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打包(散文)
文友聚会,一个局长带头打包带走两个剩余的菜,在后来被传为佳话,一个局长不缺吃、不缺穿,带走餐桌上的剩菜,让人咋看呢?
局长这一举动,实实在在惊动了其它客人,原来爱面子的客人也效仿着,纷纷打包其它剩下的菜、包括馒头。
今晚做东的是位小老板,人称李总,听说有百十万的资产,生意搞得风生水起,在当地享有盛名,那年村上浇筑水泥路,一次就捐资五万多元。
他也爱好文化,这次不但请来了几个文友,又请来了当地的老朋友,某局的局长,一桌人吃得快快乐乐,但因工作和其它原因,带来的两瓶好酒都未启封。
他这次听说又订了一份大的合同,在众多的竞争者中脱颖而出,心里格外高兴。专门组织了这次饭局,也邀请了这位局长,因为局长也喜爱文学,时不时写上几篇文章发发大的官方平台,也偶尔上一些地方的小报。
这次邀请的大都是文艺界稍有影响的名流,也都是他的知心朋友。
菜一道道上来了,晚上大一点的饭店格外热闹,那走廊里的霓虹灯格外耀眼,客人、服务员都穿流不息,疫情后的饭店比之前更加火爆,大堂内熙熙攘攘、笑声一浪高过一浪,我打开微信,按发的位置终于找到了。
其它客人都三三两两到齐了,没有一会儿,这位饭局最大的头儿一一某局长也到了。
李总忙招呼客人,亲切地和客人握手,问好。
客人们谈笑风生,大有相见恨晚之感觉。边吃边聊,边聊边吃。国内国外,省内省外,疫情的泛滥,造成的损失都聊了。当然主要聊的还是文坛的趣事,文章的哲理等等。
菜还不停地上着,客人们似乎吃饱了,都嚷嚷着不要再上了,无奈服务员说道:“还有几个菜,配菜师把菜都配好了,更何况后面还都是他们的拿手好菜,换句话来说是本店的特色菜。”
用餐结束了,但桌子上七碟子八大碗的菜还剩了不少,就鱼只动了两筷子,有些几乎没动。
局长说道:“把没吃完的打包带走,现在都讲光盘嘛。”但桌上客人无动于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是爱面子还是嫌局长到不好意思。
局长让服务员拿来塑料袋,把鱼打了包,还有一个菜。
局长打完包,放在桌子上,一点儿也没有走的意思。当然,局长没走,一桌子十个客人站起来后又都稳稳的坐下了,其中一位急匆匆上完洗手间后,又在局长对面坐了下来,就连李总也呆呆望着局长。
只听局长指着打好的包,面对李总说道:“以后吃饭,吃多少、点多少,不剩为原则,一点儿都别浪费,今天你点的多了,吃不完就打包带回,谁也别不好意思,农民种个粮食也不容易呀,咱都要爱惜。”
局长讲道:“那考上师范学校,学校要交粮票才可兑换饭票,父亲用自行车带了些玉米去换,但粮站要百分之六十的麦子,否则不与对换。父亲把家里仅有一点麦拿去,给我才换了两个月的陕西省通用粮票,以后我在学校省吃俭用,才渡过了两年师范学习生活。”
局长又讲道:“那年学校改善生活,我从学校灶上买了五个大肉包子,准备周日回家给奶奶吃,没有想到下了班车快到庄子时,发现有一个妇女怀抱着一个大约一岁左右的小孩在路边坐着,那小孩哭闹着,我一看是讨饭的,心一酸忙停下来,毫不犹豫地把那五个包子全部给了那个可怜的乞讨者。”
局长一席话,直讲的客人们低下了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听局长又说道:“粮食一定要节约,不管到什么时候,咱都不要忘记农民。今天好好聊聊,大家回去后多写写农民的事儿。”
一顿饭局就这样结束了,送走局长,我们几位不约而同地赞扬着局长,赞扬局长给大家带了一个光盘行动的好头。
有一位我最熟悉的文友,也是一位副科级干部,他对我说道:“现在这样的领导不多见了,平易近人,打包剩饭菜,实属难得。”
时间不知不觉的从身边滑过,大饭店似乎更热闹了,不远处一阵阵《陕西是个好地方》的歌声传了过来,还有陕北民歌《山丹丹开花红艳艳》更是悦耳动听。饭店内灯火辉煌,更有用灯制做成的各种吉祥字也闪耀着暖暖的光。大街上更是彩灯一个连着一个,把县城装扮得五彩缤纷。
我出了饭店大门,手上提着两份刚打包的饭菜,说实话,这两份足让我一个人吃上两顿,这一切对我这个农民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奢侈。
记得那是一九七八年,我被召在太白县一个砖场干活,两个月后,我回了一次家,太白虽然离我家不怎么远,但中途要倒几次车。
记得那是一个阴雨天,我把班车耽误了,身上仅带的几个馒头也吃完了,如果等下趟班车,按排定时间,最少要等两个多小时。我肚子饿了,饿的直咕咕叫,如果买些吃的,那就不够坐车的钱了。
我怀着恐慌不安的心情,在半路等车的地方转着。突然前面有一个招待所,我冒昧走了进去,那是上午十二点多了,看到桌子上剩的饭菜,还有馒头,我喜出望外,喉咙的馋虫也好像上来了,顾不了许多,就偷偷地把几个菜倒在一起,拿了别人剩下的几个馒头,从身上找了一个塑料袋,也不管干净不干净,装进去就大步流星的跑了出去,还只怕后面有人追来。
那顿剩菜和馍,我只吃了不到一半就够了,剩下的一半我带到砖场去,还吃了一天。
那时的我,年龄二十挂一点,很爱面子,说实话,当时不是万不得已,我是绝对不进去讨吃剩菜剩饭的。
但是话又说回来,要不是那次的饭菜,我一个大小伙,也忍耐不到工地去的。
以后打工从那里结束后,回到家里,也常常吃剩饭的,又时饭做太多了,要吃两三天时间。
那些年农村粮食紧缺,粗粮多,细粮少,要真正吃饱肚子,还需要许多的野菜,母亲常常在收工回来的路边,塄坎上拔几把野菜,搭点在主食里,可以填饱肚子。
晚上回到家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也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五味杂陈,双眼盯着拿回来的菜,思绪万千。那局长的身影老在我眼前闪现着,一个大局长,不但叮咛大老板以后上菜掌握分寸,少上点,也目光叮着其他人,也等于给其他人说话。
另外,局长看着一桌人都盯着他,不愿下手,是不好意思呢?还是嫌弃剩菜剩饭,他放下架子,带头打包,实行光盘计划,勇气可佳!精神可嘉!
晚上我怎么也睡不着觉,农民的粮食来之不易,是起早贪黑,披星戴月含辛茹苦打下粮食,这白白的浪费不是造罪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农民容易吗?
今天局长的打包,确确实实震撼了我,给我思想上留下了不灭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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