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黑松林遇袭
　　 人之所以有道德，是因为受的诱惑太少。要是有致命的诱惑向某个人的命门发起进攻，没有人能够幸免。
　　 ——英国哲学家·罗素
　　 一路行来，路上罕有车辆和行人，但见路旁或高或矮的松树林，在黄昏即将熄灭的光亮下显得黑漆漆的，仿佛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厉鬼，甚是吓人。
　　 两人只顾匆忙地埋头赶路，错过了饭点，此时此刻，两人已是饥肠辘辘。
　　 牛北看看前面路旁一个破败的石碑，汽车大灯射出的光亮可以照见上面的碑文，字迹斑驳，不过依稀可见三个字“黑松林”。
　　 石碑旁长着一棵参天古树。大树边一片平地上早望见一个小酒馆。
　　 牛北习惯性地打开右转弯灯后急忙踩下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后发出“吱吱吱”的刺耳声音。
　　 门前窗槛边坐着一个妇人，一脸横肉，眼如铜铃，穿着绿纱衫，头上黄烘烘的插着一个头钗，鬓边插着一朵野花。牛北将车停靠在大树旁。
　　 两人在古树下停了车，旋即下车，朝小酒馆走去。
　　 张扬、牛北两人来到门前，窗槛边的那个妇人慢腾腾地起身来迎接，一脸横肉的脸并没有挤出笑容，依旧冷冰冰的。张、牛并未在意妇人的表情，山野村妇不懂礼数是可以原谅的，毕竟是蛮夷之地嘛。妇人下面系着一条鲜红围裙，一脸搽胭抹粉，胸口开得低低的，露出桃红色的抹胸。
　　 妇人扭动肥臀蛮腰在前方引路，将两人迎进小酒馆。
　　 张、牛两人就木窗下一方桌坐定。
　　 窗外已是暮色四合。
　　 天上的星星眨着鬼眼。
　　 张扬点了广西盛产的食材制作的佳肴，一份腊肉炖竹笋、一份清水煮猫豆、一份冰糖木薯、以及凉拌山上野菜，张扬还吩咐妇人切了一斤熟牛肉，打了一斤荔枝泡酒。
　　 等待期间，妇人端上两杯粗碗泡的茶水上来。
　　 茶叶上似有毛状之物，状似银针，茶水呈嫩绿色，一股芳香扑面而来。张扬、牛北端起茶碗啜上一口，滋味浓醇鲜爽，茶水入喉回味清甘绵长。两人齐声叫绝。张扬随即唤来妇人询问。妇人面露惊讶之色，答曰，白毛茶，本地青龙山遍地皆是，随意采摘之。
　　 两人一面品茶，一面望向木窗外的群山。点点星空下，黑暗统治着这个世界，群山仿佛兽的脊梁。
　　 很快，菜蔬便上齐了。
　　 妇人退了下去，眼神露出凶狠的光芒。
　　 小酒馆厨房，一个铁锅里正炖着肉，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角落里，妇人正和人窃窃私语，又像是独自一人在自言自语。
　　 风起，树叶哗哗。
　　 夜色凄美，星空暗淡。
　　 腊肉炖竹笋中腊肉肉质绵长、咸鲜，竹笋鲜脆、细嫩；清水煮猫豆的味道怪怪的，据妇人说此菜最补肾；冰糖木薯鲜甜、清香；凉拌的山上野菜，味鲜而爽脆；大块的熟牛肉蘸辣椒面下酒正好，牛肉香而有嚼劲。
　　 两人端起土碗碰杯后一饮而尽，棕褐色的液体流入胃里酸甜适中。
　　 广西本地人酿的酒，芬芳扑鼻，味淡回甜，如同闺房待嫁的淑女。四川人酿的酒，甘冽浓醇，劲道十足，仿佛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村妇人，牛气冲天。
　　 两人频繁地推杯换盏，酒眨眼间便喝完了一斤荔枝泡酒。
　　 张扬又叫了酒。
　　 风止。
　　 夜色更浓了。
　　 妇人手脚麻利地又打了两斤荔枝酒上来。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两人频频举杯，空气中飘荡着果酒的芬芳。张扬喝干一碗酒时听到木窗外有碎裂声传来，黑暗中似有人影晃动。张扬抬起桌下的脚踢向牛北，两人不动声色地交换了眼色。
　　 “兄……弟……干……杯。”张扬倒满酒后“咕咚咕咚”又喝干了碗中酒，随即放下碗，土碗却跌落在地上“哐当”一声，碎了一地。张扬也扑倒在餐桌上。
　　 “兄……弟……再……喝……三百……碗。”牛北也醉倒在了桌上。
　　 两人很快打起了呼噜。
　　 妇人旋即从厨房出来，碎步来到桌前，横眉杀气，脸上露出凶光，伸手指指着两人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不需老娘下药，现在就成了醉猪，还不是照样喝了老娘的洗脚水。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妇人伸出楠竹般粗壮的右手朝窗外挥了挥。
　　 窗外黑漆漆的，不见人影。
