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流年】猪嘴婴(小说) ——陶林林奇幻之旅系列
一、一只小灰兔
陶林林在怪黄树下,等好久了。
春天的怪黄,枝头抽出的嫩叶,像小姑娘穿的新裙子,招徕许多喜欢热闹的鸟儿,叽叽喳喳就是一整天。
当然,声音叫得最响的,还不是这些小鸟儿。而是躲在绿油油叶儿底的一只蝉。
“知——了,知——了”。
声音又脆又亮,好讨人喜欢。
陶林林的同学捉了一只带到学校,惹得同学们全围着他打转。这让陶林林下定决心,他也要捉一只。
怪黄树上那只蝉,像一块闪亮的黑宝石,惹得他心痒痒的,成了他的目标。他蹑手蹑足,一步一步,悄悄接近。
蝉儿还在忘情地歌唱,歌唱生活的美好舒畅。
一点儿没觉察到陶林林已悄悄潜到树下,准备捉它。
只是在这会,陶林林又瞧见,隔着蝉两三片树叶,有一只很大的黄背螳螂,举着两柄大锯刀,正朝着这只蝉儿慢慢爬去。
这个废寝忘食歌唱的家伙,眼看就要丧命黄背螳螂的屠刀之下。
陶林林急了。
他不再想捉这只蝉了,而是从口袋里取出爷爷做的弹弓,搭上一粒泥块,望黄背螳螂“嗖”的一下打过去。
“嗤”的一声轻响。
泥块儿不知道是打中了黄背螳螂呢。
还是误伤了那只蝉儿。
反正陶林林先看到,黄背螳螂从树叶间跌落下去。在要着地的当儿,又张开翅膀往草丛里飞去了。
紧跟着蝉鸣嘎然而止,一点黑影儿,从枝头滚落到草丛。
陶林林见蝉儿落草丛,忙跳起来去寻找。
哪还有蝉儿的半点影踪。
正当他懊恼之际,草丛中,“唰”的一声,窜出一只灰不溜秋的小野兔。
小野兔一蹦一跳,时不时转过脑袋来瞧陶林林,小眼睛特别有神,也显得特别调皮。
这让陶林林一下子喜欢得不得了。
“太好玩了,要是捉到它,同学们准会围着我打转。”
陶林林忘记此回是要捕捉蝉的,转身就去追小灰兔。
小灰兔跑得不快,陶林林追呀追,跑呀跑,眼瞧着一伸手就抓住的,可就是差那么一丢丢。
不知陶林林漫山漫野追了多久,跑了多远。最后,把小灰兔撵急了,往草从里一钻,彻底没影儿了。
陶林林傻了眼。
小兔儿没有捉着,人倒累得够呛,小胸膛一起一伏,不行不行的。他依着棵树坐下,喘着粗气,准备好好歇歇。
歇好了,再想别的法儿。
陶林林闭着眼睛,喘息许久,方才缓过神,正想站起身,忽听树背后咕咚一声响。把他吓了一大跳。
他没想到这树背后还藏有人。
这人黑衣黑裳,栽倒在地,额头破了一个大洞,流着鲜红的血。手里还紧抓着根断枯枝。
原来他不是在树后藏着,而是从树上跌落下来。
这人试着想翻身坐起来,只是连试几回,都没能成功。
陶林林见他受了伤,怪可怜的。他也忘记了害怕,跑过去,扶黑衣人挪坐到树下。
黑衣人瞧着是陶林林,笑了一下,手指指陶林林,又指指自己,张张嘴,阿阿两声,表示谢谢。
原来黑衣人是哑巴。
这让陶林林更觉得他可怜了。准备要将好事做到底,再帮他一把,于是说道。“你要到哪里去?我可以送你回家。”
哑巴苦笑着摇了摇头,再一次表示了感谢。
“站住,不许动,举起手来。”
就在这时候,四下里一阵吆喝,草从里跳出几十个拿刀拿枪的强盗。
咦,这……咋了,还会有强盗呢。
二、胡大王
“寻着了,寻着了,哈哈,在这里,在这里。看你哪里逃。”
强盗们手里个个都拿着一柄尺许长如镰勾刀,明晃晃,蓝光光。寻见哑巴同陶林林,高兴得手舞足蹈,不停嚷叫。
他们模样长得可奇怪了,尖嘴巴,暴牙齿,豹纹短衣,又瘦又黑,最怪的是腰间系了一根绳子,把腰勒得细细的。
这样肚子就显得特别大,鼓鼓囊囊的。
这让陶林林想起爸爸给他讲过的一则笑话。
说是从前有户人家,家里穷,没饭吃,儿子饿得很了,父亲就寻了一条麻绳,系在他腰间,把儿子的小肚子勒得胀鼓鼓的,然后问道。
“现在还饿吗?”
