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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江南散文】与 狼 有 约


作者:小峭然 秀才,2245.0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025发表时间:2010-03-29 00:08:21

这是我的一个棋友(网名:轻剪一帘风)的真实经历。去年,当他知道我在媒体工作后,一夜之间将他当兵十多年里最铭心的经历写了出来,希望我能给他发表,可是惭愧啊,我的报社因为这篇稿子的事发地不在报社管辖地,没有发表。这让我很觉惋惜,也很内疚,因为这是一出很动人的故事,每次读来,我都会流泪。当然,他的原稿发给我时很粗糙,段落都不分,经过我的改动成了现在的样子。很喜欢这个故事,我知道,将它以我博客原创作品发在这儿,是不妥,但又不是转载的,因而我以这种方式贴出了……
  
   ……要说开心,这是我当兵生涯最开心的经历,上天待我不薄,赐我一个异类的朋友,一个无言无语四脚带毛的知已。仅凭如此,足以让我自得一生,傲视同龄。
  
   与狼有约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轻拂尘封的记忆,往事历然在目,挥之不去。或许你不会相信,从戎10余年,给我留下最刻骨的记忆,竟是一只狼。
   冬季的长白山,白雪皑皑,在人迹罕至的深处,掩映在松林和白桦林间的A哨所,显得格外抢眼醒目,我的军旅生涯就是从这里开始。
   上哨查线是我每天早晨的必做。那天穿好军装推门欲出,却觉得房门异常滞重,原来是一夜大雪封门了。摩托雪撬恰有故障,只得踏雪而行。行至卧狮岭时,突然看到一条母狼奄奄一息地躺在白血中,幼崽在它的身边嗷嗷直叫。它撕裂的伤口处血已凝结,殷红的血迹一路点撒在雪地上,异常刺目,能想像得出,它是经过了一场恶战。是争地盘还是争食物谁也不得而知。
   因为狼善于伪装,怕它突然腾起,我举起冲锋枪对准了母狼。它没有丝毫的反抗,只是无力地抬了一下前爪,便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那只幼崽嗷嗷的叫着扑在母狼的怀里,警觉地看着陌生的我。我松了一下武装带,打开衣上襟,把幼崽从地上捡起揣进怀里。
   上哨查线完毕后我回到A哨所,从怀里把小狼崽掏出来,它伏在我的手臂上惊恐的看着这个陌生的环境。
   这个可怜的小东西很快便把我当成了它的亲人,同情弱者的本性使我很快决定心留下它了。
   因在卧狮岭捡到的它,于是我给它取名为“狮王”。
   “狮王”的到来,打破了哨所原有的呆板和单调生活。开始的日子,它缩在床下怎么叫都不出来。在渐渐熟悉环境以后,它就成了调皮鬼。我们查哨巡线回来,常常会看到它将摆放整齐的胶鞋、牙具和脸盆等都折腾得乱七八糟,有时还跳到床上盘窝,撕扯被褥和床单,宿舍里成了名副其实的一片狼籍。
   然而他憨态可掬的样子,乖顺时的模样,也给我们带来了无尽的欢乐,最让大家疼它的,是它对我们每个人渐渐产生的能感受到的真实情感。我们每天喳哨回来,它都会远远地迎了过来,摇头晃脑地好开心。它的机智和灵敏常常超出我们的设想之外,因而它的调皮丝毫没有影响我和战友对它的喜爱,反倒成了我们枯燥生活中一种不可多得的调味剂。
   又一年冰雪消融,大雁归来,松柏返青。“狮王”渐已长大。
   现在的它,已成为我们出去巡查时的一个难得的好“伙伴”。它虽无言,却懂得我的手势和语意。甚至我的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它都能心领神会。有时一些重要的警戒任务也带着它,它不负重望,最大的优点是不打瞌睡,威风凛凛的一蹲一站让人望而生畏。
   最开心的当数我们偶尔改善伙食时在森林里打猎,我枪准,它腿快,每次都能满载而归。当然我们各取所需,我们吃肉它啃骨,人“狗”平分,公平的很。后来,根据它的“业绩”,在A哨所一致通过它可以上桌和我们一起用饭,专门一个凳子,但须分餐,哦,它只有盘子没有碗。
   记得那次是年底,上级首长来检查工作,因为我们A哨所山高路远,首长是多少年都来不了一次的,我们对首长的尊敬和盛情要集中在午宴中来表达。午宴中,我们突出了“野味”和“绿色”,这是我们得天独厚的绝活儿。酒过三巡,菜尝五味,首长和检查组人员都极口称赞我们的饭菜做得好,我们又推出压轴菜“雪涧大虾”和卧狮岭“八珍”。再一次把“午宴”推向高潮。A哨长脸泛红光,再一次站起来祝酒,其词更是热情洋溢。
   恰在此时,“狮王”突然从他的肘下钻出,钵大之头出现在餐桌上,两爪搭在桌沿,旁若无人地大吃大嚼起来,其态之憨令我莞尔,可我却实在笑不出来(懊悔怎么一忙起来就把它给忘了关在宿舍里呢!)。一桌人都愣住了,或许是酒精作用的缘故,或许是它的出现在我们平常的生活中太为平常,对它的出现A哨长竟浑然不觉,依然举着杯扯着僵硬的舌头向首长躬身堆笑,说:“吃好,喝好”。可是,此情此景令随首长来的一个参谋再也按捺不住,一口饭喷在了桌上,随时,全桌人发出了轰堂大笑,首长都笑出了眼泪。随行的那个参谋说在司令部机关,首长整天沉着脸这么多年没有像今天这样开怀大笑过了。
   从此,A哨所的知名度大增,吃饭人“狗”平分,祝酒人“狗”同席,成为一个从机关到基层的笑谈。也因祸得福,首长回机关后特意为A哨所增加了一份额的“粮补”,作为A哨所养狗的补贴。我暗笑,这哪里是狗啊,是狼,还是纯种的!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我转眼已面临考军校和复退的选择了,不论哪种结果,都与“狮王”的分别无可避免。一想到我把它从雪地里捡来,细心地呵护,相依相伴,心神相通,它虽是一个兽类,也不由得心中隐隐作痛。千般考虑,我觉得只有将它放归森林为上选。否则哪一天它的真实“身份”一旦暴露,等待它的是厄运还是善终实难预料。于是我有意的疏远它,渐而发展成打它,呵斥它,巡线查哨不再带它。我虽心有不忍,但一想到长痛不如短痛,不得不这样。
