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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晓荷·旧时光】出门在外(散文)


作者:何叶 探花,17563.5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525发表时间:2023-08-08 22:56:33

大学毕业后,我幸运地进入了一家三甲医院做了一名麻醉师。很少休假的我,最近耐不住酷暑的炎热申请休了长假。小弟说:“老姐,来天津吧,来看看我的小窝。”
   小弟在天津工业大学读大二。他考上大学没多久,远在澳大利亚的二叔和二婶就给他在学校附近买了房子,装修之后小弟也一直没有住。喜欢自由的他,却和同学在离学校很远的南站附近小区,租了一个三居室。
   “和同学一起吃住多好呀!和同学一起打游戏,一起逛街,自由自在的,还能和同学一起在厨房做饭。”小弟和我聊天时,总是喜笑颜开地和我炫耀着。
   “是啊,有学校宿舍不住,自己有房子不住,非要搞什么自由组团,你就浪费钱吧!”我说这话时是带有怨言的。因为小弟租房子钱,乃至生活费,每月都是我和哥给支付,而他也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们给予的一切。在他的潜意识里,他觉得我和哥才是他的家人。他和他父母我的二叔二婶不亲,即使他们给他打钱他也不愿意要。问他原因,他会说:“花人家的钱干嘛呀?我不愿意花别人的钱。”
   我说:“什么是人家的呀?那是你亲生父母不是别人,你就应该花他们的。”当时我就差说,我们毕竟隔着一层关系了。小弟似乎看出我想说什么,直接把话堵死说道:“花你和我哥的钱我才觉得应当的呢,我大娘和我大爷才是我的亲人。”
   母亲是小弟的大娘,小弟很小的时候就被二叔二婶扔到我家,不管不顾地去了澳大利亚。刚开始四处打工过着贫困潦倒的生活,后来自己慢慢地做起了买卖,才让生活有了稳定。他们把小弟一扔就是好多年,似乎忘记了这个儿子。尤其是他们又有了一个闺女后,就更是对小弟不管不顾,小弟在我家长大,怨恨他们,对他们不亲,反而对我的父母我们一家很亲。母亲也理解二叔二婶的不易,有时说起话,母亲都会说:“你们的二叔二婶出门在外讨生活,人生地不熟的,多不容易呀!咱们能帮就帮他们一把吧。”
   在小弟再三邀请下,我决定第一站去天津,然后和小弟一起回东北看看东北的亲戚。
   到了天津,去了二叔二婶给小弟买的新房,住了一天就觉得太空旷,就不想住了。小弟说:“老姐,你如果不想住在那里,就来我租的房子住吧。我的两个租房子的室友都回家了,正好你来住,你给我做饭。”
   也正想去小弟租的房子看看,另外这样也好和他一起去东北,我就拎着皮箱去了他住的社会山张家窝南苑。
   小弟租的房子在十二楼,住的小区四周都是花花草草和果树,小区空气格外清新。进了房间,居然发现房间里收拾得还挺干净。
   小弟说他想吃咸鸡蛋了,我说:“那还不好说吗,我给你腌就是了。”
   于是,我和小弟去了附近几个超市感觉鸡蛋都不那么新鲜,一些附近的便利店不少,鸡蛋也都那样,没有在家街市上卖的个大养眼,更别说有那种农家卖的柴鸡蛋了。不得已勉强买了二斤,买了一些盐。回到租住房子。没有腌咸鸡蛋的小坛,我让小弟把一个装过水的农夫山泉水大瓶子从中间割开,煮了盐水放了花椒大料,鸡蛋洗好放了进去,加好盐水咸鸡蛋就腌上了。小弟一个劲夸我:“厉害了,我的老姐。”他还说,我腌的咸鸡蛋放在桶里看着就有艺术性。
   我说:“快拉倒吧!有啥艺术性呀?纯属对付。出门在外没办法!”
   那天,天津天气很热,凉拌黄瓜是最好的下饭菜。我俩买鸡蛋时就在附近便利店买了三根黄瓜,一块熏的豆皮,一块肉还有几个西红柿。一共花了五十二元钱。回了租住房凉拌了黄瓜豆皮,炒了西红柿鸡蛋。结果吃的时候,黄瓜水了吧唧的一点黄瓜味都没有,西红柿也是炒出来没有一点汤汁不说还没有柿子味。小弟说:“老姐,你的厨艺咋下降了呢?”
