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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碧海吴钩传(四十九)


作者:袖手风云 秀才,2640.8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824发表时间:2010-03-24 09:48:06

第四十九章算古今、此恨似连环,何时绝
  
   祁寒见张经说出让他们仔细斟酌一番,明日上午他再着人来问回信的话来,便道:“如此甚好。”
   张经道:“说了这许多话,尚未请教二位姓名。”祁寒道:“在下姓祁名寒。”阿絮道:“我叫阿絮。”张经道:“我记下了——此外,我还有一事不明,今日在战场上忽然出现的那队人马也是二位招来的吗?”祁寒道:“我们哪有这样的本事招来这许多人马。”
   张经道:“那你们知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祁寒道:“他们是断云岭的人。”张经一皱眉头道:“断云岭……”祁寒道:“张大人听说过断云岭?”张经道:“我也微闻武林中有江南六寨之称,这断云岭是六寨之首了,至于其他我却是不知。想必他们也是为大义所激,这才出手相助的了。其实江南一带多有豪俊,只可惜不能为朝廷所用罢了。”
   说到此处又微笑着对祁寒和阿絮道:“因而我只盼着二位早做决定,与我共担王事才好——时候已不早了,我不便再行打扰。军中事务繁忙,也不容我在此久留,这便别过了。”说着将那斗笠戴了起来,对祁寒和阿絮施了一礼,道声“请了”,便推门走了出去。祁寒和阿絮走到门外相送,见外面已是夜晚了。
   待将张经他们送走,祁寒阿絮回到房中来,祁寒叹道:“想不到这位张经张大人非但不畏葸怯懦、胆小怕事,竟还是一位深谋远虑、见识过人的能臣,先前是我错怪他了——只是……阿絮,他让我们去军中任职,我们该不该答应?”
   阿絮道:“你做何想法?”祁寒道:“能抗倭杀敌、保民卫境当然是我心中所想,但……”说到此处叹了口气,却不再说下去。阿絮道:“但一旦为官,颇多束缚,便连一静一动,怕也不是我二人能左右的了。”
   祁寒道:“这且不说,当今的嘉靖皇帝一心长生、荒怠朝政。又任用权臣严嵩,此人不仅窃权乱政、贪赃枉法、排斥异己、陷害忠良,还密布亲党,使得狡伪成风,官吏相沿,不以为非。在军中抗倭虽好,我却怕壮志难展,还要为严嵩之流所制,若如此,便还不如在乡野为民来得好了。”
   阿絮道:“这话极是。况且若有抗倭之事,我二人绝不会坐视不理,这与在不在军中,却也没什么两样。”祁寒道:“只是张大人忠心耿耿,又颇怀诚意,要就这样就回绝了他,却也甚是不便。”
   阿絮低头思忖了片刻,又抬起头一笑道:“我倒有个主意。我们既是不愿去军中任职,便在明日一早天色未亮之时走掉。那张大人派人来问话,却见不着我们,自然也就知道我们的意思了。”
   祁寒道:“这法子倒不错——但尚未找到岳大哥,也不知柳聚君召集江南群雄来有何目的,我们又怎么能离开杭州?”阿絮道:“我只说是离开这个客栈,却不是要离开杭州了。”祁寒苦笑道:“可眼下杭州街上的人怕是没有人不认得我们,只离开这客栈又有何用!”
