,可小杨给我们的印象,真的不咋地,部分游客还非常反感。
旅游一回来就阳了,虽然不太严重,但也连续几天昏沉沉。直至前天才清醒点。
小序:茆屋闲客先生近日南游福建鼓浪,满载归来,并有新作问世,吾喜读有贺。
其一•
新篇文美读奔驰,掷笔惊人子午时。
贾岛推敲晨韵味,草堂畅墨晚吟诗。
旅游本是开心境,阿导从来捞币痴。
慈善平生多有福,南行路上亮身姿!
其二•
畅游鼓浪乐翻天,万紫千红腾玉烟。
超市繁华飘彩币,人间美味品新鲜。
白金投去若浮水,愉快收来如赏莲。
闲客天涯情厚重,儒贤恒古奏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