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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晓荷·旧时光】一只公鸡(小说)


作者:可言 童生,588.0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344发表时间:2023-09-27 14:45:28

时令已进入伏天。太阳已经落了下去,西边一片云却被烧的通红。空气依然是热烘烘的。夜幕即将来临的时候,七阿婆必须要做的一件事就是给她的几只鸡撒上一些食物。家里能给鸡吃的食物包括稻谷、谷糠、玉米、蔬菜的叶子和切碎了的各种菜园里长的果实。
   食物撒在地上后,七阿婆习惯性地数了一下,怎么少了一只?七阿婆一眼就认出来,少了一只公鸡。这群鸡里只有两只公鸡。
   每天到了这时候,鸡会自觉来到房前地坪的一侧。这是七阿婆给鸡撒食的地方。鸡在这里吃完食物,会陆陆续续地顺着墙根慢慢地走向鸡舍。
   说起这只公鸡,便有一件七阿婆自己都觉得有趣的事。一只母鸡失踪了很长时间,等到它再次出现的时候,后面跟着一群活泼可爱的小鸡仔。原来母鸡失踪的这段时间里,自己去下蛋和孵崽了。地点是后山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这是七阿婆后来才发现的。七阿婆非常高兴,自己没有费神,这母鸡就自己孵出这么一群活蹦乱跳的鸡仔。兴奋地数了数,足有二十只。过了没几天,再次清点时,小鸡却变成了二十一只。七阿婆眼睛狠,她记住了那多出来的鸡仔的模样,那只小鸡长大后就成了这只公鸡。
   这只鸡,从小就让七阿婆很操心,经常和七阿婆玩捉迷藏,突然消失几天,而后又突然出现。
   七阿婆有两个女儿,都已经嫁出去。一个在省城,一个在县城。两个女儿偶尔会回家来看望她,但是大部分时间里,七阿婆是独自一人过日子。家里的地流转出去了。七阿婆独自侍弄着几块菜地,饲养着几只鸡。菜地不会说话,鸡也不会说话。但是鸡饿了知道来找她要吃的。鸡觅食时的咯咯声,公鸡的打鸣声,母鸡下完蛋后咯咯哒的叫声,能给这个安静孤独的院子增加几分生气,帮着七阿婆驱赶无聊和寂寞。有了这几只鸡,七阿婆每天还能收获几枚鸡蛋。她自己不怎么吃。每次女儿回家来,她就把集下来的鸡蛋送给她们。这是真正的的土鸡蛋,比城市买的鸡蛋好。七阿婆始终坚信这一点。
   为了和别人家的鸡区别开来,七阿婆特意把鸡背部中间的一撮毛染成了红色。
   活泼可爱的刘敏初中毕业后上了一个中专学校。在校期间,她表现积极,入了党。毕业后并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回到了农村,嫁到这边,和七阿婆成了邻居。
   上次村里换届的时候,刘敏成了村里的妇联主任。也是村干部里最年轻的成员。
   刘敏老公在镇上做建材生意,她自己不喜欢做建材,在镇上开了淘宝店,名字就叫“农村淘宝店”。
   十多天后,七阿婆给鸡喂食的时候,那只公鸡又出现了。不过右侧翅膀的羽毛被剪齐,很漂亮的公鸡一下子像变成了残疾,看了怪可怜的。七阿婆很是纳闷,好好的鸡怎么成这样,这羽毛肯定是被别人剪掉的。
   又过了一天,邻居菊婶来到七阿婆家,一进门就笑嘻嘻地跟七阿婆打招呼。
   “嫂子,我家的鸡有没有跑到你家来呀?”菊婶开门见山地问,她习惯性地称七阿婆为嫂子,七阿婆比菊婶也大不了几岁。
   “没有,没有,你家的鸡怎么会跑到我家来!”七阿婆很坚定地回答,她马上意识到这可能和那只公鸡有关联。菊婶并不甘心,开始在七阿婆的房前屋后转悠。
   这个菊婶平时不到七阿婆家里来。她俩的关系一直不好。