   阿絮道:“但你忘了,他们认得的‘我们’却不是我们吗?”说着,便将面上的面具揭了下来,祁寒恍然道:“正是!我们不戴这面具,他们便认不得我们了。”
   阿絮道:“明日一早我们离开了这客栈,就在这城中另找一家客栈住下。白日里便在客栈里歇息,晚上再出来寻岳英——这样碰见断云岭或是其他武林中人的机会也小些。若这几日都找不着岳英,到了柳聚君召集江南群雄之日,我们索性就赶过去看个究竟,你说可好?”祁寒颔首道:“就按这法子办就是。”
   商议已定,阿絮回去歇息,祁寒自在房中运气调息。待到了天色将亮未亮之际,两人在房中丢下锭银子,出得院门,到后面马槽处将雪芭蕉和另一匹马悄悄牵了出来。酒楼中的人都未起身,并没有人发现他们的行踪。两人牵了马来到街上,绕了大半个城区,又另找了家客栈住下。
   祁寒和阿絮在客栈中又歇息了半日。这日下午,祁寒起身来正要去对面房中去寻阿絮,就听见有人敲门,祁寒还以为是阿絮来了,道声“请进”,进来的却是一个小厮,手中提着一个食盒,对祁寒道:“客官,你要的酒食小的送过来了。”祁寒诧道:“可我并没有要什么酒食……”转念一想:“这必是阿絮担心我们出去吃饭露了行迹,这才让他们把酒食送到房里来了。”便又道:“那便多谢你了。”
   那小厮将食盒放在桌上,便出得房去。祁寒走过去将那食盒打开,见里面放着四碟菜,俱做得十分精美,碟子中间还有一壶酒。便在这时,祁寒听见有脚步声,转过头去,见正是阿絮走进房来,便笑道:“你不知我不喝酒吗?为何却点了一壶酒来?”
   阿絮却奇道:“酒?什么酒?”祁寒一指桌上食盒道:“这不是你要来的吗?”阿絮走过来一看,道:“这些酒菜不是我要的。”祁寒愕然道:“这倒奇怪了,既不是你要的,也不是我要的,为何却把这酒食送到我房中来。莫非……莫非竟是那张大人知道我们在此处了?”
   说着祁寒便伸手去拿那酒壶,一提之下,却觉那壶甚轻,竟象是空的一般,祁寒心中不由一动,打开那壶盖往里看去,就见里面果然连一滴酒也没有,却有一张小纸条。祁寒将那小纸条展开看去,见上面潦潦数字,写的是:“今夜子时,西子湖畔。”下面写了一个“岳”字,祁寒不禁喜道:“是岳大哥!”
   阿絮将那纸条接过来,看了一遍,道:“西子湖畔——那西湖甚是广博,不知他说的到底是哪一处?。”祁寒道:“我们只往西湖去,到了那边自应有分晓。”阿絮笑道:“这倒也好。白乐天有诗云‘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我也早已神往此湖久矣,今日便去看看。”
   两人在房中用了饭菜,稍憩片刻,见天色已不早,便出了客栈来。寻人问明路途,直向西湖走去。此时两人都已除下面具来,路上百姓自是不认得他们。只是街上行人议论纷纷,所讲的仍是昨日与倭寇的一番战事。又说今日一早,昨日的那两位英雄在房间中忽然间便不见了踪迹,据此看来,他们多半是下凡的神仙,此刻已重归天庭。只将祁寒阿絮听得惟有哑然失笑而已。
   不多时便已走到了西湖边。此刻日头还未西沉,一眼望去,见群山环抱中,水光潋滟,碧波万倾。周围群山逶迤,雾霭漫漫。湖山相互映衬,岚影波光,丰姿绰约,与鄱阳湖相比,畅阔处固是不及,但柔秀清绝之美却又过之了。
   祁寒阿絮沿着湖边缓步而行,只觉目酣神醉,也不辨走到哪里。待抬起头来,却来到了一处庙前,仔细一看,只见门楼重檐,上悬着一块镂字竖额,写着“岳王庙”三字。祁寒不禁又惊又喜,道:“岳王庙!这便是岳武穆埋骨之所了。”阿絮道:“我只听说岳王庙就在西湖边,却不料就在这里。”
   祁寒道:“既然已来到此处,岂可不进去拜祭!”说罢便和阿絮举步走进门内。两人在庙内的岳墓、正气轩、南枝巢、忠烈祠等处都瞻仰了一番,出得门来,祁寒便叹道:“岳武穆精忠报国,却为奸臣所害,当真是千载之下令人思来,仍是遗恨不休。”
   阿絮道:“方才我在庙中读到一首《满江红》词,记不得是谁写的了,中间却有这么几句:‘岂不念中原蹙?岂不惜徽钦辱?但徽钦既返,此身何属?千古休夸南渡错,当初自怕中原复。笑区区一桧亦何能,逢其欲!’”
