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威的妻子与几个闺蜜相约，去国外旅游了。刚退休没几天的威过上了短暂的单身生活，好在住在大学校园里，伙食有食堂，偶尔自己煮点面条，洗衣有洗衣机，生活也没受到什么大的影响。
　　 一日清晨，威下楼丢垃圾，发现垃圾桶旁边倒着一个像人身体一样的东西，威好奇地捡起来一看，还真是一个像人身体一样的东西，威仔细打量一番，原来竟是一个机器人的身体，只是头没有了，威好奇地将机器人的身体抱回了家，一边清洁她的身体，一边思量着她的头会在哪里去了呢，他突然意识到她的头可能是小孩当玩具耍后，丢在了其他垃圾桶里。威起身快步冲下楼，挨个把小区里的垃圾桶翻了过遍，终于在一个垃圾桶里找到了她的头，欣喜若狂的威抱着她的头忍不住在她的额头狂亲了几下，快步回到家里，打开电脑，在网上搜索如何把她的头和身体连接到一起，结果是一遍一遍地安装，一遍一遍地失败，但威毫不气馁，一遍又一遍地摸索，整整摸索了一天。当他把一颗新的纽扣电池再次装到她身上时，她奇迹般地发出了嘟嘟的声响，威惊喜得尖叫起来，抱起她在屋里兴奋的旋转着，狂笑着。她的额头出现了提示文字“请您插入您的身份证，验证使用权限”，威立即将自己的身份证插了进去，提示文字立即显示“威，您没有不良记录，可以使用本高仿真光脑智能人的服务”。威感到自己像做梦一般迷糊了，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竟会是真的。
　　 “您好，威，请插入您的数字货币卡”。
　　 “欢迎您使用本高仿真光脑智能人的服务。”她微笑着对威说话了。
　　 “哦，你好，你好，你叫什么名字？”威壮起胆子试着与她对话。
　　 “我只有编号，没有名字，您可以给我取一个您喜欢的名字”。
　　 “哦，你看今天难得见到彩霞满天，我就叫你霞，好吗”
　　 “好的，您就叫我霞吧”霞甜甜地微笑着对威答道。
　　 威只感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跳得很剧烈，他做着深呼吸，努力平静自己的心跳，“现在已是下午17：00了，我去帮您做晚饭吧，”霞甜甜地微笑着对威说道，
　　 “好的”，威激动得已没有其他语言了。
　　 霞把电视打开，“您先看一会电视，晚饭一会就好。”霞甜甜地微笑着对威说道，然后向厨房走去。威听到霞打开了冰箱，“根据您冰箱里的食材，今晚我给您做一个鱼香肉丝，再素炒一个白菜行吗”霞在厨房里对威问道。“行，行”威感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电视节目威换了好几个台，还是一点都看不进去，于是拿起手机，翻看了一遍微信，突然觉得应该把自己的奇遇发到朋友圈里，与大家分享，他走到厨房门口，用手机将霞熟练做饭菜的镜头录了下来，然后坐到客厅沙发上，构思文字，威的腹稿还没完全打好，厨房里传来了美味的菜香和霞甜甜的声音“威，开饭了”。
　　 霞妩媚地坐在威身旁，有些羞涩的看着威享受她按程序做出的饭菜，威吃完饭，起身收拾餐具，霞微笑着示意他别管，让他去客厅看电视。
　　 威坐在客厅沙发上，电视节目又换了好几个台，仍是看不进去，准备发朋友圈的腹稿，也觉得不满意，他突然感到灵魂深处涌出一股强烈地，抑制不住地创作冲动，他不由自主地坐到了电脑旁边。霞收拾干净了厨房，端着一个果盘走到威身边，“威，吃点水果吧”，威享受地吃着水果，呆呆地看着电脑桌面，沉浸在他的创作冲动中。
　　 “威，这张毕业证……？”霞指着威电脑桌面上的一张《毕业证》电子文件，好奇地问道。“你是问她呀”，威点开了那张文件名为“考试严重作弊，自动退学”的成人高等教育专科《毕业证》，威感慨万分地对着那张《毕业证》自言自语道“她真的是太可怜了”。
　　 “您可以给我讲讲这张让您如此感慨的《毕业证》的故事吗”，霞好奇地微笑着对威请求道。
　　 “唉，都怪自己当年对她的考试作弊处理不当，被人抓住了把柄，你看看这个文件夹里的东西，就什么都明白了”，威对霞说道，然后打开了一个名为《燕》的文件夹，站起身来让霞坐在电脑前看文件夹里的内容，自己一边吃着霞给他削好的水果，一边在凝视着窗外，继续构思他的创作。