   七阿婆家的后山有一片山地,是菊婶家的。山地长出一棵水桐树,很快就长成了一棵大树,虽然起到遮阳的作用,却把那些枯枝残叶统统地落到了七阿婆的瓦屋顶上。时间一长,就在屋顶上堆积起来了。于是,七阿婆的屋顶经常漏水。每次漏水,七阿婆自己解决不了,她还得请个劳力,爬上屋顶,扫掉那些树叶,再整理一下青瓦,才能解决问题。七阿婆已经就此事和菊婶说过好几次了,菊婶却装聋作哑,不当回事。
   还有门前的那条路。如果每家都肯出点钱,早就成了水泥路。但是,菊婶就是不肯掏那点钱,到现在还是土路。老天爷一下雨,泥泞不堪,这几家人进进出出都不方便。村里也出面协调过,菊婶就是不愿意掏钱,事也就这样一直拖着。现在基本家家都是水泥路了,就她们这几家还是土路,七阿婆想起这些事就来气。
   七阿婆愤愤地瞪了菊婶几眼,菊婶似乎并没有任何感觉,还在房前屋后找她的鸡。
   七阿婆的鸡是放养的,白天就在后山、菜园、田野里到处觅食和撒欢。
   菊婶转悠了几圈,并没有看到她想要找的鸡,悄悄地走了。
   “你家的鸡怎么会跑到我家来呢!”看到菊婶的身影消失在前面那个丁字路口,七阿婆没好气地说,她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怨气。
   菊婶前脚刚走,刘敏就提着一个大冬瓜来到七阿婆家。
   “七婶,上次就听你说过,你家冬瓜长得不好。我家的冬瓜结了不少,我先给你送一个过来,如果你还需要的话,下次再给你多抱几个来。”
   刘敏虽然已经是村里妇联主任,见了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都还是叔呀婶地叫。七阿婆正在为菊婶的事生闷气。刘敏送来冬瓜,叫得那么甜,那么亲切,七阿婆的心情好多了。
   “刘主任,你怎么这么客气,快进屋里喝杯茶吧!”刘敏没有拒绝七阿婆的盛情邀请,随着她进了屋。七阿婆很喜欢这个既年轻又热情的邻居。家里的网络,手机等出现问题,她习惯于求助这个年轻人。年轻人脑子活,学东西快,手机上的东西玩得很溜。七阿婆每次去找她,她都不厌其烦地教。七阿婆特意把自己珍藏的咖啡拿出来,泡给刘敏喝。
   “那人怎么跑到我家来找鸡?真是奇怪。”七阿婆边说,边把嘴巴朝着菊婶家方向努了努。那表情也明显地包含着极大的不满。刘敏自然也明白七阿婆在说谁。她知道,她这两个邻居关系一直不好,一直想找个好机会来解决问题。自己既是她们的邻居,又负责村里的妇女工作,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有责任解决这一问题。
   “人家是找个借口来看看你,七婶,平时她想来,也不好意思来。”刘敏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应对七阿婆的怨言,便以开玩笑的口气这么说,脸上便堆满了笑。
   “你以为大家都像你这么好呀!”七阿婆一脸的苦笑。
   七阿婆又把屋顶漏水的事和修路的事在刘敏面前唠叨了一遍,刘敏虽然不是第一次听七阿婆说这些事了,但她还是很耐心地听她讲完。刘敏从自己学的知识里知道:认真地倾听别人讲话,本身是对别人的尊重,也能让别人暂时缓解一下情绪。
   刘敏怎么也不肯喝七阿婆给自己准备的咖啡,因为在她的心里,七阿婆应该是自己照顾的对象,而不能让七阿婆来照顾自己。
   “菊婶人其实也挺好。”刘敏以睡眠不好为理由,推辞掉了咖啡,开始打开了话匣子“她就一个儿子,还在广州打工,一年也回来不了几次;老公去世的早,里里外外都靠她自己;还带着一个小孙女,很不容易。”
   仅仅隔了一天,菊婶又来七阿婆家找鸡,巧的是那只被剪了羽毛的公鸡不知道在哪里窜了出来,还径直冲到菊婶跟前,绕着菊婶的脚跟转圈,菊婶像是发现了宝贝。
   “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那个样子,好像那只鸡本来就是她们家的一样。看得七阿婆目瞪口呆,感觉又好笑又好气,自己辛苦养大的鸡怎么就成了别人家的鸡?
   “这分明是我家里的鸡,怎么就成了你家的鸡了?”
   “这分明是我家的鸡,怎么就跑到你家来了?”
