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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晔你个小妖精，你给我出来！你老公的情人和我男朋友在约会！……”
　　 ??我站在五洲网络公司大门外，双手叉腰，活脱脱一泼妇形象。心里惊讶，我这是怎么了，虽然骨子里不是淑女，可也绝不会在人前这样张牙舞爪的啊。也许是气昏了头？
　　 那个叫周晔的女子已经出来了，一米七一的高挑个儿，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就是烟烟？”
　　 ??“是、是啊，”我被她的目光射得矮了半截，“怎么地？”
　　 ??“你不用在我公司这样吧，这不仅毁坏我的名誉，也有损你的形象啊！”
　　 ??我顿时没了底气：“那是你老公的情人耶，你有连带责任，现在他们都躲起来了，我不找你找谁去呀？！”
　　 ??……
　　
　　
　　 睡不着，半夜打电话把周晔叫过来。说起往事，我笑笑，泪雨滂沱。
　　 和她是不打不相识。她是个真正的美女，五官精致身材曼妙气质优雅，只可惜她老公不懂珍惜。
　　 “多久没见到他了？”
　　 ?“三个月。”
　　 ??“就是你来我公司那天到现在一直没联系？”周晔瞪大了眼睛。
　　 “嗯。”
　　 ??“唉——，其实我也好不到哪儿去，两个月前通过一次电话，现在打他手机都不接。”
　　 ??“你条件那么好，虽然结了婚，可是还有好多人觊觎着。况且，你当初只是因为感动才跟他结婚的，不是么？
　　 “——我在想，我该怎么办，恐怕，我这辈子就这么完了。我无法爱上别的人了。”
　　
　　 莫莫，你不爱我、不要我了吗？一个人，怎么可以如此狠心？
　　
　　 2
　　 ??公司有个去日本研修的名额，不管我有多么想借机出去散心，最终还是没有提出来，因为我知道，我走了，周晔会更孤单。我们两个，谁离开谁，都有孤独致死的可能。何况，本身我对日本这个国家并无半分好感。
　　
　　 快下班的时候，周晔call我：“有没有空？晚上公司有Party，陪我去？”
　　 ??“好啊，权当散心。”
　　
　　 晚上七时，香榭丽舍大酒店。
　　 美酒香花，流光溢彩。
　　 周晔一袭浓紫的长裙，一出现即成为全场焦点。
　　 我穿着再普通不过的淡黄色及膝连衣裙，灰溜溜地缩在周晔旁边，心甘情愿当绿叶。
　　
　　 刚坐稳，一位看上去很有品的男子过来请周晔跳舞。
　　
　　 我百无聊赖地坐下来，盯着亮银白色的指甲开始发呆。
　　 身旁有人过风动的气息，眼睛的余光告诉我，那是一个男人的身体。
　　 我抬头，看到一张俊美绝伦的脸，顿时短暂窒息。我说不出话来。
　　 美男开口：“小姐的指甲很好看，长椭圆，标准的美人甲，银白的颜色很适合你，只是不该有亮彩。”???
　　 ??“哦？”我等他说下去。
　　 “小姐的气质是倾向淑女型的，而这种亮彩色，适合着装另类具野性气质的女子。”
　　 ??我叹服。
　　 “呃，”见我认同，他大着胆子进行自我介绍，“我叫廖嘉铭，敢问小姐芳名？”
　　 ??“叫我烟烟好了。”
　　 ??“烟烟，很娴淑的名字！怎么取的？”
　　 ??我莞尔一笑，用眼神制止他的提问。
　　 我不喜欢解释。
　　
　　 周晔和那个男的跳了一曲又一曲。廖嘉铭想和我说说话，可惜我极不配合，他只好去应酬他的朋友。偶尔，他的眼光飘过来，我微笑一下，继续喝我的酒。
　　 我明白这个男人眼中的渴望，他分明想请我喝杯酒的，但是没有。
　　 我轻而易举地用我的身体语言阻止了他。
　　 难道，他也怕拒绝？
　　
　　 周晔停下来的时候，我面前的两个酒杯已经空了。
　　
　　 “为什么不去和那个帅哥跳舞？”
　　 ??“人家没邀请，我怎么好意思。”
　　 ??“就这么简单？”她水样的目光圈住我。
　　 我登时无语。
　　 什么都瞒不过她。
　　 我故意的。不想再为一个人付出我的感情。即便想，我也无能为力。因为，没有人可以把莫莫从我脑海里抹去。我的心里，已经没有多余的位置留给其他人了。
　　
　　 一直没有消息。
　　
　　 莫莫，你就这样离开我了么？
　　
　　
　　 莫莫，曾经，他可以在我最想他的时候迅速出现在我面前；当我开始怀疑“他是否还爱我”的时候，在下着大雨打不到车的深夜徒步从两公里外赶过来，只为看我一眼，让我安心；毕业前那场非典，把不同校的我们隔离在两个世界，他冒着被处分的危险偷爬围墙出来，去市中心的汤包店里买了我最喜欢的海鲜炒饭，然后打电话告诉我，他在我学校外面，我可以不用买晚餐了……
　　 22岁以前，我不知道恶梦是什么玩意。22岁以后，我开始频繁做恶梦，原因是我爱上了一个人。因为太害怕失去，我不得不每个星期与恶梦做一次亲密接触。
