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流年】树犹如此(散文)
几棵一搂抱不住的杨树,被拦腰砍断,突变成了一个个光秃秃的树桩,立在草地上道路旁,失去了自然之美,孤立而悲壮,每每走过路过它,便不由为树的命运唏嘘。杨树与人和谐相处几十年,早已是花园中一道靓丽风景线。一个花甲以上的树龄,高大挺拔直向高空,最吸引人眼睛是树身上长着双眼皮的丹凤眼,形神兼备。具有了树的静气和人的灵气,静观人来人往、季节变化、岁月更替。我在花园散步常常和它对视,叹息它满身的瘢痕背后的风吹雨打的命运,抬头仰望它直插云霄积极向上的阳刚,对视久了我们就成了熟稔的老伙计,相互赞许鼓励。
我在树下已经走了二十七年,起初那些年没有注意这些树,也许它和我一样还正在成长,不足以强大到引人注目。近几年,我常常漫步校园,呼吸花园中花草的精气,感受莘莘学子飞扬的青春魅力;独享古色古香中的幽静卓雅,让鸟语花香在心间驻留,愉悦不再年轻的身心。
从前,花园里的植被品种单一,以柏树和雪松为主角,楼前楼后长了一些野草,都会在周五下午大扫除时被拔草除根。每年二三月扬沙风吹着操场尘沙滚滚烟雾一般,冷风瑟瑟中睁不开眼睛。
时间推移,花园经匠心设计,构成了立体式、多种类的引人入胜的精细景观。园中亭台楼阁,回廊曲折,大道环绕,曲径通幽,彩砖铺道,广场开阔。设计者匠心独运,在保护原有树木的基础上,不仅栽种了玉兰、腊梅、丁香、海棠、月季、紫藤、紫叶李等多种名贵花木,还栽种了银杏树林、毛竹在雪松树下密密层层,与古色古香的灰砖结构的教学楼群相映成趣。有冬青修道、麦冬护地,校园里真是“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不仅景观优美,而且散发着浓厚的文化意蕴。
可在绿色长廊里听孔子教诲,在紫藤下听说唱人讲格萨尔王英雄故事,在樱花树下感受南丁格尔敬业精神……晨光熹微中,听花园深处传来“八百炮兵奔北坡”的练声,见小河倒影着柳树下读书的身影,去运动场感受生机勃勃的运动场景。每年六月份,校园里到处都是穿着学士服、硕士服合照留影的毕业生。毕业生离开了,新生来了。“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花不同”。树木在发芽,孩子们在成长。我们是学校发展的亲历者,见证人。不觉走到了“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新阶段,抬头欣赏风景,回忆似水流年,倾听自己的心声,感悟生命的意义。
人间已是三月天,百花含羞柳含烟。一夜春雨洗刷了尘灰,清晨空气清新冷冽,玉兰花疏朗地挂在枝头,风景这边独好。
芍药花苗羞答答在风中静默着,嫩的赭红色独显高贵,气场十足。柳叶脱去稚嫩,独秀木林。紫叶李绿叶粉花相互辉映,唧唧哝哝你恩我爱,如仙女洒向人间的玉带,似雾似风向远处铺陈。枯藤上先有了几片鹅黄色的嫩叶,牡丹含苞待放,灰色的天空,乍暖还寒的初春,透露着大地醒来的春信。花草树木竞相生长,各展芳容,给大地换上了彩妆。
一个人在花园中流连,眼睛停留在灰砖蓝瓦的窗户上,那里面有失去的流年,喜欢抬头看冬天杨树梢上的月缺月圆;也喜欢漫步在桂花、腊梅和紫藤飘香的傍晚,任幽幽花香飘进了肺腑,令人心生无限愉悦。
于花开花谢中仰望它耸立天空的伟岸身躯,欣赏它四季变化中不同的美颜,夏天它带给人大片浓荫的清凉,冬天沧桑的树身静默树枝在寒风中苍劲挺拔,充满着生命的张力,让人心生敬意。
时间的长轴上,写满了人间的烟火故事,记录着人类成长经验,闪耀着智慧的光芒,以及黑夜自我疗伤的灼痛。人如树一样,既会享受到阳光雨露,也会遭遇风吹雨打,虽然身体千疮百孔,却能给小草以荫护,给路人以礼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