   “我家的鸡背上有红毛,你自己看。”
   “我家的鸡羽毛都是剪过的。你自己看。”
   “你好不要脸,把我的鸡剪了毛,变成了你家的鸡。”
   “你好不要脸,把我鸡的染了毛,成了你家的。”
   ……
   她们两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吵得越来越激烈。把正在家里午睡的刘敏也给吵醒,刘敏赶紧跑了过来,她知道这两家关系不好,但是这样当面大吵却也少见。
   菊婶和七阿婆都争着和刘敏说理。费了好长时间,刘敏才搞清她们说的事,原来是为了一只鸡。再看了看那只既被染红,又被剪毛的公鸡,她也哭笑不得。
   “刘主任,你看,我家的鸡跑到她家来,她把毛染红,然后就说是她家的,这也太不像话了吧!”菊婶一脸的委屈,把刘敏拽到自己身边,哭诉起来。
   “刘主任你不能信她的,她这个人很不要脸,把我的鸡剪了毛,就硬说是她的。”
   刘敏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也想不出好的办法,只能是劝她们都冷静点,不要再争吵,乡里乡亲的,这样子争吵,也不好看。她们俩却继续不依不饶地争吵。
   “你们都说那鸡是自己的,那怎么办,要不我一刀把它剁成两截,一人一半。”刘敏看到两人都说不通,自己说了句气话。
   “那不行!鸡是我家的。”
   “那不行!鸡是我的。”
   两人都表现出很自信,似乎都是受害者。
   不过刘敏自己的一句气话,反而给自己提供了一条思路。鸡本来就是养着吃的,宰了有什么不可以。刘敏想到这里,暗自地笑了一下。不过眼前紧要的事还是让她们停止争吵。
   “你们先不要吵了,这么个大热天,也不嫌热,在这里大吵大闹,其她邻居们也还要休息呢!”
   两人见一时半会也争不出什么结果,多少也有些累了,就各自回家去了。
   这天,刘敏手里拎了一大兜的水果,进了菊婶的家门。一阵子寒暄后,刘敏便说明来意,她要求菊婶把那只公鸡送给她,作为回报,她改天请菊婶吃饭。菊婶其实是一个豪爽人,爽快地答应了。
   当天,刘敏也进了七阿婆的家。
   第三天,菊婶和七阿婆都应邀来到刘敏家吃饭。刘敏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菜肴,鱼呀,肉呀,蔬菜呀,都是当地很好吃的菜,满满地摆了一大桌,还摆了很多的水果,其中显眼的是那盘蒸熟了的整鸡。两人都看到了,心里都在暗暗嘀咕。
   “现在是伏天,中医说伏天的鸡很养人,特别是对于我们这样的女人。不好意,我把你们的鸡骗过来自己吃。”刘敏一半像是在调侃,一半又像是认真。
   “那里那里,刘主任,你太客气了。”
   菊婶和七阿婆竟然异口同声地说出了同样的客套语。两人也不自觉地对视了一下。
   刘敏哈哈大笑道:“你们都看到了,你们俩其实有着共同语言。”说完这句话,刘敏笑得更加开心了。
   “养鸡是为人服务。母鸡还能下蛋,这公鸡就知道浪费粮食,还不如宰了吃掉。菊婶和七婶你们都要知道好好照顾自己的生活。”刘敏打开自己的话匣子了,就说个没完没了。
   “像你们这样的老人,儿女都不在家,你们就要学着照顾自己。现在有个很时髦的说法,叫作‘抱团养老’。我觉得就很适合你们。你们平时多在一起聊聊天,就不那么孤单寂寞了。关键时候,相互帮衬一下,不要因为一些小事伤了和气。远亲不如近邻呀!”
   两位老人都觉得刘主任说话在理,说到她们的心坎上去了,从心底里佩服这个年轻的主任。
   她们仨在一起吃着聊着,那顿饭吃了很长时间。那只公鸡也被她们吃掉了,问题也烟消云散。
   没过几天,菊婶就找人把那棵大的水桐树给砍了,七阿婆也乐呵呵地在一边帮忙。刘敏还给她们带来了好消息,她们前面的那条路,镇上已经立项了,不久就会变成水泥路,不需要村民自己掏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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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看了老师的文就想到了我们那的一个人物,家里不缺啥,就喜欢动脑筋占点小便宜。他赶集不穿内裤,专拿别人铺面上的内库去试,还不给钱,告到县衙他也稳赢。农村就是个大杂烩,领里领居之间可能会因为一点小事而发生隔阂,就为了自己心里那点闷得慌。一只来路不明的公鸡本不知是谁家的鸡,结果两家都丢了鸡。七阿婆家的鸡都在背部染了一条线,而菊婶家的鸡则剪了翅膀。而在最后回到七阿婆家的大公鸡却两个特征都有,于是俩人起了争执。争执影响到了邻居村委妇女主任刘敏耳朵里,她想了一个好方法,就让两家送她那只公鸡,然后分别说请她们两个老人吃一顿饭。而饭桌上的鸡,就是她们争论的那只。两家的矛盾也在这顿鸡肉大餐里烟消云散,在刘敏的开导下,和好如初。非常有意思的一篇小说,小说故事很幽默,也让我们明白一个道理,领里领居之间的相处之道。佳作力荐共赏,感谢老师赐稿晓荷社团,欢迎继续来稿。 【编辑:陌小雨】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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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陌小雨        2023-09-27 14:46:10
  拜读老师佳作,问好老师!
山本无忧,因水成泛……
2 楼        文友:可言        2023-09-27 14:57:46
  感谢小雨老师辛苦编按,问好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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