儿子说:“还饿。”
父亲听罢大怒:“肚子明明鼓这么大了,还饿?真是贪心小鬼。”
眼前这伙强盗,莫不就是那贪心小鬼变的。如果真是贪心小鬼,陶林林心里倒有些害怕。
哑巴站起身,将陶林林拉到身后边。
“俺家胡大王早盯上你,这回看你哪里跑,来呀,带走。”
贪心小鬼里有一小头目模样的上前来,晃了晃勾刀,喝道。
后面一个贪心小鬼却跑上前来说。“慢着,慢着,我们要先说下切口,亮明身份。才能说后面的话。不能坏了规矩。”
贪心小鬼的切口是。
“此山是俺们开,此树是俺们栽,要从此处过,留下卖路钱。俺们是黑风洞胡大王部下。你们请吧。”
陶林林吓蒙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强贼,这群贪心小鬼,是什么黑风洞胡大王的贪心小鬼,模样都这般让人害怕,不知胡大王,又是什么样凶神恶煞的人物。
不知要如何应对。
这伙贪心小鬼不管,一涌而上,将哑巴同陶林林推推搡搡往山上走去。押去见他们的胡大王。
很快,瞧见山坡一棵大树,这棵大树真够大,树干差不多要十多人合抱,树冠都遮住了半座山。
在大树背后,有座洞口,洞口溜圆,站了十数名贪心小鬼,有高有矮,有老有少,跟捉他们的贪心小鬼模样差不多,细腰细杆鼓肚儿。
陶林林没来得及细看这地方,就被强行推进山洞里。
由洞口进去,经长长甬道,才到了一座大厅。
大厅上有架大床,大床上睡着一个人,这人睡得正香,打着震天价的呼噜。
“呼哇,呼哇,呼哇。”
陶林林暗想,这人大约就是他们的胡大王。
“大王,大王,抓到他了,抓到他了。”
贪心小鬼们将陶林林跟哑巴往地上一推,乱叫乱嚷一通,像跟人吵架一般。
十来人的声音,再加上山洞里回声,聚起来,简直震耳欲聋。
山洞都快给它震塌了。
当然也将胡大王震醒,非但震醒了他,还把他震得从床上骨碌一下,滚落到地上。半天没能爬起来。
旁边十多名贪心小鬼赶过去,齐心合力才将他抬起来。
陶林林这才看到,胡大王生得白白胖胖,圆圆滚滚,四肢又细又短,犹如一个大木桶,跟他手下模样一点也不像。
看来好吃的东西全被他吃了,手下人才会饿成这模样。刚巧儿又好面子,只好勒绳子装肚饱了。
胡大王骂骂咧咧。“成天,成天叫你们学礼貌,你们,你们就是不学,真是,真是他妈的不通教化。”
他胖得实在行动不便,一步三喘走到哑巴跟前,围着他转了一圈,似乎又站不稳,快要倒在地上。
贪心小鬼们慌忙把大床抬过来,胡大王爬上床躺着,哼哼叽叽半晌,才问道。
“说,甜水井在哪里,说,说出来就放你走。”
哑巴像没有听到,站在那里,动也没有动。
“大胆,俺家大王问你话你敢不吭声。”小头目见哑巴不回答,舞动着兵器嚷叫。
“再问,再问一回,甜水井在哪里?”
哑巴依然不说话,胡大王不耐烦了,道:“太累了,太累了,不问了,不问了,关进地牢,明儿把他交给堂大将军,他去问。他可不是闹着玩,一刀斩,看你说不说。”
胡大王挥挥细细的小手。
贪心小鬼们就把哑巴押了下去。
居然没有人理陶林林,把他给忘记啦。
陶林林可不干了,嚷道:“喂,喂,你们凭啥抓我,想干嘛。”
他这一嚷嚷,胡大王才斜斜看他了一眼,似乎醒悟过来。
“哦,怎么还有一个小家伙?”胡大王说这话时,拿眼睛瞪着这些贪心小鬼。
“大王,俺们看到他跟黑头在一块,肯定是一伙的,所以就带回了。”小头目连忙说道。
“你们凭啥抓我,再不放开我,我叫拾得咬你们了。”陶林林才不管,大声嚷道。
“拾得又是谁?我如何从没有听过?”胡大王紧张地问道。
“拾得是我家的狗。你当然没见过。我告诉你,它可凶得很,你们都不是他的对手。”陶林林自豪地说道。
“拾得是条狗呀。哈哈,哈哈。”胡大王听说拾得是条狗,顿时笑得接不上气。
“狗呀,俺们不怕它,它会怕俺们。”下面的贪心小鬼们一齐笑了,一齐挥着手里的亮闪闪的勾刀。
“我,我还有大黄猫,它会用爪子抓破你们的脸。”陶林林不甘被这伙强盗瞧不起,又大声说道。
“猫呀,狗呀,俺们都不怕呀。”贪心小鬼们高兴得手舞足蹈。
“我奶奶还养了好多好多的鸡,好多好多的鸭。我放出来啄死你们。”陶林林开始胡言乱语。
“鸡呀,鸭呀。”这帮贪心小鬼们同样唱着,本来后面的一句应当是我们不怕呀的,但是唱过这两句后,居然没有跟了,反复唱着鸡呀,鸭呀。
“俺们怕呀。”
不知谁唱出这句来。贪心小鬼们大怒,一起转过身去,把唱出这句话的同伙暴揍了一顿。
三、猪嘴婴
陶林林于是跟哑巴,一起关进了胡大王的地牢。
“我放狗咬你们,我放猫抓你们。放鸡啄你们,放鸭箩你们。”陶林林气急败坏。
遇到这伙强盗,真是不可理喻。
“别吵了,别吵了,吵死人了,吵死人了。”
正当陶林林嚷叫要用各种法儿报复胡大王,地牢里响起尖叫声。这声尖叫,简直是歇斯底里。
声音钻进耳朵里,像针扎了一般的难受。
陶林林连忙捂着耳朵,蹲在角落。直等到声音平息好半天,才敢松开手,向尖叫声望去。
地牢光线并不算很暗,陶林林瞧见,一朵粉红色的玫瑰花儿,叉着腰站在那里,瞪着眼瞧着他。
玫瑰女王。玫瑰女王怎么会在这里?