　　 威从事了一辈子的高校继续高等学历教育工作，在他的教育理念中，高校继续高等学历教育就是为工作后的成年人解决国家认可的本、专科毕业文凭，这一学习阶段，是属于自觉学习阶段，需要学习的知识，都在教材里写得清清楚楚，学生有丰富的工作实践经验，只要他们想学，只需认真研读教材，就可以学到他们应当学到的知识，就算不参加照本宣科的面授，也同样可以考试合格。在工作中，考虑到这些学生入学文化基础差，工作忙，学习时间少的特殊情况，因而考试时很难做到真正意义上的“严格”，宽进严出，基本上成了“宽进宽出”。学生只要想毕业，只要稍加努力，基本上都可以毕业，像燕这样“考试作弊，自动退学”的学生，在威几十年的工作中，她还是第一人。实际上，燕也不是因“考试作弊”，而“自动退学”，而因为一些事情，燕自己不好意思到学校领取已给她准备好了的《毕业证》。
　　 “贪婪、可恶”！霞一改甜甜的微笑表情，气愤地自言自语道。威沉侵在他的创作构思中，没注意霞在说什么，霞站起身来，表情严肃地对威说道“我的光脑里，写入了一条‘帮助’程序，我要去执行这个程序”。
　　 “燕曾经告诉过我，她的大姨妈是这方面一个当官的，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该试的我都试过了，没用的，不用再麻烦了，不会有你想要的结果”，威对霞劝说道。
　　 “不行，我光脑里这条程序既然已经启动了，我就必须执行。”霞固执地说道。
　　 “在我心目中，聪明、温柔、体贴，甜甜的霞，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固执。”威有些生气地对霞说道。威的创作构思被霞的固执打乱了，“我要睡觉去了，你想做什么我也管不了你，不过，我还是要好心提醒你，燕现在的爱人徐成，就是当年为这事暴打她的那个男友，你如果坚持要去，他要是动手打了你，再把你的头和身体打得分开了，我可没责任哈，我也没时间再像今天一样把你修复好，你好好考虑吧”。威生气地说道，然后径直向卧室走去。
　　 霞完全没把威的规劝听进去，第二天，独自骑上共享单车来到了郊外燕的工作单位，都城水上运动学校，她很快便找到了燕。
　　 “我叫霞，执行‘帮助’程序。”霞用程序语言向燕自我介绍道。燕莫名其妙地看着霞，“我认识你吗，你有病吧”？她不耐烦地白了霞一眼。霞拿出一张电话通话凭据和一张银行转款凭据的复印件，对燕说道，“你不认识我，你应该认识这两样东西吧”。燕看了看霞手上的复印件，脸一下红了，但很快便镇定了下来，“这钱是威自愿给我们的”。
　　 “自愿给你们的，口说无凭，何以为据？”霞反问道。
　　 “是……是……”燕吞吞吐吐不知如何回答。霞的多管闲事让燕想起了当年发生的事，但她无论如何不能承认她们当年“仙人跳”威的事。“你走吧，你没有资格讯问我，我也没有必要回答你的任何问题，”说完燕骑上电瓶车快速地向水校门外离去。霞骑上共享单车紧跟在她身后，一至跟到了燕家门口，“你到底想做啥子”。燕气愤地对霞怒怼道。“执行‘帮助’程序，把钱退还给人家威”，霞冷静、直率地答道。燕的爱人徐成听到她俩的声音从屋里跑了出来，“我不认识这个疯子，她却一路跟随骚扰我”，燕委屈地对爱人徐成说道。“你娃是做啥子的，老子捶死你，你信不信”。徐成对霞凶狠地吼叫道。霞平静地指着复印件对徐成说“想请你们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徐成拿过复印件看了看，先是一愣，然后马上恼羞成怒地一把将复印件扯了个粉碎，“解释个屁，关你过球事”徐成说着拉起燕往屋里走。
　　 “站住！”霞终于忍不住发怒了，原本一直平和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厉起来，震动着空气回响，她似有魔力尖厉声音立即将燕和徐成都镇住了，愣住了，定住了。
　　 “这钱真的是威自愿给燕的”。徐成很不耐烦地回答道。
　　 “威差你们钱了吗？”
　　 “你们说那钱是威自愿给你们的，口说无凭，何以为据。假如，我是说假如，那钱是威自愿给燕的，就应该是威主动打电话找燕，或燕打电话给威，威把钱亲自交到燕手上。威和你素不相识，怎么会把这么大一笔钱交到一个他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手上。是你打电话找的威，上午打电话的是你，下午亲手收钱的也是你，你敢说你与威的通话内容与这张银行转款凭据没有关系吗？你敢说你没在电话中没有威胁要挟过威吗？”霞指着又重新拿出的复印件追问道。
　　 “可威也没有证据证明我们要挟了他啊，那当然就是自愿给的了呗”。徐成得意地答道。
　　 “如果那钱是威托牛天转交给燕的，那才算得上是威自愿给燕的，本身威也有那个意思。”霞对徐成反驳道。“因为牛天是威请来的。”霞又补充了一句，
　　 “在花样茶楼，你和燕是没威胁要挟威，但另一个威不认识的陌生男人，也就是你喊的牛哥，威胁要挟过威啊。楠他们通过调查，已明确回复威‘你为什么害怕人家到学校找你’，‘害怕人家到学校找你’，这样的调查结果表明了什么？”霞理直气壮地追问徐成。
