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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看点】哑巴(小说)


作者:闫嘉 白丁,0.0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500发表时间:2023-06-08 07:26:21
摘要:叙述了一位懦弱隐忍,自我欺骗,不懂反抗的”我“如何在人们的霸凌,人生的失败,朋友的背叛下一步步走向自我毁灭的故事。

【看点】哑巴(小说) 这天早上五点二十,我照常起床。昨晚什么都照旧,没有人聊天到深夜,每个人脸上都是愁容。那是因为快高考了。但是又有一件事变了,变得很不寻常——我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我有点慌恐,尝试说话,却只是默然。可能是心理上的问题。但我自认为看透了世界,我从来都是淡然的。怎么可能会是心理上的问题呢?但也可能,对于高考我确实有点紧张。发不出声音的我环顾四周,同一寝室的学生都在整理床铺。没有人发现我的异常。他们无声而行,把我的异常放在身外,把我丢在身后。
   周日的晚上下雨了。昨天的雨可没有冲刷掉同学们的压抑。今早的空气是清新的,却被人们的悲愁映衬得十分闷热。下雨对每个学生都是好的——不用跑早操了。这又使闷热的天空带了一丝蔚蓝。
   早读显示出了我的问题。我的默不出声和他们格格不入。整个教室只有我和老师是不张口的。但我又和老师不一样,因为她可不用穿校服,也不用备考不用考虑人生。我的思虑很杂乱。我在想如何安排不发声的人生。随着思想的遐飞,我茫然的目光和老师对上了。她走到我旁边,问我怎么不出声。问题我可回答不了。见我不作声,她便说:“困了乏了就站后边去吧。快高考可不能出差错呢。”无法,我站在教室后面。可我还是发不出声音,更没有精力去规划默然的人生了。同学们读背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沸腾的水,而教室就像是热水壶。不断有人主动站立读书,这很快成为一种潮流。慢慢的,整个班级的人都站了起来,好像这样就可以掀翻水壶一样。他们是沸腾的水,而我是顽固的冰。早读的一个小时是煎熬的。我无法出声,甚至无法规划我的想法。
   学校的铃声带回了我的思想。我漫步在水洼里,看着同学们奔跑。往常的我总是跑在最前面,但今后不一样了。我不再是往常的我,因为我无法发声。
   早饭,我的朋友坐在一旁,与我说话。我只能点头或摇头,或者用眼睛表达一下惊讶。我也不敢笑——一个笑不出声的人是多么奇怪。朋友以为我有心事,也闭了嘴。每逢三餐,我总和朋友坐在一起聊天。像今天这样,还是第一次。
   周一的第一节课是数学,是我班主任的课。这节课我通常都不好受。我可不像我的朋友一样是尖子生。他上双一流都没问题,而我连一本线都在徘徊。果然,班主任喊了我的名字:“‘哑巴’,你来回答这个问题。”我站了起来,不张嘴。“外号叫‘哑巴’,还真当自己不会说话啊?来我问你,它的导数是什么?”我不抬头看他。他生气了,像往常一样红了额头,但可以明显看出他在克制。“‘哑巴’啊‘哑巴’,你是我们班上最勤奋的人了。可你成绩总是不理想。但我们不能那么悲哀啊,况且别人给你起外号你也不在意。你这么乐观一男孩子,怎么能……”我点点头,又摇摇头,结束了他的话。
   第一节下课,我的朋友过来了,问我怎么回事。我拿出本子,用笔写下:我说不出话来了,为什么,不知道。他吃了一惊,笑道:“压力太大了吧,放松放松吧。”我依言。
   就这样放松浑噩了好几日。我还是说不出话。老师同学都了解了我的情况。对他们来说,我能否说话都没有什么区别,因为我本来说话就少。在他们看来,我的异常只是给他们一个排解郁闷的话题而已。在朋友给我起外号之后,成为话题还是第二次。就像外号“哑巴”一样,这个新玩意儿提起了他们的兴趣。
   开始有人注意到我了。有人开始跟我搭话,带着玩乐的语气挑逗我;有人关心我,询问我的情况。渐渐地,我的存在成了校内一个有趣的事。我在全校出名了。我的班主任找到我,带我去看心理医生。他认为那是心理上的问题——正常人都会那么认为。可是结果,我的失声不是心理上的原因。我的语言中枢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那次医院的检查是一个转折点。每个人都对此很感兴趣。消息传播得那么快,每个人都认为我是一个怪胎。怪胎就怪胎吧,反正我不在意。就像外号“哑巴”一样,“怪胎”只会成为一种称谓,它可不会改变我。
   这上面风景独好。阳光透过蓝白画布,倾倒在我身上;云儿悠悠,簇拥围聚在一团;清风明快,拂起我的头发,扬起我的高歌。我的高歌惊起了飞鸟,飘扬了天空。我的长歌静默,溜入了我的思绪。
