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狠的人又怎能听懂微风中的密语
　　 还有湖泊，该怀抱着怎样的纯净
　　 才不至于在昏暗中迷失
　　
　　 波澜再起时，积下的伤痛早已抚平
　　 你坐在湖岸上，看着远天低垂
　　 夕光在乌云的围堵中吐出烈焰
　　 想起往事，你只有淡淡的哀伤
　　
　　 耽于怀念的一切还没有到来
　　 所有隐藏的真相仍在
　　 不关乎荣辱，只是与血液一起涌动
　　 波澜的纹理，由此起伏不断
　　 那该是寂寞，活着时的样子
　　 正午时分
　　
　　 窗外的微风在触动滴水观音的叶尖，那枯黄
　　 为阳光燃烧过后所留下。我没有看得更远
　　 空气如此沉闷，灼烫。连偶尔听到的鸟叫
　　 也显得急促，凌厉。我努力保持的湖水
　　 曾经是那样清澈，那样静
　　
　　 *山坡上的一块石头
　　
　　 它同样有着自己的坡度
　　 安心于领受清晨的露水，被牛蹄尊重
　　 为成群的野菊花所眷恋
　　
　　 这样的高度正好用来眺望，或聆听风声
　　 在有星光的夜晚想清一些事情
　　 适当的回忆也很有必要
　　 只是万物沉寂，各怀秘密
　　
　　 既然快乐如此短暂，苦痛就无须再提
　　 它不再滚落，尽管它有一颗陡峭的心
　　
　　 *小长诗：张谷英村
　　
　　 1
　　 雨，一种藤蔓植物
　　 在檐前倒挂，枝叶飞溅
　　 隔着一条穿村而过的渭溪
　　 不用喊，只要伸长手臂
　　 就能牵住对岸的姑娘
　　
　　 浪漫则是另一种植物
　　 它们开各种颜色的小花
　　 在烟雨中长势良好
　　 抬头也是，低头也是
　　
　　 2
　　 坐在溪边的木质护栏上
　　 抽一支烟，或者听水声喧哗
　　 不定会想起些什么
　　
　　 想是另一条小溪
　　 波光粼粼，会有往事跟着浮现
　　 时间也想坐下来
　　 在你喷出的烟雾中缄默
　　
　　 许是有太多的忧伤和不舍无法言说
　　 许是那尘缘不结出果实
　　 所开的花就不会凋谢
　　 如那沿岸的灯火
　　 在四月的虫鸣中彻夜无眠
　　
　　 3
　　 被山抱着，被水宠着
　　 岁月再一次回到它的纵深
　　 你也再一次置身于庭院的迷宫
　　
　　 曲径格外幽长
　　 偶有琵琶声从雕花窗里传出
　　 弹拨的女子裹一袭汉服
　　 像在等你
　　 谁想一窥她的真容
　　
　　 你会突然站住，因为倾听
　　 突然产生某种幻觉
　　
　　 随之看到另一个你
　　 微笑着从墙体走出
　　 来不及相认
　　 你和你先是重叠
　　 然后挣脱彼此
　　
　　 当你慌忙转过身去
　　 已不可触及
　　
　　 4
　　 有那么一刻
　　 你想起自己的童年
　　 想起南风吹拂的弄堂
　　
　　 继而羡慕起那个嘻笑着跑远的小孩
　　 你甚至希望自己的孩子
　　 也跟他一样，在这里长大
　　
　　 这样想的时候
　　 一种莫名的幸福感
　　 在身体里隐秘生长
　　
　　 5
　　 你由此变得透明
　　 因失去所带来的痛感
　　 留了下来。而轻盈
　　 是那飘向檐瓦的鸟羽
　　
　　 一切都似曾相识
　　 又大不相同
　　
　　 你由此相信
　　 青石和浮雕能够记住的
　　 必被清风和流水传诵
　　 而遗忘——
　　 正忙着划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