   我说:“不是我的厨艺下降了,而是这里的菜实在没有菜的味道。哪像咱家承德呀,都是农家人卖自家的菜。”
   我说我想吃承德的本地黄瓜了,小弟也说想吃。小弟还说,他在天津的每天,都想吃以前我家院子里种的顶花带刺的黄瓜。我知道他说这话也是想我妈了。那时这样的季节,我们家住的下营子家属院的院子里,都会被勤快的母亲种上黄瓜和西红柿。黄瓜和西红柿不上任何农药化肥,只上一些羊粪。黄瓜长势良好,吊在枝叉上,翠绿饱满。成熟了,母亲会给小弟摘一个,小弟也不洗接过来狠狠咬上一口,嘴边溢满黄瓜的汁水,一股黄瓜的清香味立刻会飘过来。赶上院子里的黄瓜成熟的多,母亲也会摘几个洗干净给我们一家做凉拌黄瓜。那时的黄瓜很有黄瓜味,一小盆凉拌黄瓜我们一家人吃得津津有味。那时的家是温暖的,充满了烟火味。贫民百姓的日子,有父母在身边,有亲人在一起,守家过日子,再苦也觉得甜。西红柿也不像现在的柿子,那时的柿子,虽然外面看着有些青吧,摘下来一咬里面却是红的,也满是柿子味。现在的柿子,外观红彤彤的好看,吃起来没有啥味道。黄瓜和西红柿丰收季节,母亲还会慷慨地给左邻右居摘一些,挨家挨户去给送。母亲人很和善,善良。街坊四邻都夸母亲人好……
   晚上哥和我视频时,我就和哥说起这里的黄瓜不是味,想吃早市上农户人家卖的黄瓜和西红柿了。哥听了立马说:“明天早晨我就去早市上买一些给你邮寄去。”并嘱咐我,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的,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还没等说话,小弟就说:“放心吧哥,有我呢,我会当好我老姐的护花使者的。”
   天津相对承德,会显得格外闷和潮热,每天都像是在蒸桑拿。小弟说:“老姐你不愿意吹空调,那你就住我的房间吧,我房间属于阴面比较凉快。”
   睡在床上,也许换了地方我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越睡不着吧,越听见外面树上的蝉没完没了不停歇地鸣叫,突然发现天津的蝉不是一般的多,而是相当的多,此起彼伏一波波地叫,搞得我心烦意乱就是没有困意。
   躺在床上,我开始想家了。家里多好呀!不咋热的天气,晚上没有蝉鸣,肃静得地掉一支针都能听见。什么天津大城市呀?吃的不可口,住的不安稳,真是出门千日不如在家一日呀……想着想着就后半夜了,也没睡着,就站起身走到窗前,突然发现下雨了,一阵阵风吹进来,雨不大,打在窗户上是轻微的。这时我又听到一种青蛙叫声,下雨后青蛙也开始欢快地叫了。不想听青蛙的声音,忍着闷热,我只好关上窗户,又躺回床上。不知啥时候我睡着了,早晨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惊醒了。懒懒地睁开眼,看了看手机已经是早八点二十了。敲门声停停歇歇,小弟一边问:“谁呀?”一边去给开门了。
   只听一个年老的女人说话声音:“你们咋回事呀?电梯门口放了几袋垃圾。”
   “我们可没放垃圾,谁放的你问谁去!”小弟不耐烦地回答。
   女人又说:“这个楼口就住咱们两户,我家是天津本市人,你们是外地学生租户。不是你们放的是谁放的?告诉你们呀,我儿子媳妇都是本地诊所的医生,他们有洁癖,你们不能随便扔垃圾!”
   “我说不是我们扔的,就不是我们扔的!你们天津本市人就了不起呀?我们外地人咋了?再说了,诊所的小医生有啥了不起呀?我老姐还是三甲大医院的麻醉师呢……”
   小弟还想再说下去,我急忙跑出来,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奶奶,正气哼哼叉着腰看着小弟,有种剑拔弩张的气氛。我急忙挡在小弟跟前说道:“奶奶,这个垃圾真的不是我们扔的,是不是打扫卫生的阿姨暂时放这的呀?我们的垃圾昨晚就扔楼下垃圾桶里了。”
   老奶奶看见了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说道:“现在的学生就是随便,随便领女孩子来过夜。乱了套了!”
   小弟彻底被激怒了,他对老奶奶喊道:“不知道咋回事别瞎说好吗?告诉你,这是我的老姐!”
   老奶奶说了句:“不说你老姐,说说你们自从住进来消停了吗?每天放那么响的音乐,折腾到半夜。和你们住邻居真是倒霉头了!”
