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从美国的南北战争开始，启动今天复杂的遐想旅程，让久埋的思绪，如泄洪的闸门稍开，冲出一点多年的淤积，去库存。
　　 美国南北战争属于内战，起因、过程及结局的详情我就不说了，这或是中学生都知道一些的事情。但据我的经验，同样一件事会有许多版本，就如“罗生门”一样。如果想知道较真实全面的相关内容，就必须要多角度去观察学习分析。养成这个习惯，就不至于被某些刻意煽情的信息带偏，走入思想的死胡同，无力生知安行。
　　 美国的南北战争定义，是从国家的统一开始，后转为解放黑奴，期间发生的许多事情非常复杂，不是用正义和非正义就能一言概之的，这里有反反复复的暴力和厮杀，在血与火的战争硝烟中，最终，人民用自由的鲜血洗清了这个国家的罪恶。
　　 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这是自然现象的无意识衍化。近年来，科学家在不断观察和研究中发现，动物也存在贵族和低等族的血缘和社会关系，——从小到大，或被无微不至的关照，或被族群任意欺凌。我在纪录片中看到，在低等级的猴群里，无助的母猴用茫然哀伤的眼神，紧紧搂着流露恐惧，像小柴棍一样瘦弱的小猴子，让人不禁心头一紧，这个无辜的生命，在强权霸道的环境中能活多久呢？由此看来，人的不平等关系是动物性的遗传，奴隶和奴隶主的存在关系源远流长，根深蒂固。人类文明的成长过程异常复杂，奴隶制是人类社会中兽性的遗留现象，必须根除。
　　 最早的人类部落群体，就具备了贵族和低等族的血缘和社会形态，以及奴隶与奴隶主的依存关系。那时的奴隶大多是战俘或被掳劫来的其它部落的人，这些人，或是劳力，或是祭品，需要时就是充饥的食物。用人来替统治者，及其精英团体干危险的工作，干苦重的活，干日常琐碎的杂事，干有技术含量的劳务，就是社会结构复杂的开始。由此分化出来贵族的等级，以及奴隶的等级，还有部落之间的等级，影响了未来所谓的发达国家，发展中国家，以及落后、野蛮的国家，等等社会结构。
　　 奴隶的性质和地位不能一概而论，奴隶也分三六九等。这个问题的认识很好解决，只要我们把人类都看成是上帝的奴隶就明白了，形形色色复杂的人性，就为自己定位了奴隶的角色、地位、价值、善恶取向、价值判断，以及与同类，与主人的微妙关系。天堂的诸神与凡间的人一样，也是勾心斗角，男欢女爱，胡吃海喝，杀伐争斗。人间的某些所谓的高贵人，也要自诩为上帝之子，用暴力和蒙骗，把人间又划分了许多层次，贵人们高高在上，奴隶在最底层，中间是不同层次的公职人员、自由民、佃户、流浪者……这样就维护了皇家贵族们穷奢极欲、荒淫无度的享乐生活，还赌咒发誓说这是自古以来的规则。
　　 阶级的细化就是阶层，每个自然人就出生在不同社会的某个阶层。在未来的时光里，通过个人或团伙共同的努力奋斗，弄好了就能提升自己的阶层属性，搞砸了就会降低个体生存的基本要求。分封制的赏罚分配也罢，中央集权下的科举选拔也罢，直至如今，个人通过学习努力，或依靠阶层的助力上升，都还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我们看到，阶层的固化一直存在，在某些层面几乎不可撼动，那里有一个潜规矩。真真成了古人说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因此，一些人就把打破阶层的固化寄托于动乱或战争，试图重新洗牌，乱中取胜。
　　 然而，部落战争基本就是抢夺奴隶和财富的战争，奴隶就是流动的财产，会说话的牲口。在某些贵族的庄园里，一些桀骜不驯，蓄意逃跑的奴隶，就被戴上了脚镣干最苦重的活，吃最难吃的食物，受最苦的罪。南北战争的伟大之处，不仅是利用解放黑奴赢得了战争，而且在战后一直维护种族平等关系，并为之奋斗至今。这是一个伟大的政治决策，影响深远，意义重大。
　　 奴隶也分快乐的奴隶和悲伤的奴隶。技术好，身体好，模样好，性格好，聪明会来事，这样的奴隶就可能待遇高、运气好，相对来说心情就会好——经常有笑声，还会幽默，善恶感也明晰正常，个性突出。一般来说，做家务的奴隶地位高，做农活的奴隶地位低，许多时候，做家务的奴隶看不起做农活的奴隶，认为他们笨拙，愚昧，懒惰，耍滑，需要监工盯着，必要时应该被惩罚。而做家务的奴隶分工明确，各司其职，都有一手好活，互相之间还有默契和包容，也懂得规矩和礼节，与上等人有一些自家人的感觉，关键时刻，甚至告密举报同类的异端邪说，为主人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有点士为知己者死的愚忠情怀。
　　 奴隶是一种财产，可以在交易市场买卖，这种现象在许多国家和地区都有，甚至把奴隶如同家畜一样烙上识别标记。技术好的奴隶价格高，其它方面就要看购买者的需求，以及奴隶的自身条件了。生而为奴是人间最大的悲剧，认识到这是不公平的罪恶需要文化，一些黑奴识字有文化了，就努力在群体中秘密传播公平正义的启蒙知识，年轻的黑奴也在夜晚偷偷识字，就是想找到光明的希望。许多有良知的白人也在呼吁和启蒙奴隶，并且为之而发生暴动。《汤姆叔叔的小屋》不是南北战争的起因，却是《解放宣言》的政治起点，最终南北战争得到了正确合理的结果。
