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明】爱情之殇(散文)
失恋是很痛苦的事,仿佛世界末日。一个人在街上晃悠,像个幽灵。人多的地方不想去,人少的地方又觉得没意思。肚子已经很饿了,但又不想吃东西。心里乱糟糟的,但又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句话也不想说,一件事情也不想做,就这样走来走去。就这样漫无目的。就这样毫无意义。
心里明知道已经结束了,但是还是放下那个人,思前想后,原来那么美。她的脾气,她的小气,带给我多少欢喜,洒下来多少泪滴。那天我接去她,去的晚了,天公又不作美,淅淅沥沥的雨,早不来晚不来,好像在等着我似的。我没有带雨伞,火急火燎地往前赶,等我赶到她跟前,自己已经成了落汤鸡。她骂我傻,骂我脑子有问题。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数落我。这么大的人了为什么不动动脑子?只要稍微看一下,抬头望一眼,乌云密布,傻子也会知道下雨。猪能想到的事我却想不到,那我成什么了?她不停地发脾气,骂的比雨还急,劈头盖脸地落下来。我的头发湿了,衣服也湿了,浑身上下湿的透透的。雨水顺着脸颊慢慢地流下来,流到我的心里去了。可是,她说着说着,突然把手放在我的脸上,用她温柔的小手替我擦掉脸上的雨水。看她和我一样湿淋淋地站在雨里,我好喜欢啊。
我心里是爱她的,从来没有想过去背叛,也不敢做对不起她的事。那天下班了,单位的女同事非要让我送她,死缠着我,娇滴滴地向我撒娇。我虽然是个大老爷们,但也心慈手软,听不得几句好话。尤其是这样的女子,百媚千娇,不择手段。我卑躬屈膝了。来吧,脑袋掉了,也不过是碗大个疤。可那天交了狗屎运,老天爷也是老糊涂了,迷瞪着眼站在天上,恨不得天下大乱。恋爱那么长时间,偏偏就那么偏偏,平时她也没那个心,偏偏就在那一天跑来看我。完蛋了,真的让她看见了。她的小气我是领教过的。那话是怎么说来的?人家为什么非要跟你说话?这我怎么知道?肯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那你去问她。还敢顶嘴,给我立正。站在那儿面壁思过去。
她开始发脾气,我开始忧心忡忡。她开始拳打脚踢,我开始抱头鼠窜。她撅着嘴瞪着眼,眼睛里全是火焰。她气我恨死我,恨不得吃了我。我给她解释,向她摇尾乞怜。她不理我,不管我怎么说,她也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我晃来晃去,她就像没有看见,我在她眼里不存在了,消失了,变成了空气。我实在没招了,想哄她,想讨好她。我想给她讲笑话,给她说不着边际的话。我把我说成癞蛤蟆,把她说成是一朵花。我比划着,这一朵花插在我这堆牛粪上,吸收了我这个营养,她就美成天仙了。她笑了,笑着笑着,流出了眼泪。笑着笑着,突然扑进了我的怀里,让我把她抱紧。
我是多么爱她,就像我爱世上的花。我爱她胜过爱我自己,从我爱上她的那一刻起,我就觉得活着有了意义,人生有了乐趣。从我爱上她的那一刻起,我就想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可是,相爱是两个人的事,结婚却是两个家庭,甚至是两个家庭里所有人的事。她的妈妈在我心里就是我未来的丈母娘,可是她老人家却不认我这个准女婿,更不愿意让我做她的半个儿子。她说我配不上她的女儿,她说我长的太难看,胡子拉碴,吊儿郎当,东倒西歪,摇摇晃晃。在男人这边当不了好汉,在女人那边也成不了英雄。以我现在的状况,顶多也就是个不伦不类的败类。这要是放在解放时期,也就属于汉奸那一类人,是要挨枪子的。
