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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流年】早开堇菜的访客们(散文)


作者:东珠 布衣,231.2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1793发表时间:2023-09-26 12:30:55


   提前抛出大自然搞笑的一幕,根本不是我一贯的风格。然而这一次,实在笑到快要趴到土里了。两棵云杉之间的一小片早开堇菜,被一群麻雀、灰喜鹊吓得连花都不敢开了,直接拿出了省事低调的繁衍利器:世界有名的闭锁花。更搞笑的是,灰喜鹊在它们的叶子上找到了新玩法,承蒙灰喜鹊旷日持久的多声部聒噪,总算见成果了,它们的叶子居然带上了可以充当自来水笔用的翎毛之风。
   总之,这么多年来,长相如此禽风的早开堇菜只有这一片。这种情况,几年前我在深山里感受过。当时东北扁果草刚刚钻出一团云芝样的叶子,没想到手感特别好,比羽毛还要亲肤。
   只要离开这两棵云杉,到周围任何一块早开堇菜的领地里,草地铺路蚁保证就像密集的印刷小字或是安上爪儿的微雕小提琴一样,在早开堇菜的脚下钻来钻去。它们浑身光滑黑亮,像从油锅里刚爬出来,都找到了与蚂蚁卵相像的食物。早开堇菜的小灯壳里挤满了白色种子,个个晶莹透亮。种子小到需要等到成熟以后扩大几十倍才能计数。除此之外,还有一少部分子弹蚁、玉米毛蚁、红蚁偶尔露一下头,或独自再吃点什么填饱肚子,以此表达蚂蚁家族的全员莅临。
   这让我怀疑,蚂蚁们是否知道自己或自己的后代曾经是洁白的卵?
   这里,顺便插叙一段古人饱受羞辱的植物学事件。正是早开堇菜,为李子树自花不能授粉结果的悲剧赢得了尊严,擦干了受辱者的眼泪。当一个人零星地重历了一些植物的耻辱记以后,就会明白,受辱是感悟人生最难得的财富。关于李子树,我仔细观察过,原理是这样的:它的雌蕊、雄蕊都不会弯腰,雌蕊永远得不到雄蕊的拥抱。东北早春很冷,没有昆虫赶早传粉,更注定无果。它需要与山桃、杏、梅嫁接。或者自树嫁接。这就是中国诗人李商隐这个笔名的用意。回到人与自然中,一个女人,如果总是渴望拥抱,一定是住在李子树这里了。千万不要伤心,请赶快学学李子树的嫁接之法吧。再与寓意同结佳果:人法自然,桃李低调寡言。
   再顺便纠正一下古代中国植物走出国门以后,名字的使用情况:单就果实来讲,李子与梅子同名,而山楂树的名气曾经相当大,木本中,国外称梅,国内称桑。英语中的五月树、五月梅,指的都是山楂树。中国古汉语里用来描写中国商朝的开国君主商汤的“祷于桑山之林以祈雨”,指的也是山楂树。这里可以看出商朝对山楂树的探索。这种树根浅,喜水,是不可以缺水的。
   接下来的事情一目了然。山楂树的出国,带着梅情李意,又怎么可能仅仅是树的出国?
   闭锁花,简约到只剩下雄蕊、雌蕊、萼片。完全省略了花瓣、花期、各式传粉。它的萼片就像魔术师的手,捂着捂着就生出了一盏种子灯。这闭门造车、把耗材降到最低的本事,实在让人惊讶。技术很像试管婴儿。古人也觉得稀奇,对此格外珍爱,根据早开堇菜的生长特点,创造出了若干个甲骨文文字、金文文字。如果没有基本的甲骨文素养,或者不是从植物出发探讨甲骨文的原创灵感,定会曲解它们。我是亲自挖掘了早开堇菜的根,才知道它们一直在泥土里书写,知道某一个古人对植物的研究如此之深,知道失地之痛自古有之。这让我万分惭愧。敬畏之心与它细白的根须,共同汇入久远的书法之境。地下如此有灵,它让汉语通行。其中的一个字,居然安放着一弯上弦月,也是相当准确的。我这里,四月里的早开堇菜,花期确实与上弦月一起枯荣。更重要的是,我发现它们的确是在夜晚开放。这好似研究它的某一个古人,就住在我的家门口。
   我这里,常见的东方大菜粉蝶、铜绿丽金龟的听力特别好。有时我会故意大吼逗它们玩上一阵。
