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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江南散文】爸爸我囚禁了你的一生


作者:薄暮 举人,3812.6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843发表时间:2010-03-25 22:33:59

在我的家里,有一张发黄的黑白照片,那是我亲爱的爸爸您刚刚参加工作留下来的影儿。那时您还不到二十岁,您那双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刚毅的脸上略带微笑。这张青春的脸上写满美好的憧憬,带着阳光般的希望。您说,那时您不仅是单位的先进工作者,单位的大事小情总少不了你出谋划策。
   结婚后,您像所有的初为人夫者那样,盼望能生个健康可爱的小宝宝,您像所有的父亲那样望子成龙,希望您的宝宝长大后能出人头地,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你如愿地生下了健康可爱的三个儿子,你更希望有个漂亮可爱的健康活泼的女儿。
   然而,这个美好的愿望都在那一天残酷地画上一个终止的句号——1965年6月13日,这一天,终于在您急切的盼望中姗姗而来了。然而,上天和您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改变了您那原本前程似锦的人生——不明的原因,您生下了一个患有先天性双胯关节脱位,医生断定这个女婴一生都要在床上度过,生活不能自理。听到诊断后,您完全吓呆了,您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为什么会是这样。您的思维出现了短路,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抱起女儿的,只知道女儿对您很重要,无论如何您都要将我养大。亲朋好友有的劝您把孩子放弃,而您却流着泪地直摇头,紧紧地把苦命的我搂在怀里。您低下头,亲吻着女儿可爱的小脸,心里默默地说,可怜的小闺女,爸爸一定要治好你的病。
   然而,您怎么也想不到,选择了养育我这个残疾女儿,就等于亲手埋葬了自己的青春,埋葬了可贵的自由,您将自己的一生囚禁在无形的牢笼中,永无出头之日。
  
   全国各地的有名医院您和我的妈妈都带我去过了,江湖医生你们带我也拜访过,但总像有一盆凉水从你们头顶泼下,让你们整个身体都凉个透。花钱劳累不说,我还要遭受无尽的疼痛,结果一点效果都没有。后来,几乎绝望的父亲把我抱到城郊医院的老先生面前,老先生在我腿上捏了几下,说,这孩子的腿能治。父亲一下子又给生先生跪下了。使在场的人无不受其感染。
   我在床上躺了3个月。一天中午,父母从地里回来,把我抱出来晒晒太阳。院子里有棵小槐树,我扶着它,慢悠悠地站起来,又试着向前挪了一步。“我能走路了!”听到我的喊声,父母从厨房里冲出来,看到我,他们泪水哗哗地往下淌。那天的午饭,父亲买了五毛钱的豆腐,一家人改善生活,算是庆祝——为了给我治腿,我们家已经算作赤贫了。下午,父亲,挎着炒好的一篮子花生进了城。在我出院后的每周里,父亲都要去这么一趟,先到集市上卖掉熟花生,再到医院里去拿我一周用的药品。每当你下班回到家里,你都会不顾疲劳搀扶我学走路,一遍不行两遍,两遍不行三遍,我的腿摔出血了,脚磨起泡了,您心疼极了,您多想阻止女儿不再忍受疼痛地练下去,哪怕我永远也不会走路,又能怎样呢?但理智最终战胜了那深深的父爱,使您没有阻止我练习走路。记得那时每当我练习走路时,您都把脸转向别处,不忍去看我。您带着我曾冒着烈日,顶着严寒、风雨无阻地坚持了下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也许是您那颗不放弃、不抛弃的恒心感动上天了吧,使我在终于能独自走上几步了。虽然是歪歪扭扭。
   我会走路了,您就教我识字,算术。您发现我的思维没受影响,记忆力强,教过我的字我能过目不忘,教我的算术能举一反三。就这样,在您的指导下,还没上学时,我就学会了很多课程。自从有了我以后您就像坐牢的犯人一样,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您几乎从没往自己身上添置一件衣服。连平时爱抽的老旱烟也戒了。那时的您每天就像一台机器一样,时刻不停地运转着,没有一刻闲暇时间。您白天要工作晚上帮我锻炼身体,就这样你一直坚持到我能自立了,您还是一如既往地宠爱着我,生怕您那宝贝闺女受到一丝的委屈。
  
   我一上了学,您的一颗心也跟着飞进了校园,每天中午和晚上,都是您接我回家的时候,也是嘲笑和讥讽四起的时候。每当我坐在自行车的大梁上,由您推着回家的时候,一些家长甚至有的老师,毫不避讳地当着我的面质问您:“你送她上学,她能学会啥,这不是在浪费金钱和精力吗?就是她学习再好,又能干啥,还不是要一辈子呆在家里吗?”一连八年,我们每天都是在这些嘲讽与质问中,不顾风雨雷电“迎来送往”地上学回家的。面对这刀子般地嘲笑,我都有些动摇了,不想再上学了,但我不知道您是如何硬如钢铁般坚持下来的。整整八年,您从没让我落下一堂课。
   83年,我高中毕业了,也因我的身体残疾和当时的高等教育的严厉拒收,我没能被高等学校录取,终止了求学生涯,退学呆在家中,而您也提前内养,告别了您二十几年的工作岗位。在外人看来,退休在家的您这回能轻松不少了吧。实际上,您并没有真正地轻松下来,每天都因照顾我和这个家而忙得不可开交。您还又找到了一份更夫的工作,每天一睁开眼,就开始了劳碌的一天。似乎您的一天都在为我忙,从不为您自己留些空闲时间。
   现在,看到我的身体恢复得这么好,又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还在文学写作上得到了不小的收获,您脸上露出自豪的微笑。我发现,您在欣喜的同时已然老了许多,那头乌黑的发上增添了几丝霜色,原本光滑的额头上也略横过几丝皱纹。
   父亲,我亲爱的爸爸,您这一生为我这个残疾的女儿牺牲了很多很多,我却不知该如何报答您。可就在我将要回报您的时候,却发现您牙也嚼不动了、眼也花了、胃口也不好了,心跳也微弱了,可是你还是用您那微弱的心跳,默默的为我作着一切,89年,父亲走亲戚路上摔倒,高血压引发脑血栓,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最终没有站起来。敬爱的父亲安息吧!您慈祥的笑容,勤劳的品质、乐观的生活态度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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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从作者的笔下看到了“父亲”的伟大和“我”的内疚。因为“我”从一生下来,就患有先天性双胯关节脱位,医生断定“我”一生都要在床上度过,生活不能自理。不知不觉间,跟着作者的眼睛一起湿润了。其实您大可不必过于内疚,您的每一丝进步,都会是父亲快乐的源泉。您完全有理由可以自信地告诉自已,你是幸福的。完全有理由为有这样伟大的父亲而感到骄傲。问好作者,欢迎继续赐稿江南。【编辑:一品叫花】【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100302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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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一品叫花        2010-03-25 22:34:59
  从作者的笔下看到了“父亲”的伟大和“我”的内疚。因为“我”从一生下来,就患有先天性双胯关节脱位,医生断定“我”一生都要在床上度过,生活不能自理。不知不觉间,跟着作者的眼睛一起湿润了。其实您大可不必过于内疚,您的每一丝进步,都会是父亲快乐的源泉。您完全有理由可以自信地告诉自已,你是幸福的。完全有理由为有这样伟大的父亲而感到骄傲。
人生奈何、忘乐苦多!
2 楼        文友:一品叫花        2010-03-25 22:35:13
  问好作者,欢迎继续赐稿江南。
人生奈何、忘乐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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