　　 人与人的关系是人与社会关系的具体反映，现代社会追求的人与人之间的伦理关系，就是更加文明。人不能做精神文化的奴隶，不能做金钱物质的奴隶，不能做权贵地位的奴隶，更不能做自愿为奴的奴隶。人生最大的悲剧就是对现代文明的排斥，不懂得人类文明的本质是什么，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丧失道德和良心，冲破做人的底线，——不仅甘为权贵做马前卒，鸣锣开道，还争做看门狗，让咬谁就咬谁，让咬几口就几口，绝对心领神会。我读历史，看到了许多善恶情仇，许多错综复杂。
　　 人类社会发展到如今，文明的概念已经有了许多实践标准，在此不想再复述。对于许多自我定位产生错觉的人，说了也是白说，这些人的内心世界就是依赖幻觉，如果能重新洗牌，让历史退回到大秦帝国，自己就是秦始皇；如果退回到大唐帝国，自己就是李世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可能是那个盛世下牛马不如的奴隶，或是死于非命无处伸冤的悲惨孤魂。网民说的好啊，这类马户人，在安全的地方最勇敢，在免费的时候最慷慨，就是一群貌似聪明的精神错乱者。
　　 懂文明的智者和高人这样说过，我们极容易变成奴隶，而且变了之后，还万分喜欢。有人想做奴隶而不得，有人暂时做稳了奴隶。奴隶的可悲之处，不在于他是奴隶；而是在于他不仅能活出奴隶的幸福来，还认为奴隶主的敌人，就是它的敌人。解放奴隶，不仅要从形式上，更要从精神上，这样才能让自由的火炬照亮生生不息的古老大地。
　　 近期，我又对英国金雀花王朝的发展变化以及后果，从另一个角度再次学习了一下，更加全面理解了那个王朝的兴衰和机遇；更加同情生活在那个动荡时代幸存的人们；更加体会到主宰历史进程的许多人和事物的复杂性。一种社会结构的成因、发展及结局不完全是一种偶然，错过某个稍纵即逝的机会就会让文明倒退，或许还要再经历上百年，才能实现人类美好的梦想。
　　 许多偶然的事件看起来有必然的成分，其实也不是那么一回事，人类百年的历史在时光机上就是一瞬间，对于个体的生命来说可是漫长的岁月。假如我们正好生活在金雀花王朝的“百年战争”中，生命的存留就是造化的瞬间，说死就死，说亡就亡，人命如蝼蚁，枯荣如草芥。战争可不仅是杀光、抢光、烧光啊，是种族大清洗，不分男女老幼，不分贵贱贫富，见人就杀。人民血流成河，士兵踏尸而行。即使是王家贵族，也是被满门抄斩或死伤惨重，有些是彻底断了家族的根脉。长期的战争，还会引发大饥荒，文献记载，焦土之下，饿殍遍地，一些士兵甚至挖掘刚下葬的死人，吃腐尸活命。
　　 然而，金雀花王朝是英国政治、社会形态、文化、艺术的重要发展和形成时期，哥特式建筑盛行，宪法史上影响深远的《大宪章》诞生，教育机构搭建起了一定的规模，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就是在这一时期成立的。这些人文成果，潜移默化的影响了未来世界的发展变化格局，为人类文明的提升提供了历史参照。同时也告诉人们，无论是什么“王”，只要得罪了人民，最终不仅会失去王位，还会丢掉性命。
　　 “玫瑰战争”后，结束了金雀花王朝在英格兰的统治，这个家族的血脉也由此断绝。战争在人类历史上可是毁誉参半，可以制造惨绝人寰的灾难，也可以推动文明的进程。据说，二战后只有二十六天没有战争，可想而知，世界多么复杂，人心多么难测，未来多么需要希望。风雨将至，我心未渝。时间如江河，流水淙淙不能断，唯有曖曖记心头。
　　 人生复杂，人性复杂，文明能做的，就是让这种复杂性有个大致的归纳和走向，从而让复杂的事物有了最基本的常识定位。了解久远的历史，就是间接认知无可名状的现实，从而观察思考人类文明在复杂的社会形态中，顽强进步的艰难旅程多么美好。许多问题并不复杂，只要站在正常人的角度去思考，就会去芜存菁。凡人渺小且微不足道，但有了矢志不渝的勇气与理想，有了激情与力量，就能坦然迎接人生中的那风暴，让自己变得伟大。
　　 历史往往就像混入成年人中的孩子，可笑而顽固，糊涂又执拗。人生在狂暴的风雨中飘摇，内心的那一叶小舟，穿越时间赋予的光与色，让自己波光粼粼。这两天人们热议电影《奥本海默》，这部电影不好懂，观影的门槛很高。导演诺兰用上帝般的自我表达，放弃了对观众理解痛苦和复杂的耐心引导。我知道，他不内疚。
　　 于万物中遐想生命存在的意义，记得那些逝去的生命，记得自己曾经活过，就善待了这个复杂的世界，善待了自己。
　　 梦醒时分，谨以此文，致敬那些顶着风雨在暗夜前行的人们。把自己绑在桅杆上，感受风浪。
　　
　　 2023年9月2日星期六
　　 （原创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