   但我真不知道两棵云杉之间的早开堇菜的耳朵长在哪里?我只知道,那是灰喜鹊傍晚进入梦乡之前的群集之地,就像一群吃货永远记得云杉上的松毛虫非常美味。近几年,显然灰喜鹊的数量猛增,松毛虫几乎看不到了。而它们却把公厕建在湖边的大柳树上,柳树下则是蚂蚁们的老窝。早开堇菜备受惊吓,又要故作镇定,连叶片的摆放姿势也不敢改变了。更搞笑的是,我足足等了半个月,才发现它们决意不开花了。可怜我日日爬坡,到一个硕大的树墩前问候、抚摸。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怪事,我会误会它们单单戏弄我。想想我的样子多傻啊!要趴下、双肘双膝着地、双脚和臀部使劲上翘、身体如金星尺蛾幼虫的拱起状,这才能看清它们。自己也会噗嗤一声笑到嗓子眼儿呛土,因为,我总会想起蓝豆娘合欢时双方艰难完成的“比心”图案。我这么说无邪无淫,大自然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干净的、纯粹的。也会想起每年的七月份,喜欢停落在紫花苜蓿的一片叶子上长久叠式合欢的食蚜蝇,多像在浴巾上创造下一代的年轻人啊。
   一旦进入春耕,白色的东方大菜粉蝶,便大摇大摆抛头露面了。它算准时间,尽量不与李子树的花期撞车。但它宁可到花期尚远的悬钩子的叶片上干挺着,也不会到早开堇菜那里喝上一点花蜜。蚂蚁只喜欢食用早开堇菜吊在闭锁花上的种子,这样更隐蔽。这时的蚂蚁家族食量超大、数量超多,当柳树一门心思抽出香粉味的柔荑花序,它们都像是获得了解春馋的远信,自大柳树的根部出发,向着紫色前行,在早开堇菜的附近建立春宫小院。仅一夜,到处留下啃剩下的、从小灯壳里流淌出来的白色微小颗粒。这些微小颗粒,日后会长成带着褐色麻点儿的棕色种子。只要小灯里的种子开始变色,那小灯壳就会变成铁样坚硬,任何昆虫再难切开。这种情况多发生在立夏以后。因此,蚂蚁们很知时令。我倒很感谢蚂蚁们帮忙,它们精致的小嘴儿就像两个盗墓铲,可比我的手指精准多了。另外,还有一种更隐蔽的昆虫跟踪我、能看到我手下的稀罕之物。
   四月上旬,有一天,我又来到两棵云杉之间。我一不小心掀开了早开堇菜的最底层叶片,露出了一粒超大的闭锁花种子。次日,当我再去查看前一天已做好记号、且重新遮掩好的白绿色小灯时,它居然不见了,连悬挂小灯的短柄都没有了。
   于是,整个四月的每一个夜晚,都是一部悬疑剧的重头戏。我相信,夜里一定还有胃口更大的昆虫前来吃夜宵,也许是狼蛛。这与附近一种梨树的那股在夜晚散发出的,煎小咸鱼味的花香同样让人不可思议。
  
   二
   整个四月,我都住在早开堇菜这里,见到了它对抗干旱的土法。把骨朵插到土里、固定到土里,支帐篷的样子。也帮助过一个骨朵甩掉泥土、抬起头,终于见到了一瞬间花开的样子。当我深入访花并用鼻尖上的几根汗毛亲吻它小三角形的柱头,当我裹着羽绒服蹲在拥挤的紫色上与风挣扎,当我们共同迎来头三场珍贵的春雨,我渐渐摸索出了它的又一利器:即便不仰仗古老的甲骨文、金文,立夏之前,它与雨的关系、它的几乎可以预言春雨的独特技能,也足以让人追慕。
   非常戏剧性。我发现它们是叶型决定岗位。能预报春雨的早开堇菜是匙叶系,而两棵云杉之间的是筷叶系。没有飞禽叨扰,后者花期约晚于前者七天,立夏以后进入盛花期。正是先喝汤、后动筷、最后灯下长谈。当然半匙半筷的也有,它们稀稀拉拉散落着,挤出精瘦单细更小一号的花朵,像个小迷人精,没有一只昆虫前来,独独折腾人们掉进分类的大坑。其实,当叶、花都说了不算时,就只能靠种子主持公道了。当种子秘密发育,也就只能等待夜里前来征粮的昆虫了。我还要强调,匙叶系,降雨的前一天或者前两天,最晚也不会超过降雨的前一天早晨,原本成片盛开的密集花朵,会一时间突然全部枯萎趴地,仅能看到叶子。然而,次日或当日夜里,准会下起绵绵春雨。再次日,一旦雨停,领地里又会铺满新紫,处处惊喜。
   它再次证明,春雨是地气上升,云气下凡。它的地下根可以向下延伸半米之多,枯萎来自地下断水;敏感是受着根须命令的追赶。再细心一点,对比雨前雨后花朵的色差,还可以判断出酸雨。当然,如果事先不懂得湿地紫色燕子花,这时,同样也会再次误解这突然冒出来的大自然的紫色之爱。其实,整个沾霜带雪、踏冰盼春的北半球,一切与湿地有缘的人,对紫色的迷恋多是由燕子花、玉蝉花培养的。它们高挑的身材、兰花的气质、汉服领口样的叶鞘、墨水饱满的毛笔样的骨朵,让人终生想念。我发现,燕子花的骨朵总是顶着夜晚隆隆的雷雨声突然绽放。没有雷雨,它也总是病恹恹的。它甚至喜欢闪电。湿地里的积水,一部分来自周围高地的野生动物、散养牛群的尿液,当瓢泼大雨灌注湿地,会快速改变湿地酸碱度。燕子花,就是借着强烈地刺激,生猛地打开了花之门。早开堇菜也是如此。这来自极光的紫色,来自俄罗斯紫龙晶的紫色、来自七千度燃烧着的火的紫色,我相信,它能让一切忧伤的人紫气升腾。
