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流年】夏天的故事(小小说)
表妹静静的大儿子今年中考,考了校第一,被录取进入了我们市里最好的尖子班级。
一家人喜极,第一时间,静静花了一万多去校门口租了陪读房,下半年要去陪读。于是辞下缝纫工那工作,喜悦之余,在大家的吵动下,多半也是分享满满的幸福,宴请大家去馆子里吃酒,又花去了辛苦挣来的好几千,十分满足。
漫漫炎热夏季,静静表妹开始赋闲在家,等着儿子开学。闲来无事,到了中午那个点,就找我麻将。先微信联系,然后骑车经过我家时带上我,每天准时像上下班,倒把不怎么正经的事干成了正经事。
这些天在麻将馆我们总能遇着花花,她家离我们不远,又是我的堂弟媳。好几年未能见着她,最近栖息在麻将馆了,这倒是有点稀奇。
花花去得晚,偶尔有三两个男女跟着一起来。眨着霓虹灯一样花眼睛的他们,媚眼视着别人的,目光躲躲闪闪的,多情对每个人都一样。他们跟着花花,见着我总跑来黏乎乎的叫着“姐姐”,叫得我好不自在。花花玩麻将不声不响,看着斯文也规矩,众人都喜欢。
花花婚后夫妻俩一直跟着我小婶婶住。我那小婶婶同时也是静静的干妈。两家挨墙住着,早晚见面。
昨儿麻将归来,静静见着她干妈,干妈摇摆着胖身子,亲亲热热迎上前:“静,你麻将去了?”
静说:“嗯,天天麻将。”
“花花说也在那儿麻将,你见着了?”干妈又问,总归是成天也见不着媳妇,才试探了。
“嗯,见着了。”静静慢腾腾地答着。静静的慢性子有安抚人的功效。
去麻将的途中,静静说起花花,“她是早上出门,大半夜回家,麻将去见着,麻将散场也不见回家。”静静莫名笑了一声,笑声和说话声一样的斯文,这声笑短促,有些突兀。而我们两人不再作声了,默然想着心事,个中缘由我们心知肚明。
在嘉悦轩酒店处红绿灯前停下,大太阳顶头照,热亢亢的阳光暴晒着我们,晒得皮肤冒油,火辣辣疼。热浪袭来,知了激越叫着,声音高亢不喘息,听着更热了。
我举起没撑开的伞遮在眼前挡着强光,因为骑车不太方便打伞,这会儿也懒得撑开了。
从身旁喧嚣而过的车辆,掀起热腾腾的气浪。嘉悦轩酒店的几个招牌金字高高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酒店门前一个人也没有,停车场空荡荡,栅栏边孤零零靠着小垃圾桶,这一切都显得冷冷清清。
静静说:“小飞飞第一次带花花家里来见父母时,正遇着小伟。”小伟是静静入赘的丈夫。想到什么有趣,静静兀自好笑。她的声音听着有点遥远,我看见她墨镜后面的一张脸油腻腻。
笑过之后,静静接着说到:“花花见着小伟说‘我看着你好面熟。’小伟没胆承认,回家偷偷说:‘上初中那会儿,她小小年纪都成天成天在我村上厮混,好渣哦。’”
静静的那声“小飞飞”,学着我小婶婶,拖着缠绵的音,叫的有点肉麻。“小飞飞”是我小婶婶对她幺儿的专属爱称,她摇摆着胖胖的身躯,追唤着爱子。
我有些不以为然:“结婚前花花是什么人,你干妈家又不是不知道!结婚当天,我姑母在房后树下还说这媳妇不能要,我直让她甭说了。”
“花花娘家住学校门口,父母在家开店铺的。”静静说的这句,看似没来由的冒出,后来我才反应明白过来,她的言下之意大概是说,娶花花,不过是看中她家做生意有钱。
我心想着:“要说花花的父母住在学校大门口,久而久之地看着人家的孩子放学回家,唯不见自己家的小姑娘,心安的放任女儿在外鬼混。可见这父母对自己的孩子纵容宠溺,这倒是和小婶婶趣味相投。”我这么想嘴里也这么说了。
在酷热的伏天,我们凑近,低着头小声窃窃私语,那些话细密吗?细密,像衣裙的摆动发出窸窣;热切吗?热切,又像树头的知了不知歇息的吵。
“没多久,有段时间不是听着两人恋爱吹了嘛。”静静慢条斯理的,“寻了一个时间,我就……”“哈哈哈!”我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大笑着打断她问:“你就跑去告诉你干妈?说花花是个渣?”
“嗯。”静静怯怯应到,展颜笑开。
“谁知两人又和好结为一家人了……叫你多嘴多舌!”我想象出静静后了撞着隔壁干妈一家子是怎样的尴尬。我笑得不行,眼泪差点流出来。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我腆着脸也觉着这大致描写的也是我们的这般嘴脸。当然了,有八卦像小时候我们吹肥皂泡一样开心,也像夏天我们的脸一样油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