　　 这恶梦一直延续着，我经常大叫着从恶梦中醒来。
　　
　　 越害怕则失去越快，果然就失去了。
　　
　　 恍忽出神时，周晔摇着我胳膊：“烟烟，我有点累，我们早点回去吧？——要不，我先走？”
　　 ??我答非所问：“为什么，我们都不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为什么呢？”
　　 ??周晔怔了一下：“因为，他们贱，他们不配享有我们的爱。”
　　 ??一声叹息，她的脸色也黯淡下来。
　　 我有点内疚，后悔把自己的不快乐嫁接到她身上。
　　
　　 3
　　 ??我开始了和周晔一起频繁出入各种酒会的生活。那天邀请周晔的男子，叫关阳，总是如影随形地出现，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追随。而廖嘉铭，也和关阳一样，总不落下。
　　
　　 公司里一年一度的元旦酒会，我邀请了周晔。出于礼节，我象征性地和廖嘉铭也打了声招呼。内心里也希望他来，这和爱情无关。廖嘉铭是周晔那个公司的首席设计师，现在成了我们的朋友。才色双全的男人总是招人喜欢的。
　　
　　 当晚，关阳和廖嘉铭准时出现在酒会。
　　 廖嘉铭一身得体着装，黑发如丝，风度翩翩。而关阳，也是神采奕奕，气度不凡。
　　 我把周晔拉到一边：“哎，这个关阳似乎很不错的样子。怎么样，考虑下？”
　　 ??周晔微微一笑，刚想开口，忽见关阳已在目前，吞了下口水，似乎把已到嘴边的话咽回肚里。
　　 电光火石间，我已得知我要的答案。
　　 我悄悄向周晔做了个鬼脸，主动出让空间，腾出我的座位给关阳——并非坐不下，而是给他们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心想我这是成人之美，不由笑了。
　　 ——可是谁成全我呢？
　　
　　 手机忽然震动，有人打我电话。查看，是个陌生号码，不理会。最近被莫名其妙电话骚扰不少。
　　 “咳咳——”有人故意大声咳嗽。
　　 我扭头。廖嘉铭站在身后，举着两杯酒做了个“干杯”的动作。
　　 我接过杯子，冲他微笑：“cheers！”
　　 ??一饮而尽。
　　
　　 4
　　 ??四月，春寒料峭，乍暖还寒的天气。
　　
　　 凌晨六点五十，外面下着雨，我缩在被窝里不肯起床，寻思着怎样找个请假的理由。公司在另一个区，坐公交慢，途中要转两次；坐轻轨还要步行二十多分钟；打的要是碰上堵车会很要命，可能比公交车还慢上一个半个钟头。我每天这个时候就不得不起床，痛苦非凡。
　　
　　 再睡五分钟就起床，我对自己说。
　　
　　 五分钟后，故技重演。我不得已抓起电话，声音装得极其虚弱：“易经理，我今天很不舒服，没法去公司了……”
　　
　　 重新在床上躺好，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莫莫的脸。
　　 幸福是什么？
　　 两年前，我这样回答：幸福，就是没有衣食和前途之忧。虽然有钱的人不一定幸福，但没钱的，一定不幸。
　　 这是我当时的答案——当时，我和莫莫躺在同一张床上，我们各自只穿一件单衣。就在一分钟前，他激情难抑，然最终，我们保持各自身体的完好。
　　 “幸福就是你所爱的人也爱你！”他轻轻拥住我，“这个爱，就是等到你肯嫁给我的那一天，再把你的一切交给我。”
　　
　　 两年后，我终于明白了我当时的想法是多么愚蠢。
　　 这两年，我拼命工作，拼命赚钱，一厢情愿地认为钱越多越能给我带来安全感。可是我没时间恋爱，没时间和莫莫煲哪怕一次的电话粥，甚至连一起吃饭的时候，都在想着我的企划案！
　　 终于偿到恶果了。
　　 那么拼命地赚钱，换来我爱的人的离开。
　　
　　 以为钱能带来安全感，没想到是更不安全。
　　
　　 呵，莫莫，你就是以你默不作声地离开，来论证当年你的那个观点的正确性么？
　　 你怎能说消失就消失，音讯全无，如此彻底，叫我怎么办？
　　
　　 5
　　 ??九点钟，我饥饿难耐。打开冰箱一阵乱搜，只找到一盒酸奶。
　　 我打电话叫外卖，拨下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喂，永和大王是吧……给我来一碗炸酱面，一份咸豆浆，加一根油条。对了，再来一个粽子——哎，算了算了，不要了，我出去吃。”
　　 ??那头嘀咕了一声，挂了。
　　
　　 电话的时候，我想起还要去乐购买东西填冰箱。不习惯让冰箱空着。
　　 出门的时候，天已放晴。
　　
　　 百多步就到了永和大王。
　　 进门时听见俩美女喊“欢迎光临”，心情大好起来。原来女人也喜欢美女。
　　
　　 我歪着头看菜单：“我要一份鲍鱼米线，一根油条，一个粽子！”
　　
　　 “哎？柳烟烟？”
　　
　　 啊啊，谁叫我？