她说她的女儿聪明伶俐,温柔可依。她说我们俩个人站在一起简直就像那个啥跟那个啥。她说话很不客气,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知道天高地厚。她把我说得像一堆狗屎,像一无是处的垃圾,毫无价值。我想说丈母娘,您老人家别生气,她怒气冲天,横挑鼻子竖挑眼。我想说丈母娘,您老人家听我说,她指桑骂槐,叫我最好别放屁。她谴责我,训斥我,嘲笑我,谩骂我。像狂风暴雨,像电闪雷鸣,像地震火山,像晴天霹雳。我的世界地动山摇,天塌地陷,我的小命也是九死一生,死里逃生。最后她说完了,骂累了,浑身没有力气了。最后她闭上眼,再也不理我了。
我还想表现我自己,拿最好的一面给她老人家看。我说我会赚钱,会养家糊口。我还会疼女人,特别是她老人家的女儿,我会把她当成宝贝。为了进一步表现自己,我说我还会做饭,还会洗衣服干家务,我还会做很多事,以后的以后,绝不会让她的宝贝女儿动一根手指头。只要让我娶了她的女儿,我敢保证,她就是公主,她就是女王,她就是王母娘娘。等她来到我们家,她就是万人之上,是皇上的皇上。可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我爱的人却躲在一边,在流了一地的眼泪之后,安静如睡眠。我想让她跟我一起战斗,同风雨,共患难。我想让她跟我枪林弹雨,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因为我一直相信,她心里有我,我在她心里是最重要的人。因为她说过,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在这个世上非我不嫁,我也非她不娶。可是她睡着了,在我相信我们的爱情坚如磐石,硬如钢铁。在我相信我们的爱情坚不可摧。可是铜墙铁壁也有被攻破的时候,况且我也是血肉之躯。怎么能经得起弹道导弹的打击?怎么能经得起三味真火的洗礼?她可以锁定,还可以制裁。她可以雷劈,还可以电击。她可以刀砍火烧,还可以五马分尸。
但是我错了,我爱的女子她弱不禁风,胆小如鼠。我想叫的丈母娘,她稳如泰山,岿然不动。她老人家有她的如意算盘,一哭二闹三上吊,看得人心惊肉跳。我爱的人没有学会,她老人家倒会了。我爱的人心如止水,她老人家却风云滚滚。我想这个时候我在她心里应该比她妈还重要,但是我又错了。我爱的女子她只有一个妈,没有爱情却不能没有妈,她爱她的妈妈。况且我想叫的丈母娘,还有她最后的绝招。小日本对付我们中国是居心叵测,她老人家对付我也是老谋深算,装备精良。她动用了特务,间谍,血滴子,还有她的别动队。她动员一切力量,指挥得当,行动有方。隐蔽,迅速,在雷霆万钧之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已经手起刀落,斩草除根。
她挖地三尺,终于从犄角旮旯里挖出来一个,她认为这一个比我强一万倍。她认为这一个就是她的乘龙快婿,论人才,论长相,论资格,哪哪都比我强。他就是放个屁闻起来也肯定比我香。然后她采取围城打援,消耗战,歼灭战,阻击战,攻坚战,闪电战,游击战,运动战,偷袭战。陆海空轮番上阵,突击队整装待发。扫荡,火攻,毒气,她采取三光政策,指挥着千军万马,一波接着一波,一阵接着一阵,一轮接着一轮。终于,有人孤军奋战,有人溃不成军,有人弹尽粮绝,有人缴械投降。他绝望了,她认输了。他愿意放手,她愿意做个俘虏。海誓山盟变成了戏言,地老天荒变成了泡汤。我说她烂泥扶不上墙。她说我狗肉上不了酒席。我说她红萝卜煮不了汤。她说我自个儿玩去吧。