   站在这上面,不是我想要的,而是他们想看到的。他们的言语一刃刃地剖析了我。可我怎么会因为他们的话就如此呢?这是他们想要的,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抗衡呢?罢了罢了,反正都已经如此了。
   那份医院的检查报告打开了他们的言语。他们妄加揣测,他们暗中讨论,他们也只是感兴趣罢了。我逐渐被推到斗兽场的中央。我被换上颜色醒目的囚衣,就这样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们的唾水从齿间下渗,他们的恶意从爪间下落,他们的血腥从嘴里倾吐。他们就这样残暴,而我就这样被啖食。我可不在意。我百无聊赖地看着我被撕破,我无奈地发出无声的喊叫。我就站在那里,等着他们残害。我为什么就这样无所谓呢?我不知道,或许与之前的事有关,与“哑巴”的外号有关。
   一年前,我进入高三生活。我那时不爱说话,但原因和现在不一样。我和朋友的认识是顺其自然的。我和他偶然成了同桌,说话言语不可避免。我和他说话十分投机,理所应当地成了朋友。之后我俩形影相随,我看见了他,他一定也能看见我。
   一次午饭,他玩笑地说道:“你这么不爱说话,是为什么啊?”“不知道,天性吧。”“好像在班上,你只跟我说话吧。像个哑巴一样!”我和他说话总是这样,谁知道让人听了去。或许是他告诉别人的。“哑巴”就成了我的外号,连班主任都知道了。老师同学第一次了解了我的存在。这改变了我的生活。
   他们用“哑巴”来玩笑我。我不在意。他们发现我竟然不怒也不骂,感到十分有趣,逐渐变本加厉。这样的发展总是会变成霸凌。当时的我是知道的,可是我无能为力,我又不能控制别人的言论。我记得那样持续了一个月。那个月的天气很怪。每天都刮风下雨。狂风能吹走我的衣服,凌乱我的眼目,甚至能将我掠起并摔下。寒风急且速,能刮破我的脸。风肃肃急走,吹来云雷大雨。大雨哗哗过,雷闪鸣鸣惊。雨水在我身上留下唾痕,在我耳边呼喊。我的叫声被雷雨掩去,剩下的只是风雨。风雨交加相迫,而我如此落难。
   我的淡然是因为那场风雨吗?我不知道。也许是吧,也许因为我的叫声被掩去了,因为我的呼喊从来都是没有用的。
   我停止了思绪。我看这上面风景依旧独好。天气晴朗,没有一点雨意。柔白的云似乎移动了几步,分享出了它藏起的阳光。阳光洗净我的高歌,帮助高歌飞翔;阳光清新空气,反射出我的回忆。
   我开始回忆我的母亲。她是那么慈祥,说话时是那么温柔。就连我高考失利的时候,她说话也是温柔的。嗯?高考失利?我现在如此是因为它吗?如果我是淡然的,如果我不在乎他们的言语,那我现在如此是因为什么呢?
   我的思绪又开始飘飞,飞到一个月前,那是我的高考。我也许已经调整好了心态,把他们的啖食忘得干净了。我只一心准备高考。我的备考是有点艰难的。在同一间教室里,每个人的声音都在嘈杂着,只有我仍然静默。我无法静心看书。不像之前,我可以用自己的声音盖过他们,以求达到专心的目的。现在的我无法集中注意,我的头脑中想法杂乱。杂思的还是我的人生。我不知道无声的人生有什么未来,但我还是想要拿下我的人生。
   我偷跑出教室,找了个安静地方备考。我把自己藏起来,就像自己的声音一样,可我的声音再也不可能被找出来了。
   我独自在人流中走进考场。每个人的脸上仍旧是愁容,他们也都不说话了。我的作答是比较顺利的。我的淡定起到了很大作用,使我的时间把握得很好。可是,我的笔停在了作文上。作文的立意正中了我的难堪——作文让我刻画“发声”。我叹了口气,抬头看向窗外。窗外的绿叶正茂,繁草正荫,可他们再嫩稚也无人作赏。窗上玻璃映照出了考生们。他们持笔奋书,汗作雨下,只有我停下了笔。我低头再看作文材料。那里面被凌辱的不发声的人,被他们观察,被他们作为写下的反面教材。我无法理解。我又抬头,看着窗子,叶与草被风刮倒。我看到被反映的自己,我发现我哭了。我哭得很大声,可他们都无法听见。我已经被他们观察得舍弃了,我已经不配作他们的阅读材料了。
   我的作文没有写完。我剩下的各科都答得很差。我的人生被拿下了,只不过拿下它的人不是我。我又记起那个令我印象深刻的人。考过语文之后,我呆坐在考场外,让我的思想放空。有个人轻轻地走到我身边坐下,问:“你考得怎么样?我已经考砸了,你也别太伤心。”她塞给我一张手帕,见我没有动静,安慰道:“别哭了,还有未来呢,人生还很长。”她的安慰没有起到作用,因为她不知道我已经没有未来没有人生了。但她是在那之后唯一一个与我说话的。我有一种奇怪的预感:我的声音好像是可以在她那里得到的,她好像可以为我搅动风雨冲破囚笼。在这一个月里,我一直在寻找她。
