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枫】悟汗(散文)
今年春节,又想娘了,是忒想的那种。想着娘疼爱我的甜蜜,想着娘疼爱我的欢乐,我的眼眶又一次溢满了泪花。
大年三十的当日,依旧是忙而不乱、井然有序,正常上班、下班。忙着写东西,忙着发出除夕的最后那件公文。而就在龙年春节的大年初一,竟然眼眶疼痛、脑袋瓜子生疼,还有不少关节也痛。至初二的早晨,直接起不来了,浑身疼痛,有那种新冠病毒首次被感染的状态。还在单位上班的妻打来电话,嘱咐我一定要多喝水,吃上药,躺床上,再盖上那床厚棉被、蒙头,一定要把身体全蒙上、悟严实了,别露缝隙,让身体多发发汗,就会好得多。我理解我妻的唠叨、啰嗦,和对我的好,一切也都按着我妻的话做了。不知道咋了,瞬间就想起了娘,想起了小时候感冒时,娘也是这样唠叨、啰嗦,让我如此的多发发汗的一些细节。
那年月,物质匮乏,经济困难。像这样的头疼感冒,住乡下农村的我们,一般都是熬碗姜汤喝下,把自己悟进厚厚的棉被窝里发发汗,就好了。那年的冬季,我也是这种情况。……当浑身冒汗、浸湿了贴身衣服的时间里,又加上长时间被悟在厚厚的、与世隔绝空间里,还由于缺少氧气,浑身难受不说,呼吸都是困难的。所以,就想着弄开点缝隙,透透气儿。刚要动弹,就被一直守护着的娘发觉到,即刻阻止,说再等几分钟,就好了。诶——在那个节骨眼儿上,和娘说这个、强调那个,都没有用。一切都必须听她的!她说是几分钟就是几分钟,她说到时间了就是到时间了,想反抗没有用的。我也知道,我抗不过我娘,也知道,我娘是为了我好。只要我在里面有丝丝的小反抗,会马上、即刻遭到娘的阻止。说实话,在那一刻,处在少不更事的我,是相当烦弃娘的,烦弃娘的霸道,甚至是有点怀恨。怀恨娘的心狠!我在被窝里面那么难受了,也不让到被窝外面喘喘气,哪怕是一小会儿也行啊。心里想着,快点离开吧,我也好自由一下了。而老娘,则是毫不知趣啊,竟然是一直寸步不离的倚靠在床帮上,守在身边,一直呵护着我。
后来,在娘认为时间到了,娘就会先轻轻的撩开头顶部位的一条细缝,用她的唇吻我的前额后,露出来一丝喜悦,说好多了。略过不多时,娘又把我的双手、双臂先后移出那个“与世隔绝”的空间。再后来,又陆陆续续的为我撩开些缝隙,直至最后,令我和大空气自然适应。娘说,不能太急,要不,很有可能又会被凉气闪回去的。此时的我已经是佷乖、很听话了。
娘看我状态好多了,离开了我。不多时,娘拿了一瓶已经打开的梨罐头走过去喂我吃喝。要知道,那年月,这些可是奢侈品,平日里连想也别想,是根本没有的事儿。那时候,一瓶罐头也就是五、六毛钱。而娘一天累死累活的辛苦劳作,也仅有七分工,一个男劳力的最高工也就是九分左右。而一分工也就往一毛、两毛钱的中间说。想着这些,还蒙在被窝里发汗的我,用舌头润了下发干的嘴唇,而后又顺势咽下了一丝的口水,顿时招来一阵剧烈紧凑的干咳嗽,咽喉干裂疼痛、胸腔迥异疼痛。可我还是在想,忍不住的在想,想着娘的滴滴呵护,想着老娘的音容笑貌,想着娘喂我吃喝梨罐头时的欢乐时光。
娘见我吃梨罐头开心欢喜的喜气,放心的离开了我,我也不知道是啥时间睡着了。在娘叫我起床吃饭时发现,是娘用苞谷糁和红薯熬的粥,厚厚的、粘贴的。喝上一口,喝上一口的碗边处,会立现一个凹。还有,再吃上娘用青罗卜加粉条子炒出来的菜,喷香。此时的我又忒想吃到娘为我做的这一口。尽管,那些菜里边没有星点儿的肉和多少的油水,几乎是用水炒出来的,我们一家人吃的依旧是津津有味。
泪水再次溢出来。
中午,利用午休的妻赶家里来,看我明显见好,像变戏法似的从她包里取出一瓶梨罐头。妻打开,让我吃。见物惊喜,泪花浸满眼眶。妻说,你不就是在这个时候最好这一口吗?
我无语,更是陷入了对娘更深、更厚的怀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