我就这样被抛弃,被戏弄,被遗忘,我就这样变成了孤家寡人,孤魂野鬼。我在街上晃荡,这条街也曾经是我跟她浪漫的地方,看哪儿都熟悉,摸哪儿都亲切。我们一起走在街上,手拉手,肩并肩。我们一起走在街上,亲亲我我,你来我往。从这头走到那头,从那头又走到这头,进这一家穿那一家,又在那一家停下。这里的每一家都有我们的身影,那里的每一家我们都曾经光顾。真想坐下来再一次品尝,在轻柔的灯光下,端起喝过的咖啡,喝干倒下的美酒。真想啊!在轻歌曼舞里,在音乐响起的时候,再一次拥抱温柔。天冷了,她把手伸进我的口袋里,让我帮她暖一暖手。天热了,她穿上裙子,穿上那条白色的裙子,站在路口美丽动人。
就是这条街道,就是这个地方,我们曾在这里坐下,背靠着背,心贴着心。虽然不说话,只要滚烫的身体靠在一起,心跳加速,我想什么她都知道,她想什么我也清楚。那时候,鸟在叫,风在飘,阳光在照耀。那时候,我在说,她在笑,美丽多么奇妙。我爱的人啊,你真美,那美丽在我的心里,纯净如水。我爱的人啊,你真漂亮,那漂亮就好像是到了天堂。想起她含情脉脉听我说话。想起她眼神婆娑盯着我的面颊。想起她问我,你爱我吗?想起我的回答,天长地久,真爱一生。想起那个时候,她突然扑过来,用嘴把我的嘴堵住。想起她含情脉脉闭上眼睛,紧闭的双眼里留下来两行清澈的泪。
爱的已经爱了,恨的已经恨了,消失的记忆让一切都跟着消失。这世上再也不会有那个人了,那个对爱情死心塌地的人,他已经死了。跟着一起死去的还有那些情和义,连着这颗爱她的心也一起死在了沉默里。但是我爱的人啊,你要活着,好好地活下去。虽然爱已经消失,但他的余温永存。虽然我已经不在,但我的心永远跟随。让往事随风飘散在空中,只要你还在呼吸,他就会存在于你的身体里。陪着你走过春,陪着你走过秋,陪着你走过昨天,也陪着你迎接未来。
我不在留恋什么,包括这个世界。花开了,有它的芬放,但芬芳却是不一样的。绿草再青,也没有原来的凝脂,鲜花再红,也没有原来的醒目。同一片叶子即使有一样的形状,也没有一样的脉络。那独一无二永远留在我的心里,独一无二的你,也注定我独一无二的感情。独一无二的付出,也成就了独一无二的拥有。他不会重复,更不会回头。在你说完就完说走就走,而我却没有。而且永远也不会有。
但我还是要求求你,别再想我,也别再来看我,就当我们从来也没有过。请记住我的话,就像你让我记住你的话一样。把这当成是最后一次拥抱,把彼此都留在记忆里,让温暖的身体永远封存。管他多少时候,管他长久不长久,存在一天就爱一天,存在一秒就爱一秒。只要这一天这一秒被我们记得,来生来世,我们还会再一次找到。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着。我以前那么听你的话,这一次就当是你的报答。你就听我一次,我能做到的,你也要做得到。我的离开是为了让你好好活着,好好去爱。
世界还是这个世界,春来秋去,好个痛快。人间还是这个人间,花开花落,好个洒脱。头上的天还是这个天,脚下的地还是这个地,活着的人还是这些人,生长的物还是这些物,在我饱尝了苦辣酸甜之后,突然有所醒悟。我要的生活还在这个世界上,我想要的爱情也一样。只要我活着,她就在某一个角落。只要我活着,她就一直等着我。迎面而来又转瞬即逝,插肩而过又心有灵犀。在某一个瞬间,某一个时刻,一定会和我不期而遇,不谋而合。
我想通了,想透了,想开了,也想明白了。我要收起我的悲伤,拿出我的热爱。我是一只箭,当我离开弦,只能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