　　 突然，黑暗中闪出三名裹着蓝头巾穿着蓝色衣衫，一脸彪悍的汉子，仿佛地面裂开缝隙从地底钻出的地府的搜魂的小鬼。汉子手里各提着一米见长的黑色砍刀，刀刃在酒馆灯光照射下闪闪发光。三名蓝衣大汉提刀行将进来，直奔张、牛二人。临近桌前，一名蓝衣汉子将刀丢在一边，从腰间拿出一条尼龙绳伸向张扬，欲将张扬捆绑后宰杀。突然，张扬双肘猛然向后击中拿绳汉子腹部。汉子吃疼，跌倒在地。张扬旋即双手抓住板凳砸向愣在一旁的另外一名蓝衣汉子握刀的手腕，“当啷！”一声，砍刀掉落在地上撞出黄色的火花。余下的蓝衣男子挥刀朝张扬头部砍去。牛北迅速躬身双掌撞向餐桌，餐桌旋即飞出撞在挥刀男子腰际。男子挥出的砍刀顿时失去了方向砍向一旁惊呆了的妇人。妇人尖叫着躲开了。张扬几个健步上前，一个鞭腿将妇人扫翻在地。被打倒的两名蓝衣汉子从地上爬起，抓起丢在地上的砍刀，一脸狰狞之色，又欲冲向张、牛二人。眼见又是一场砍杀。张扬、牛北将手伸向腰间，拔出五四式手枪指向提刀的蓝衣汉子。
　　 “丢掉砍刀，全部蹲下，否则一枪蹦了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莽汉！”
　　 “当啷！当啷！”砍刀坠地发出声响。妇人一脸土灰地跌倒在地上。三名蓝衣汉子则抱头蹲在地上，一身仿佛筛糠。
　　 “老子才是搞抢劫的鼻祖，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活腻歪了么。你们开的是黑店吗？”张扬端来一张板凳翘脚坐下，五四式手枪的枪管指向四人，“也不擦擦眼睛，睁眼瞧瞧都什么年代了，还做打家劫舍的勾当！”
　　 “我见你们开着豪车，又狂饮泡酒，腰间有鼓鼓囊囊的，本以为遇到了天大的买主，才出此下策。哪曾想偷鸡不成蚀把米，遇到了厉害角色。”妇人一脸苍白，哭丧着脸辩解道。
　　 “杀人越货！是这意思吗？”牛北瞅向妇人，又瞅瞅三个蓝衫汉子，露出一脸鄙夷之色，“老子也是抢劫专业户的出身。你们敢打爷们的主意，可谓胆大包天，不想在阳间露脸了吗？”
　　 “说，干掉我们后，你们照例怎么处理尸体的？”张扬忽然对这几人来了兴趣，“如有只言片语的隐瞒，你们走着瞧，子弹可是不长眼睛的。”
　　 “我们不杀人，只是弄点钱……”
　　 “说！”张扬从凳子上起身，走近妇人用枪指着妇人的头，摆出欲射杀的姿势。
　　 空气瞬间凝固了。
　　 “别杀我……我说。我们现在厨房分尸，然后将尸骨倒进山后面的一条黑水河里，不能处理的头颅则在酒馆后面挖坑埋掉。”
　　 妇人因害怕，面部变得扭曲变形。
　　 “现在正式进入答题环节。你们回答几个问题，答对了我会考虑从轻发落你们，如果被我发现哪怕只有一句虚假，必取尔等的项上人头？”张扬随即恐吓道，脸仿佛阴云密布的天空顿时黑了下来。
　　 “爷呢，好说、好说，别动怒。”
　　 “打听两个道上的人。知道你们那坡县的‘黑白无常’吗？”
　　 “知道，当然了，我们广西出了名的第一杀手。”
　　 “现在两人在哪里？”
　　 “百……南乡，有时躲在边境线的越南境内。”
　　 “你们怎么得知？”
　　 “我们这里是‘黑白无常’两位大哥的消息树。我们免费向他们提供各种消息。他们为我们提供保护。有他们罩着，道上就没人敢欺负我们。”
　　 “OK。告诉你们这几个蠢蛋，哥两个就是来自四川滴水岩市的朋友找他们叙旧。保命可以，不过得给我们带路。”
　　 “不……敢。那我们不是死定了么？”
　　 “不想活？”张扬压下手枪击锤，枪管对准妇人头部，欲射击。
　　 “别……枪下留人。横竖都是死，只要留阿妹一条性命，我带你们去。”一名蓝色衣衫的汉子“嚯”地站起来。
　　 “何苦来哉，钟家阿哥！”
　　 “李家阿妹，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宁愿我死，也要你活。”
　　 “哈哈，有情有义的汉子，只管带路，留下你阿妹的性命。保证你两人终得圆满。”
　　 有情有义的的家伙，张扬想起叶倩，顿时动了恻隐之心，哈哈大笑起来。
　　 随即，张扬警戒，牛北挨各将妇人及三名汉子反绑住，并将各自的丑袜子脱下塞在嘴里。随后，张扬、牛北二人逐一搜身后，搜走几人的黑色的诺基亚手机。临走前，张扬、牛北二人将妇人及另外两名蓝衫汉子搜身后锁在小酒馆一间昏暗的堆放柴火的房间里。
　　 张扬旋即收起枪，和牛北一前一后押着反绑的自称钟家阿哥的蓝衫汉子出了店门，开车离去。
　　 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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