   然而“狮王”对我的暴虐似乎不以为然,每次我查哨回来它都依然在我跟前又蹦又跳又撒欢,似乎是在逗我开心。尽管这样,我依然是面如冷霜,然我心在泣血。终于有一天,我再一次横下心,将它狠踢一顿,用背包绳勒在它脖子上,将它扯至卧狮岭。我对它说:“这是我捡到你的地方,也是我们分别的地方。”又指指远处的森林说:“你走吧,别再回来。”对我的大吼,他似乎是茫然不解,芒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迷惑,它依然不为所动,我举起冲锋枪,将黑森森的枪口对准了它。此时,它的眼神流露出恐惧,慢慢地依附在我的脚下,嘴里发出平时不曾听到过的鸣鸣之声,我再一次大声呵斥它走,它才慢慢地站起来转过身,缓缓地向我所指的方向走去,不时回头望我一望。它在我的视线中渐渐地消失了,溶入到远方的山峦中。此时我内心有如刀割,也有如释重负之感。
   然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第五天夜晚随着断续的叩门声,“狮王”又出现在我眼前,它遍体鳞伤。我分析是为同类所伤,可知融入同类之难。我为它简敷伤处,拿出两个午餐肉罐头让它进餐。尽管它还依附在我的脚下,但从它绿色的瞳眸中看到了以前不曾有过的野性。三天后,我又把它带到上次逼它走的地方,这次它悄然无息地走了。此后,每隔三五天,我几乎都能在卧狮岭的必经之路看到它,它伤痕已俞,健壮如昔。再以后的时间里我和它有如约会,不论是远处还是近处,我看到它只要一摇手,它就如飞而至。看不到它时,只要对着山谷长喊一声“狮王”--在山鸣谷应之后,它也会如约而至,出现在眼前。要说开心,这是我当战士期间最开心的时光,上天待我不薄,赐我一个异类的朋友,一个无言无语四脚带毛的知已。仅凭如此,足以让我自得一生,傲视同龄。
   同看九月份,我如愿已偿考入大连陆军学院,临走时与“狮王”分别,就有如与战友分别甚至胜于之感。它临风无语,我抚松无言。
   院校的三年中,我惦记它万分。
   三年后,我毕业分到沈阳军区某野战旅任排长,一次利用家访的机会,我请假一周,刻意绕道进入长白山深处,直奔A哨所,与其说是看战友,其实心里是想看“狮王”更多一些。
   一路上心情激动,插翅欲飞。
   A哨所的大部分战友已换茬而去,然而提到“狮王”不论是新兵还是老兵都忍悲不语,泪珠盈眶。战士小王对我说:去年老班长的妻子带着孩子来A哨所探亲,孩子走失,当发现不见寻找时,为时已晚,全哨所的人都四下寻找,小王在距A哨所不远的南坡林地发现了已躺在地下受到惊吓的孩子,旁边就是“狮王”,它下颌已裂,周围散落着几具狼的尸体。不是断颈就是裂腹,血迹喷溅,残毛满地,异常惨烈。赶来的人们一看这场面就明白了一切,是“狮王”舍命拼死救了孩子。
   听到此,我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拿了几盒“狮王”爱吃的午餐肉罐头,用野花编了一个花环,老班长和小王陪着我来到卧狮岭埋葬“狮王”的松树下,我默默无语,泪如泉涌。用军刺将树皮刮开,在松干上刻下了“义狼狮王之冢”。
   我祈祷:天若有情,让“狮王”之灵早登仙界!
   我有约:天若有义,让我和“狮王”来世再会长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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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故事主要讲述了一段人与狼的故事。狼虽为兽类,却有着和人一样的情感,甚至比一些所谓的人更懂得知恩图报,更重情重义。故事的结局是悲凉的,不失为一篇感人至深的好文。问好作者,欢迎继续赐稿江南。【编辑:一品叫花】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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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一品叫花        2010-03-29 00:09:06
  故事主要讲述了一段人与狼的故事。狼虽为兽类,却有着和人一样的情感,甚至比一些所谓的人更懂得知恩图报,更重情重义。故事的结局是悲凉的,不失为一篇感人至深的好文。
人生奈何、忘乐苦多!
2 楼        文友:一品叫花        2010-03-29 00:09:22
  问好作者,欢迎继续赐稿江南。
人生奈何、忘乐苦多!
3 楼        文友:施云南        2016-01-16 09:06:04
  狼给我的感觉是凶狠、残忍,不过,狼的身上也体现出一种让人惊愕的野性之美。喜欢这篇作品,看到了作者的见解,让人觉得文章自有深味。这真是一篇值得一读的文章,真的很精彩,祝您创作快乐。
我无所凭依,只有文字,是战斗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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