   起先,神话的日子还在继续。二月、三月大风四起。一月学习了北斗和南斗。神话的悲悯,只有访问过地狱的人才知道。要问我是怎么掉进地狱的?可以奉告——许愿祈求的,以此报恩的,希望满足我的愿望。最近的一次许愿,是对着一只钩蛱蝶。我找到了最便捷的许愿物种,它比流星还要便捷。我鼓励大家都去试一试,和自然心心相通的美好无以言表。地狱有时也很美,与早开堇菜的中花期同一个花色的紫菀,即是自然义士的地狱之花。它的药效是还魂。还魂需要地狱。
   三界同一,我已能准确找到用于日常所耗的剧本,可以精准到某一幕,如希腊、北欧、埃及、印度、南美。此刻,我是黄皮肤的自然人,正使用着不同色调和音调的他乡灵魂。这无价的天赋,是祖先的授权和大自然对我的考试,又仰仗某一种植物的世界分布得偿所愿。能听懂吗?这世上,没有哪一个人的灵魂与肉身是垂直分布的,它们必须螺旋,一旦垂直就面临枯萎。因此,战争、相互憎恨、暂时的输赢,都没有终极意义,都停下来吧。
   悲欣交集是多么好的一壶早开堇菜花茶。
   两年来,感谢善意的植物一遍遍教我,使我生命之春的红与蓝相融;感谢乌苏里蝮、魔王松鼠、大雁、棉凫;感谢一切的禽与兽、人与昆虫。
   受苦是收获之母,更是智慧的沃土。我一直想知道,宇宙中,人之初与自然相处的细节和底线。现以胃病为例,让植物来当医生,它的诊断书是这样的——当你住在高粱这里,你又恰巧吃了高粱米饭,你的胃就会难受;当你住在剧毒的鹅膏菌那里,其状可想而知,它的毒性之大已不需要口腹互动。我在去年冬天住过鹅膏菌。我说的住,是一个人与某一种植物的精气神相撞、合二为一。而当一种主食退出历史舞台,不再享受缺粮时代的皇家祭祀,比如高粱,它往往以这种苦楚的方式挽留你。它的火气、孤独、倔强、荣辱,也正需要倾诉和有人记录。
   一旦红与蓝不再战争,全世界都可以安然回到炊烟中。由中国鄂伦春语、鄂温克语共同作证。古人口中的色,其实还是今天的菜;古人口中的兴安岭,其实就是“商阿林”或“夏阿林”。商汤的商、商朝的商。兴安岭,在鄂伦春语、鄂温克语中,意译是金黄的秋天;商还是夜空中的一颗星。古人,对于现代印度次大陆上的文明区域,还这样称呼过:身毒。那附近曾经流行过早开堇菜制作的香水。此处,身,有人考证过,它应是这个发音:鸳。古人又说,昔为鸳与鸯,今为参与商。阿林就是山。琴瑟,还可以朴素成两个字:芹菜。中国的古芹,指的是今天的紫堇,而不是由西方传入的荷兰芹或日后换种的水芹。紫堇的花冠,与早开堇菜的骨朵几乎一样。
   可爱的民间,这个人类精神世界备受文明拷打时的朴素出口,积攒的这些土得掉渣的老拉呱、几近失传的土语、隐匿退位的星座,往往用一字不识的村民身身相传。它们只属于声音。那是空气中的无字之书,书中可以在夜晚与主人共同躺在大火炕上,甚至共吸一个烟袋锅的老精灵,它们都是民俗的滋阴者。善意随心而生,万物并非薄情,只需我们带着起码的尊敬与其会心一笑、相互和解。此刻,也跟高粱郑重地说声对不起,其实我良心依旧,只因无知而得罪。高粱是减肥、降血糖、酿造白酒的高手。国门之外,它在其他语言里却有这个意思:对不起。它在逼迫我走出声音的束缚,它渴望我像不挑食的昆虫,以多样性之蜜回馈这多情多色的自然人生。我用长达六年感知高粱,磕磕绊绊,意外拜访朴素无华甚至无香的植物。
  
   三
   这种奇怪的体验要提前解释一下,今年,早在春分这一天的早上,我的身体不知怎么又混进了某个物种的脉动,居然怎么也止不住地大哭了一场。这是人与自然相处很有趣的秘密课,有时过于严苛,千万不要慌张,耐心等待皆大欢喜。
   此前,我被蜈蚣摆布过。我知道万物都是人类的老师,与马陆虫一起,这些多足的小生灵,它们并没有恶意,只是告诉我类似民间蛊毒的真相。泪水就像自来水,哭泣者并非我本人。就让谚语来解释吧:春分有雨是丰年,春分有雨病人稀啊!感谢这个生灵向人间发放吉祥。
