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冀】紫云寺里拜关公(散文)
紫云寺是运城地区十大关帝庙之一,站在气宇轩昂的山门前,我先被门牌上,富丽堂皇的“紫云寺”三个大字震撼了。
爱人做生意,我喜欢文学,我们都信仰崇拜关公。于是店部和家里都供奉着关帝的神像。许是心灵,抑或是巧合,这些年来,爱人生意做得不错,我的文学之路也算顺畅。大年初四,传说是诸神由天界重临人间之时。我和爱人选定这个吉日,专程赶往绛县紫云寺祭拜关公。
这天阳光很美,早晨9点出发,大约一个小时的车程,我们就来到紫云寺的东门前。透过山门,极目仰望,两架“云梯”,直通山顶寺庙。中间花坛里,铺着一层还没有融化的白雪,像一块圣洁的地毯。簇拥在石阶两边的翠竹,挺拔多姿,彰显着不畏严霜的高洁风格。望着高高的阶梯,多日不曾运动的我,有点发怵,心里想,能爬上去吗?爱人看出我的心思,拉着我的手说:“我们一边攀登,一边数石阶吧!”我明白,他想用数石阶来激发活力,提振信心。
我们攀登一段,就回头看一看,感觉有点骄傲。攀登到一半,我已累得气喘吁吁了,两条腿软绵绵的有点不听使唤了。但是,我依然信心百倍,扶着拦杆继续攀登。登上108级台阶,顿觉神清气爽。蓦然间,毛泽东同志:“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的诗句涌上心头。台阶的顶端就是伽蓝菩萨殿,占有房屋三间,深有三椽,木雕遍布。中间屋内,一尊关公塑像,端然而坐,形象威武,生动传神,浩然正气,栩栩如生。
一位女工作人员热情地打招呼:“欢迎光临紫云寺,请问两位游园还是拜佛?”我说:“专程拜谒关公来了。”她熟练地为我们请了三炷高香,并在腊台上点燃,然后微笑着说:“佛门进香是有规矩的。”我双手合十,真城地说:“隔行如隔山,我不懂,诚望您引领指教!”她温润地说:“今天人少也算你们运气好,我可以专门为你们服务。”
按照她的“指示”,我接过已点燃的三炷香,周周正正地站在门外的大香炉前。她告诉我:“祈福要拜四方,东来紫气,西来福,南接祥云,北接财!”爱人一脸虔诚,站在一旁。我手捧着三炷香,高举过眉,面朝东、西、南、北,弯腰九十度,深深地拜下去。然后,我绕到香炉背后,面对佛门,左手持香,右手按先中间后两边插进香炉。我问师傅,为何是敬三炷香。她说:“礼敬佛法僧,常驻三宝。”我们走进殿堂,跪在关公塑像前磕了三个响头。我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关老爷,感谢您的照顾,今天我们远道而来,求您保佑我们健康平安,一切顺利,生意兴隆,保佑我文思泉涌,还有……”
抬起头来,极具视觉冲击力的英雄面目映入眼帘:红脸、美髯、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两个护卫分列两边,仔细看,一位文质彬彬,白面书生,浓眉大眼,双手捧着大印,大概是秘书吧!另一位剑眉倒竖,胡须茂盛,一柄青龙偃月刀握在手中,这位应该是保镖吧!再度欣赏那把寒光闪闪的大刀,关公《温酒斩华雄》《斩颜良诛文丑》《过五关斩六将》《单刀赴会》的英雄故事,在脑海里演绎开来……
敬完香,我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师傅,关公塑像为何放在紫云寺里?明明是关帝,为何叫伽蓝菩萨?”师傅说:“伽蓝菩萨是关公的别称,因被佛家智者大师授予三皈五戒而成为佛家弟子,他做了佛教的护法,也就是佛教所说的伽蓝菩萨护法神。”还是一头雾水的我,询问道:“师傅‘三皈五戒’什么意思?”她非常熟悉,讲起来口若悬河:“三皈指‘佛法僧’。‘五戒’其实与中华传统道德文化中的仁、义、礼、智、信是相通的。即不杀、不盗、不淫、不妄、不酒。”
“能讲得更具体些吗?”我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她。“不杀生而护生,能获得果报;不偷盗而布施,能获得享受富贵;不邪淫而尊重他人的名节,便能家庭和谐美满;不妄语而赞叹他人,能获得善名美誉;不喝酒而远离毒品的诱惑,自然身体健康,智慧清明。”听了她的解说,我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心情豁然开朗。