   我的思虑又回到我身上。我记得手帕在我的口袋里。手帕上绣着朵朵白云,有蓝天和阳光。手帕上没有风和雨,它是一直作晴的。我的高歌化入了一直放晴的天空,搅动了静止的白云。她的声音在我耳边环绕,轻和着我的高歌。
   这一个月里,我没有找到她。只凭声音和手帕如何找一个人呢?我不知道。我后悔没有抬头看她,连背影也没有记住。我把她当作朋友,是我失去的第二个朋友。我的第一个朋友在哪里呢?现在我不知道,或许正仰着头看我呢。那个朋友,那个给我起外号的人,舍弃了我。
   一年以前的风雨是我的朋友替我发声的。他帮助了我,为我搅动阴云和雷雨。他把我当作朋友,所以他帮助我。或许帮助我使他失去了许多东西。他被认为是班上最爱打报告的人,于是他被人们看不起了。他本来能成为班上最受欢迎的人,但是因为我,他失去了他的理所应当。
   在啖食刚开始的那天晚上,我走在晚饭去餐厅的路上。看向天,我脚步放得更慢了。天空的云像是蒙了一层纱雾。阴苍泛白覆盖了天的蔚蓝,藏避了日的漫光。云向着夜而生。怵望。白日的湛蓝残在天边,近夜的阴云团在日晕。他们厮杀,呐喊声被掩盖。我脚步彳亍,唯见天空上泛出血色,犹见阴云上染遍鲜红。我看见夜胜了。
   我那天的晚饭是我一个人吃的。我听见鲜红的云哭了,哭得很大声。雨水的哭泣伴随着咆哮。我的朋友,背弃了他的约定。他舍弃了我。他曾为我搅动风雨,现在,他把我囚起。
   在啖食里,我每天形单影只。我一个人承受残害,我一个人失去一切。我的生活开始孤单。我一个人吃饭,我一个人学习,我一个人失去生活。他不能再为我失去什么了。我知道他的不闻不问,知道他的舍弃。我有没有怨恨过他呢?我不知道,或许有吧。就算有又如何呢?我又无法出声。他们舍弃我,他们啖食我,我无能为力。
   后来我知道,“怪胎”是他说出去的。他也许想因此摆脱我吧。我是被囚起的玩物,他们是饥渴的恶兽,而他,是囚起我的十字架。我不埋怨他。因为他为我失去太多了,因为我是淡然的。玩物的淡然不会冲淡他们的残害。我被撕破,我被抹杀,我被食尽。算了,我无所谓。反正都如此了。
   我不想再思考下去了。
   “站在云端之下,处于他们之上,我放声高歌。我的高歌静默,无人与之轻和,唯风寒寒奏之以箫瑟。我亦放声高歌。
   “我用高歌控诉他们的残忍,控诉他们的不仁。他们将我观察,他们将我撕破,他们将我吞食。我可不能容忍,我要将他们反抗!
   “我唱响反抗的音嗓,吹满进攻的号角。我要用自己的咽喉反抗,我要用自己的生命斗争。我要用高歌与他们斗争!
   “你看,你快看——
   “我的斗争已胜,我的青春已完,我的生命已尽。
   “你听,你快听——
   “我的高歌被风飘扬,这,是我的凯歌!”
   我的高歌奏毕,我的无声彻响。
   我默然。一只飞鸟落下,听尽了我的高歌。
   我仍旧没有得到我最后如此的答案。罢了罢了,这是他们想要的,我何为呢?算了算了,反正都已经如此了。
   我环顾四周,飞鸟已去,天空只是无声。
   我被迫使地向前走去。
   我被他们推着向前去。
   我主动向前走去。
   (编者注:百度检索为原创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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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如果不是因为生活的需要,我也不想发声,也想成为一个孤独的哑巴。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愿意成为哑巴,可有时候就是不能随意发声。这是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呢?其实,有的人是被迫失声,有的人被迫失明,有的人被迫失聪,这都是让生活给逼的。小说中的“我”在高考前夕突然失声变成了哑巴,这可能与平常少言被别人唤作哑巴有关吧。一篇很有意思的小说,推荐共赏。【编辑:湖北武戈】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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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湖北武戈        2023-06-08 07:29:19
  没人愿意当哑巴,可有时候又不得不当哑巴。欣赏佳作,问候闫嘉老师!
与江山作者共同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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