   祁寒道:“这说的是宋高宗怕岳武穆迎回徽钦二帝后,他自己做不成皇帝,这才一力阻扰岳武穆收复中原。若这样说来,害死岳武穆不是旁人,却是宋高宗本人,而宋高宗杀岳武穆也不是错杀,而是有意为之的了!”
   阿絮颔首道:“这词中说的正是此意。不过我总觉得岳武穆是宋高宗所害不假,其中的原因却还不仅于此。”祁寒诧道:“还有何原因?”
   阿絮道:“倘若岳武穆真得收复中原,迎回二帝了,此功劳之大,便是开天辟地以来也未有过的,而宋高宗却寸功也无,岂不要暗自心惊。他必要担心从此后中原百姓只知岳武穆,却不知他宋高宗了,那他这皇帝怎还能做得下去!”祁寒道:“你是说他担心岳武穆篡位,可岳武穆又怎会……”
   阿絮道:“东晋时,刘裕曾率兵北伐,还未收复失地,不过是暂时占据了晋朝的故都,回来后,便篡了司马氏的位。东晋与南宋相似,也是偏安江南,那刘裕与岳武穆相同,也是北伐,宋高宗一思及此,哪能不担心!远的不说,便是他们赵家的天下,亦是黄袍加身,从人家手里夺过来的,做贼的难免心虚,总怕旁人也会照样做来,将他们也赶下皇帝宝座去。岳武穆精忠报国,自是不会做出此等事。但宋高宗既做了皇上,所想得只是保住他的皇位。哪怕没有可能,只要他一旦起了疑心,便势必要除了这疑心去,才能安安心心地做他的皇帝。至于什么收复中原、迎回二帝,都可以放到一边去了,杀害一个忠心耿耿的岳武穆自也是不在话下。”
   祁寒听了这番话,默然了半晌,又道:“若如此说来,只为他做一个皇帝,却几乎抛却了天下事。而岳武穆非只担了‘莫须有’之罪,还担了‘莫须有’之疑,真可谓冤上加冤了!”如此嗟叹了一番,两人心中颇多抑郁,虽然周围景致绝佳,却也无心观赏。在湖边又走了一程,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举起头来,见明月当空,繁斗满天,已是晚上了。
   阿絮指着湖中道:“你看,这西湖的夜景却似比日景还好些。”祁寒看去,见明月之下,湖碧天青,远山近树,朦胧静谧,远处高楼玉宇,若隐若现,果真又多了好些日间所没有的妙处了,便叹道:“似宋高宗这般昏君,哪能不令天下英雄的心灰意冷!但要为得这一片好河山,却让人觉得做什么也都值得。岳武穆所说的‘还我河山’四字,也正是此意了。”
   二人望湖中看去,见湖中灯光点点,与天上繁星交相辉映。却是杭州人素有在西湖中放荷花灯的习俗,若逢中元节、元宵节或是中秋节,湖中满是荷花灯,也是一时盛景。此时中秋刚过不久,又是月夜,便也有人出来放灯。祁寒阿絮虽不知这习俗,但见到这天上一轮月,湖中万盏灯,波光弄婵娟,碧水映红灯之景,也自是欣喜。
   祁寒阿絮在湖边伫足观望,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就见湖中间驶来一艘画舫。那画舫到了岸边,门帘一挑,从船舱里面走出一人来,祁寒刚要唤道:“岳大哥!”却见并不认得那人,那人走到船头,躬身施礼道:“可是祁少侠?”
   祁寒道:“正是祁寒。”那人道:“请祁少侠上船来。”祁寒和阿絮轻轻一跃,到了那画舫上。那人对着船尾处一挥手,画舫便从岸边又驶了开去。祁寒对他道:“可是岳大哥唤你来的?”