　　 回头，易经理略带惊讶的脸正对着我。MyGod！
　　 “嗯，啊，我——”我吓得话不成句。怎么办？脑子飞快地旋转。
　　 “你不是病了吗，胃口还这么好？”
　　 ??“啊？是啊我病了，一大早吃了药好点了，现在觉得肚子很饿……”
　　 ??我越说声音越小，只得落荒而逃。
　　
　　 离开的时候，门口进来一人，朝里面招了一下手。
　　 那个人，像廖嘉铭。
　　
　　
　　 肚子还饿着，却懒得再找地方吃饭，也没心情逛超市了。漫无目的地一步步挪。
　　
　　 走过一家又一家早餐店，穿过一条又一条街巷。
　　
　　 莫莫的脸又浮了上来。心一阵一阵地抽痛。
　　
　　 可能因为没吃早餐，导致神经极度疲劳，否则，为什么连幻觉都出现了？
　　 我看到莫莫站在我面前！
　　
　　 定睛一看，哪里是幻觉，活生生的人就在眼前啊。
　　 “莫莫！”他这才发现我，转身就跑。
　　 “不要啊，莫莫！分手也没必要这样子啊，我不会吃了你，你躲我干吗？对了，许菲呢，她在哪，你跟她——”
　　 ??“不许提许菲！”他回头恶狠狠地给我一记白眼。
　　 “莫莫——”他拐了个弯，转眼没了影。我追上去时，僻静的小巷只留下我的回音。
　　
　　 莫莫，我的莫莫，就算分手，也可以心平气和；为何躲躲藏藏，我没有纠缠过你，也不打算纠缠。你用不着像躲瘟疫一样躲我。
　　 因为我知道，过期的爱情，强求不来。
　　
　　 6
　　 ??我沮丧地往回走，路过一家便利店，一头扎了进去。
　　
　　 疯狂采购半个钟头，买了两大袋东西出来。
　　
　　 脚软绵绵的，我已经饿得快走不动了。
　　 就近找了家馄饨店解决了我的早餐兼午饭。
　　
　　 回家的路上，脑子里一直闪现莫莫看到我转身就跑的瞬间。
　　 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他好像瘦了。还有，他的眼睛里有一种很空洞的东西，那是什么，是寂寞吗？
　　
　　
　　 2002年元宵，我在浙江度过。晚饭后，和同学一起去看耗资近千万的广场烟火表演。
　　 起初是文艺演出，一开始便火爆了。后来人越来越多，场面热烈，人潮汹涌。同学不知去向。
　　 就在我急得跳脚时，有人喊我名字：“柳烟烟！”
　　 ??我抬头：“你是？”印象中并不认得此人。
　　 “哦，我叫杨莫莫，跟你一样大四，新闻系的。因为名字的相似，我很早就注意你了。”我的脸当即就红了……
　　
　　 这是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我还清楚记得，随后，他看着灿烂的烟花，说了一句很恶俗的话：烟烟和莫莫，如烟花般寂寞，两个寂寞的人相伴就不寂寞。恰如负负得正。所以上天才安排了这场相识。
　　
　　 7
　　 ??早上七点四十。
　　 我从恶梦中惊醒，描了一眼闹钟，惨叫一声，翻身下床。
　　
　　 见鬼，昨晚又忘上闹钟了！
　　
　　 匆匆洗脸刷牙，我飞身上了轻轨。
　　 平时迟到没什么，今天可要命啦，轮到我开公司大门。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馊主意，每个员工每三周轮流开一次大门。这样一来，这一天迟到三分钟也不行啦，总有一些人上班习惯早到公司，你晚一分钟开门他也会有意见。
　　
　　 从轻轨下车，还要步行二十多分钟。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八点五十一，怎么跑都不可能准时到公司了。
　　
　　 不如打车一搏。
　　
　　 不想刚上出租就飘起了雨。
　　 老塞车，动不动就红绿灯。
　　 我不停地催司机快点。
　　 “下雨天容易赌（车），你不知道啊。”
　　 ??步行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出租车居然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我气得抓狂。下车的时候，我把五十元人民币甩在司机身上：“你是故意的，故意的！我要投诉你！”
　　 ?转身往电梯口跑。
　　
　　 当我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公司门口时，并没有预料中全公司人大眼瞪小眼等着我开门恨不得吃了我的场面。
　　 我轻呼出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躲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一上午没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