   四月的第六天,意外见到了早花忍冬那淡粉色、几乎不易察觉的漏斗状小花朵。只有指肚大。它的花瓣透明,玻璃样,过于清凉了,像梦境挂在枝上。这种原产地中国东北又东南的落叶灌木,由于接受了修枝驯化,花朵异常密集。同一天,与一只喝桦树汁饮料的钩蛱蝶相遇。我几乎放下一切与其相处。都变聪明了,当它想通过飞高换地躲个清静时,我就通过它投射到大地上的影子来追踪,根本用不着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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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才会长久存在。此篇散文中的早开堇菜,是一种植物,药用价值很高,但作者要写的,不仅仅是药用价值,而是与造访过早开堇菜的动物和植物们互动时所产生的作用。它的种子是蚂蚁的食物,它长在李子树下,间接地成了树与多种植物的传粉者。作者笔下早开堇菜的访客们,品种不一,物种不一,有花木,如云杉、山楂树、闭锁花、燕子花、玉蝉花、紫堇、忍冬花、连翘花等;有昆虫与飞鸟,如钩蛱蝶、马陆虫、蜈蚣、绒蜂虻、瓢虫、黄褐天幕蛾、菜粉蝶、麻雀等。作者在这些事与物中,穿插叙述,把不相连的物种贯穿在一起,看似随意,实则有密不可分的关联。作者把各种物种的物语连接起来,就是民俗相传的见证,也是文化贯通的秘史。人尝百草而知其用,而植物与植物、植物与动物、甚至昆虫之间,就只需要气味的触感,融会贯通。作者之所以用自身的亲历写此篇散文,意在告诫人们:“大自然正以色彩警示着人类家园的安危。谁要是发现了色彩的秘密,谁就可以真正懂得造物主的用意。”文章的结尾,读来令人深思,更如早开堇菜一样,无论环境,无论价值,春来添彩,低调而奢华,“希望世界一切忧伤之地都能开满它的花朵,让人间每一个多事之秋和伤寒之春都能放下执念,让它的花朵代替火焰,让每一个假睡的人,都能在它的抚慰下醒来。”读完此篇散文,领悟深刻。人自开悟,来自自然,归于自然,世间的美好,都与大自然所创造出的生命息息相关。佳作,流年欣赏并倾情推荐。【编辑:临风听雪】【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F202309290002】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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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临风听雪        2023-09-26 12:31:56
  感谢老师把这么好的作品分享流年,期待更多精彩,祝创作愉快!
雪,本是人间清冷客
2 楼        文友:临风听雪        2023-09-26 16:52:27
  读老师的文,总能在其中领悟一些生命及生命之外的东西。这些东西,暂且叫它智慧吧。在大多数人眼里,一珠闲花野草的生命,一季一轮回,很少有人去探索它的价值。比如老师笔下的早开堇菜,行医者知它是一味药;种田者当它是野草,见而除之;如作者这样有心者,才会观其形,见其行而发现其美,从而领悟其道,增长智慧。
   向探索者学习并致敬!
雪,本是人间清冷客
3 楼        文友:素心若雪        2023-10-29 05:12:03
  经历了萧索的漫长冬天,早开堇菜这一点点明亮的粉紫,足以在人心里轰然奏响春的序曲,阳光又亮了一度,寒气滑下肌肤退了一分。堇菜科堇菜属最常见的植物。你可能更熟悉另一个名字“紫花地丁”,其实那只是它同科同属的好妹妹,花期比早开堇菜晚半个月左右,花色紫得更深,分布也没有早开堇菜广泛,只在北方多见。它却有很高的药用价值。人总要为生命以外的存在而活着,如同流萤、如同星空,如同草长莺飞,四时消长的万物,人也只是自然的一部分。人则要活的有价值。
视与荷般静,原同梅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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