问起关公与紫云寺的源缘,她满怀自信地说:“紫云寺里的关公像不仅没错,而且适得其所,恰如其分。”她告诉我,紫云寺能建得如此辉煌,民间老艺人白贤德老先生功不可没,山西省佛教协会会长、净土古刹玄中寺根通大师的功劳也不小。这是他们以佛学为底蕴,对紫云寺的深切关爱和大力支持,向寺内主人提出了建设性独到的建议。根通大师又从风水的角度和旅游发展前景出发,将南边的寺院大门改至东边,大门的首殿建了伽蓝菩萨殿,殿内塑了关公像。
我听得入了迷,脑子都不够用了,害怕记不清故事细节,于是打开了手机录音,录下这样一个故事:隋开皇十二年(公元592年)12月,天台宗祖智者大师到荆州,欲在玉泉山建立一处精舍,他刚坐定,忽然天昏地暗,风雨怒号,冥冥之中,只见关公率众鬼神眷属,乘风携雨而来,并高声叫道:“还我头来,还我头来!”智者大师反问:“你砍去过他人多少头颅,怎么不去还别人的头?”接着又向关公讲说佛法。关公当下心生惭愧,向智者大师求授三皈五戒,成为正式的佛门弟子,并且誓愿作为佛教的护法。从此,这位千余年来饱受中国人敬重的英雄人物,就作为伽蓝菩萨成佛教寺院的护法神。
再次环顾伽蓝大殿,整体设计,精致典雅,古香古色。关公身着圆领宽大绿袍,胸前披挂盔甲,豪情奔放,英气逼人。记忆中,关公是家喻户晓招财旺运,辟邪驱魔的财神。《三国演义》里,他又是“忠义”的化身。欣赏殿门的对联:“汉封侯宋封王清封大帝,儒称圣释称佛道称天尊。”细细品来,人们祭拜关羽,源于他的忠诚和勇武的形象。且不说他生前多么了不起,听听历代的加封,就让人敬佩得五体投地。汉朝封为“汉寿亭侯”;宋朝封为“壮缪义勇武安英济王”;明朝把关羽庙封为“武庙”,与文庙(孔庙)并列;清代皇帝称关羽为“万世人极”,封为“忠义神武灵佑仁勇威显护国保民精诚绥靖翊赞宣德关圣大帝”。不难理解,关公的封号由“万世人杰”到“神中之神”。他有多少张名片啊!战神、财神、文神、农神、门神……他对国以忠、待人以仁、处事以智、交友以义、作战以勇……他是做人的榜样,民族之魂,代表着中华民族传统美德完美的形象。想到此,我热血沸腾,瞬间明白了“文神”的旨意,人品文品高度统一,做好人才能作好文。我趁热打铁对爱人说:“我们信仰膜拜财神,就要以关帝的精神,来规范自己的行动,生意做到最后就是人品。诚信为本有爱心,信誉至上讲道德;取财有道,不怕困难,关帝才可以护佑我们,为我们招财进宝。”
立于伽蓝大殿门前,目睹山脚碧玉般的月牙潭,我心情格外舒爽,不由吟唱起腾格尔的《天堂》:“蓝蓝的天空,清清的湖水……”太阳西斜,微风吹拂,鱼粼瓦片似的紫色云朵,在天空中慢悠悠地飘荡着。我脑子里迅速蹦出“紫云映日”“紫气东来”两个词来。细细品来,我悟出了“紫云寺”名字的内涵。寺前沸水淙淙,寺顶佛塔巍巍,寺内香火袅袅,让我想起了明代诗人张浩《紫云游》的诗:“松风谡谡灵旗动,桂月萧萧鹤驭回,此地游仙真有梦,何须泛海向蓬莱”。
凭栏俯视,两架“云梯”,从门前两边直挂到山根。为何是“108”级台阶?我不得其解,于是,求教于殿内的师傅。她又打开话匣子:“佛教称人生有108种烦恼,是阻碍修行成佛的大敌。走上108级台阶,就是将108种烦恼踏在脚底,抛向身后。”爱人兴奋地说:“那我们从此就无烦恼了!”我示意爱人别插嘴,听师傅讲。师傅笑了笑,继续说:“道教称天有36洞天,地有72福地。洞天福地总共有108座,均为神仙居住的地方;儒教解释说,108级台阶代表一年四季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国泰民安。佛经上说,西方极乐世界的佛祖阿弥陀佛,在他还未成佛时,曾发下108道宏愿,以后长期苦修,终于实现了宏愿,得道成佛。今天你们登上了这108级台阶,就表示与佛结缘了。关帝会保佑你们的。”
此时,三炷香已经燃尽,我们抱拳与师傅作别。顺着石阶而下的瞬间,我脑海里不禁浮现出这样一句诗:“真谛休谈欲度人,度人先自正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