   小弟还想说什么,我急忙接过老奶奶手里的垃圾说:“奶奶这个垃圾真的不是我们扔的,我帮你拿下楼吧。以前都是我小弟他们不好,以后不会了。”说完我就拉着小弟下了楼。
   一路上,小弟不停地说:“这个邻居老奶奶就是故意找茬,她就是看不起外地人。”
   我说:“不能那么说,或许你们住进来之后不注意,确实影响了人家休息。老人爱肃静,年轻人爱折腾,肯定是你们做的不好。还有呀,出门在外不像在家,一定要和邻居处好关系,尤其是对待老人要学会尊重。即使老人说得不对,也不能和人家犟嘴理论。”
   迎面看见打扫卫生的阿姨,她看见我手里的垃圾,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哎呀,我放电梯口的垃圾你给拿下来了,我正要上楼清理呢。”
   小弟长叹了口气说:“哎,老奶奶误会了吧。出门在外,真不如在家好啊!”
   哥邮寄的黄瓜和西红柿没过两天就到了,一箱子黄瓜,一整箱子西红柿。哥说,这些黄瓜和西红柿是纯绿色食品,是我们在家时经常买的大军家的。大军是我们家附近八里乡农村的,他家有大棚,菜地,还养了许多羊,他家境贫寒,每次来我们小区附近卖菜都穿得破破烂烂的,据说他媳妇是个病秧子,他母亲和父亲他们一家靠那点地生活。大军人本本分分的,每次来小区卖菜都不小气,不斤斤计较,一些卖菜的人中就他卖的菜便宜,我们家属院的人都愿意买他的菜。
   哥邮寄的黄瓜刚到,小弟就顾不得洗拿起一根吃了起来。我也吃了一根黄瓜,一个西红柿,立马让我找到了久违家的味道。我选出一些好一点整齐的黄瓜,和一些个头大红一点的柿子,装了一袋子去了邻居奶奶家。并告诉她,这是我们承德本地的黄瓜柿子,纯绿色食品,让她们一家尝尝。奶奶看我给她送黄瓜和柿子,很惊讶。她一个劲地说:“谢谢你,闺女!”
   晚上的时候,老奶奶来我家敲门了,她端着一盘热腾腾刚煮好的饺子,说是西红柿馅的,是我给他们拿的承德的西红柿。对于包饺子我是熟练工,但是西红柿馅的饺子我还真没包过,也没吃过。我拿起一个饺子咬了一大口,酸甜的柿子放的鸡蛋碎,吃着还算不错。看来老奶奶也是做饭干家务好手,我连连说好吃,并请奶奶进了屋。
   奶奶走进屋,四处环顾,她一下看到我水桶里腌的咸鸡蛋,愣愣地问道:“闺女呀,这是你腌的咸鸡蛋吗?”
   我说:“是呀。”
   她说:“你也太了不起了,年纪不大,居然还会这个。”
   小弟说:“我老姐会的老多了,包饺子也比你们不逊色。”
   那天晚上我给小弟做的干炸里脊,刚炸好,还没等吃呢。奶奶看着桌子上的干炸里脊说:“干炸里脊吧,颜色真好呀!我孙子最爱吃。可惜我就做不好,不是软了就是硬了。”
   我说:“如果你不嫌弃,就把这盘端给你孙子吧。”
   我给小弟使了一个眼色,小弟立马明白了,把这盘干炸里脊端给了她家。
   小弟回来抱怨我说:“老姐,你也真是的,好久我就想吃这个了。你来了做了吧,还给人家送了人情。”
   我劝小弟说:“我且不走呢,明天我再给你做。来,咱俩吃奶奶拿来的饺子。”
   从那天起,我们和奶奶一家做了好邻居。一个周末,我在做中午饭时,煤气咋也打不着火了。我怀疑是电池没电了,就让小弟下楼买了电池,结果换上了还是打不着。老奶奶听说了立刻让她的儿子帮忙过来看看。她儿子看了之后,熟练地按了几个按钮,就打着火了。我连声说着:“谢谢!”奶奶的儿子却说:“这点小事,举手之劳嘛。咱们是邻居,邻居之间互相帮忙不是应该的嘛!”他还说:“出门在外不容易,有啥需要帮忙的就说话。”
   以后的几天里,我还教会了奶奶怎么做干炸里脊好吃,她还手把手教会了我怎么做西红柿馅的饺子。我住在这里,每次下楼遇到楼里人,都会主动和他们打招呼。楼里人也和我熟了,热情地叫我“妹子”。我甚至开始喜欢上这里,再也不觉得出门在外不如家好,而是觉得只要心里有爱,走到哪都有阳光,都是家,都有家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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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出门在外,是每个人都会遇到的问题,也是人们常常喜欢谈起的话题。何叶此篇散文谈这个话题有着不同一般之处。首先她用这个话题贯穿了文章的始终,如为小弟腌咸鸡蛋小弟夸赞她时,她一语道出了出门在外的不易甚至无奈;再如母亲体谅二叔二婶远离祖国在外,也许他们有着难言之隐;又如哥在承德的叮嘱、与老奶奶一家的误会与交流到相处融洽等,都有出门在外的言语或想法行为。另外开头从“我”睡不着对天津心烦写起,结尾却“开始喜欢上这里”。这些都表明,全文叙述思路结构清晰,内容虽散而连贯统一。