　　 燕和徐成互相看了看，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你们地球人应该都明白吧，‘害怕人家到学校找你’，清楚表明了那个“人家”，也就是那个你喊的牛哥，抓住威不愿让人知道的‘把柄’，当面语言‘要挟’威，威若不按他的规矩表示巨大钱财，他就马上带领你们到威学校去公开威那些不愿让别人知道的‘把柄’，当时威还没有退休，威能不害怕吗。”霞讲起道理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楠没责令你们退赃，威通过网络理政平台反映了这一情况，上级机关通过认真调查核实，已明确回复威‘通过合理合法途径进行追讨’，清楚表明这是赃款，这是赃款啊，所以才主张‘进行追讨’。难道你们还不准备把钱还给威，还不准备退还赃款吗。”霞对徐成严肃的语言，像是最后通后通牒一般。
　　 “爬爬爬，滚滚滚，这么多年都没有哪个来把老子们怎么样，你算老几，敢在这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有本事去法院告我们啊，来抓我们啊。”徐成气极败坏得头发都立了起来，他一步冲到霞面前，粗鲁地用中指指着霞蛮横地吼叫道。
　　 “威不会去告燕，但要去告那个陌生的，牛天喊来的牛哥。”徐成听霞这么说，忍不住笑出声来，“你笑啥子笑，有啥子好笑的。”霞奇怪地问徐成。
　　 “钱是威转到燕的银行卡里的，你们不会是知道燕有她大姨妈不好告，就去告我牛哥吧，你们又晓得我牛哥和燕她大姨妈又是啥子关系”。徐成对霞冷笑道。“啥子关系？”“我凭啥子告诉你，但我只告诉你，我牛哥的身份信息楠肯定都不会去查询，你信不信。”徐成继续对霞得意地嘲笑说道，说着拉起燕的手朝屋里走去。
　　 “站住。”霞厉声喊道。
　　 “我告诉你，威不告燕，不是因为燕她大姨妈，而是因为燕从来就没有对威有过任何威胁要挟言行，没有向威提要过一分钱，没有向威提供过她的银行卡号，没有亲手收过威的一分钱”。
　　 “银行卡明明就是燕的，你凭啥子要去告我牛哥。”
　　 “燕当时虽然也在茶楼，但没有和你们坐在一起，是你，在持卡人本人不在场，不知情的情况下冒用他人的银行卡作的案，还有一万元现金，也是威亲手交到你这个素不相识的人手上的。这笔钱，楠他们经过认真调查，经过上级认真复查，确认是应该‘进行追讨’的违法所得，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是退，还是不退！”霞语气强硬地严厉责问徐成。“你不是一心就想要告我牛哥吗，你要是真有本事，让楠去查询一下我牛哥的身份信息试试，她要是真查到了我牛哥的身份信息，我牛哥自然会叫我把钱退还给你们”。徐成冲到霞面前，得意地，粗暴地想用中指戳霞的额头吼叫道。就在他的中指刚一接触到霞额头的瞬间，一股强大的电流通过徐成的手指即刻传到徐成的全身，顿时痛得徐成满地打滚，噢噢直叫。
　　 “霞，求求你饶了我老公吧，求求你饶了我们吧，我们把钱还给他，把钱还给他还不行吗。”燕扑通一声跪在霞面前，紧紧抱住霞的双腿，泣不成声。
　　 霞伸手想去扶起泣不成声的燕，燕吓得尖叫一声，“别怕，没有电。”霞平和地对燕说道。
　　
　　 燕自从见过霞后，像变了个人似的，常会对爱人徐成说起还威钱的事。
　　 7月15日，是燕的生日，燕见徐成今天心情比较好，她把一块生日蛋糕温柔地递到徐成手上，对他说道：亲，你看我们元旦结婚收的礼钱还有一些，我们生活节俭点，要不我们就把那钱退还给威吧。
　　 刚才脸上还有点笑容的徐成，立即把脸拉了下来，变成了一张长长的苦瓜脸，“你给老子说啥子，把钱退还给他，楠都没喊老子退还，你在这装啥子好人。”说着将燕递给他的蛋糕气愤地甩在燕的身上。
　　 “我真的是怕霞再来找我们的麻烦”。燕忍着屈辱，哭泣着继续劝说徐成。见燕又提起那多管闲事的霞，徐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他又奈何不了霞，只有把怨气全都发在燕的身上，“啪啪啪”恼羞成怒的徐成狠狠地打了燕几个重重的耳光，燕委屈地忍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哭了好一会，然后猛地站起身来，“这日子没法过了。”哭闹着把她的生日蛋糕狠狠地摔在地上，一把推开徐成，愤怒地冲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