在这里遇到相识的人,太让陶林林惊奇了。陶林林刚想打个招呼,哪知道玫瑰女王横眉竖眼指着他大喝。
“不准说话,不准问话,否则,马上砍掉你的脑袋。”
陶林林一向不喜欢跟这自以为事的小姑娘打交道。既然玫瑰女王装着不认识他,他也就不再理她。
对付玫瑰女王的最好办法,就是不理她。
过了不久,果然玫瑰女王忍不住了,双手捂着小脸儿,坐在地上,呜呜地哭起,念叨着。
“小王子,小王子,你在哪里呀,他们都欺负我,你也不来帮我。小王子,小王子,你在哪里呀?”
陶林林听到玫瑰女王提到小王子,心里也就不想再跟她生气。说道。
“没有欺负你,你总在欺负别人好不好。”
“就是你欺负我,你刚才为啥不跟我说话?”
玫瑰女王见陶林林跟她说话,气焰高涨,一边抹眼泪一边争辩。
陶林林知道跟她说不清楚。只好问道。“E星小王子呢,他去了哪里?”
提到E星小王子。玫瑰女王的眼泪像断线的珍珠般落下来。抽抽泣泣说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想出去玩,小王子说稍等会儿,我要整理下衣服。我就生气了,我就跑了出来。我以为他会跟来的,哪知道。这没良心的小王子,竟然没有跟出来。……我想回去。就遇到强盗,把我抢到这里。
胡大王说要把我嫁给什么堂将军。我不答应,他就把我关在这里。呜呜,小王子,小王子,你快点来救我呀。我不喜欢啥将军。我只喜欢你。呜呜。”
听了玫瑰女王的话,陶林林总算弄明白了。但是此时此刻,他都被胡大王关在地下室里,也是没有啥办法。
只能垂头丧气地坐着。
这会听到角落传来扑哧扑哧的水渍声。就像是一头牛在泥浆里打滚。随后又传来阵阵刺鼻臭味。
陶林林扭头瞧去,见地牢最里边角落,还躺着一个白胖胖赤条条的婴孩。
最奇怪的是,婴孩生了一张猪嘴。在他坐的地方,是座小池,池里全是泥浆。
猪嘴婴就在泥浆池里乱爬乱滚乱抓。
泥浆抹得满脸都是,还往嘴里塞填。
他一个人自得其乐玩着,地牢里充满了难闻的屎尿味。
“讨厌,讨厌。”玫瑰女王跺着足,尖声嚷叫。
陶林林看明白了,不过他倒感觉挺有趣的。
“好玩吗?你看他玩啥?”玫瑰女王躲得远远的。见陶林林不害怕,嚷道。
“好玩啦,我奶奶说过,小时候,有回我还抓过屎呢。”
陶林林瞧见玫瑰女王气急败坏的模样,有种说不出的高兴劲。“嗯,说不定你小时候,也抓过呢?”
“我,没有,我没有,绝对没有。”玫瑰女王跳起来尖叫道。随后很快她明白陶林林在故意气她。马上轻蔑地说。
“哼,你夸他没用的,没用的,他又聋又哑又瞎。听不到,又看不到你。”
“又聋又哑又瞎?不会吧?”
陶林林听这话,满脸的疑惑。
玫瑰女王见他这副模样,顿时洋洋得意。
“你不晓得吧?我刚来的时候,他就跟我说,他喜欢我,说我是这世界上最漂亮最漂亮的玫瑰花。他最大的梦想,就是要唱出这世上最好听最好听的歌给我听。”
玫瑰女王自我陶醉地说道。
“笑死人了。他是哑巴呢,聋子呢,瞎子呢,你咋知道他的梦想?还要唱最好听的歌给你听?真的笑死人了。”
陶林林轻易抓到玫瑰女王话里破绽,哈哈大笑,反问道。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知道还要你晓得么?”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逝水流年文学社团精华典藏!
感谢赐稿流年,期待再次来稿,顺祝创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