其次是文章中人物性格的鲜明,如小弟的心直口快爱恨直白,“我”的设身处地体谅兼容别人,以及老奶奶和家人受到感染后为人处事的改变等。主旨当然表现了亲人之间真情相待、邻里之间和睦相处的人间真善美,以及对这些具有真善美品质的亲人和邻居的褒扬和讴歌。最后用“我甚至开始喜欢上这里,再也不觉得出门在外不如家好,而是觉得只要心里有爱,走到哪都有阳光,都是家,都有家的温暖”,很好地点出并深化了全文的主旨。欣赏何叶又一篇“形散而神不散”的美文!推崇她讴歌人间真善美的文章不断给我们以惊喜!极力向大家推荐这样一篇特色散文! 【晓荷编辑:驴鸣】【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202308100001】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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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驴鸣        2023-08-08 22:59:50
  真善美是人间值得永远歌颂的主题,何叶的文在此方面值得我们大力借鉴学习!极力点赞!
回复1 楼        文友:何叶        2023-08-10 16:10:30
  驴鸣老师辛苦了!问好老师。
2 楼        文友:劳神        2023-08-09 06:31:27
  真正来自于生活的作品!在家长里短的生活锁事里,不经意间完成了散文所表达的主旨。学习了!
回复2 楼        文友:何叶        2023-08-10 16:10:52
  谢谢劳神老师,敬茶。
3 楼        文友:芹芹森        2023-08-09 09:36:50
  读何叶的文章,总觉得很轻松舒适。一个自带光环的人,走到哪里,哪里亮。初到异地,不论是住还是吃,本就不习惯,再遇上邻居的找茬,可想而知,当时的心情有多差。接着笔锋一转,用自己的善良和热情巧妙化解矛盾。镜子效用明显,老奶奶接到主人公赠送的家乡菜时,对何叶和小弟也友好起来。非常正能量的文章,为老师点赞!
回复3 楼        文友:何叶        2023-08-10 16:11:25
  谢谢芹姐姐,爱你哦
4 楼        文友:陌小雨        2023-08-09 21:35:41
  社长的文总是那么朴实无华,接地气。拜读老师佳作,问好老师!
山本无忧,因水成泛……
回复4 楼        文友:何叶        2023-08-10 16:11:40
  问好小雨。敬茶。
5 楼        文友:江上渔夫        2023-08-10 15:22:18
  随手拈来一段生活琐碎就能成文,而且篇篇精品,社长的功底了不得,佩服佩服。
回复5 楼        文友:何叶        2023-08-10 16:11:56
  问好渔夫老师,敬茶。
6 楼        文友:至简至爱        2023-08-10 15:24:12
  恭喜社长获得精品!
回复6 楼        文友:何叶        2023-08-10 16:12:10
  谢谢我的姐。谢谢
7 楼        文友:芹芹森        2023-08-10 21:01:14
  恭喜美女获得精品!
回复7 楼        文友:何叶        2023-08-12 00:42:52
  谢谢芹姐姐,敬茶
8 楼        文友:陌小雨        2023-08-10 21:11:21
  恭喜社长斩获精品!
山本无忧,因水成泛……
回复8 楼        文友:何叶        2023-08-12 00:42:13
  谢谢小雨支持。
9 楼        文友:赵声仁        2023-08-11 12:19:49
  出门在外,平凡中寻找真情,琐碎中创造互助,于推进人间友好、社会和谐,大有裨益。好文!
回复9 楼        文友:何叶        2023-08-12 00:41:46
  谢谢赵老师支持。向老师学习。
10 楼        文友:王凤军        2023-08-12 13:25:29
  爱无处不在!温暖同在。
回复10 楼        文友:何叶        2023-08-12 18:56:34
  谢谢老师的支持。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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