   那人还未答话,船舱里便有人道:“祁兄弟,你进来吧。”祁寒听出那正是岳英的声音,便掀开门帘,与阿絮走进船舱去。只一进去,见那竹榻上坐着一人,正是岳英了,只是他面色苍白,两颊深陷,似是有伤在身一般。祁寒心中一惊,忙走上前道:“岳大哥,你——你怎么了?”
   岳英微笑道:“受了些内伤,这也没什么,只是暂时喝不得酒,倒真让人难熬。这两天我都在想着你,你从不饮酒,却也未始不是一件好事了!”祁寒道:“可你怎会受伤?”岳英道:“等会儿我再告诉你——”说着,又望阿絮看去,道:“这位姑娘是?”
   祁寒道:“她叫阿絮,当日在庐山武林大会上将我救出的就是她了。”岳英听了不禁惊道:“我还道救你的那人必是上些年岁的武林前辈,不成想却只有这般年纪!”又对阿絮道:“姑娘端得是好武功!”阿絮微微一笑道:“岳大哥过奖了,当日若无岳大哥暗中相助,我们也逃不出去。”
   说话间,方才迎他们上船之人便送上茶来,待那人出去,阿絮拿出林芜蘅所赠的一瓶伤药,递给岳英道:“我这儿有一瓶伤药,岳大哥可以试试。”岳英接过那药,苦笑道:“若说伤药,这些天我吃的各式伤药也不少了,却还是这般模样。”
   虽这样说,岳英却不忍拂阿絮的好意,便倒出两颗来吞了下去,正要再开口说话,忽觉腹中一暖,心知这伤药确是有效,忙盘膝坐好,闭目凝神,运气疗伤,过了一柱香的工夫,方睁开眼来,对阿絮道:“果然是好药。多谢姑娘了。”说罢又将那瓶伤药递给阿絮。
   祁寒道:“我们这还有,这瓶便送给岳大哥就是。”岳英笑道:“我虽只服了两颗,但只这两颗已让我得益非浅了,剩下的伤还是要好生将养着才能复原,却与药力无关了。”祁寒道:“岳大哥,你这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岳英道:“那日我们在九江分手之后,我便一路赶到杭州来,想查出柳聚君到底有什么阴谋。但说来惭愧,我一连在杭州城里寻了数天,却一点眉目也没发现。三天前的夜里,我与杭州在城里的几个属下正在城里的分舵商议此事,忽听见有人敲了两下窗户,待追出门去,就看见前面屋脊上有一条身影,我们几人都纵身去追,但那人身形极快,不过些许工夫,我手下的那几个头领都落在了后面,只我一人还在紧追不舍。这一追又是十数里,便到了一座山上,那几个头领都不知落到哪儿去了。前面那人忽然转过身来,面上却用布蒙着。我喝问他是何人,他却也不答话,疾步上前,便与我交起手来。”
   祁寒道:“那人使得是什么功夫?”岳英摇头道:“我没有见过那样的功夫,只是觉得他掌力浑厚,竟还胜我半筹。我与他一连交手百招,又对了八掌,终被他掌力震伤。幸好我手下那几个属下及时赶到,那人没机会下杀手便跑掉了,我这才留了条性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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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大凡做皇帝的都怕臣子的功劳大过自己,所以明知此人无过错,也要将此人杀之,或许,岳飞之死就是这个原因吧!祁寒和阿絮在岳王庙的一番谈话,可真是有一定的道理。【编辑:幻新】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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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幻新        2010-03-24 09:49:15
  大凡做皇帝的都怕臣子的功劳大过自己,所以明知此人无过错,也要将此人杀之,或许,岳飞之死就是这个原因吧!祁寒和阿絮在岳王庙的一番谈话,可真是有一定的道理.
生活给了我源泉,我在生活里歌唱
2 楼        文友:月儿常圆        2010-03-24 17:04:38
  人们都知道功高震主的道理。
痴情于文学,向文友学习 在纸媒及网络发表文章二百余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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