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曲周龙灯,舞出个太平盛世(散文)
那铿锵的锣鼓声,观众的喝彩声,还有舞龙人那精湛的表演,把一条条龙灯舞得活龙活现,那一条条腾空的巨龙,那就是“曲周龙灯”。
曲周县的龙灯,源远流长。它造型独特,别具一格;舞法多变、出神入化,仪仗豪华、气势恢弘,是一项具有深厚民族文化底蕴的民间艺术瑰宝。
“曲周龙灯”通体浑圆,轻便灵活。不仅填补了中国圆身纸龙的空白,更为各地龙灯制作、表演提供了宝贵范例,成为龙灯技艺发展的“龙头”。
一
中华民族源远流长,是世界上最具创造力的优秀民族之一。在长期的生产劳动和日常生活中创造了光辉灿烂的民族文化,传承了丰富多彩的非物质民族文化遗产,成为世界大家庭中及其宝贵的精神财富。
中国舞龙不仅古老悠远遍及全国各地而且与时俱进,不断发展,是中华民族优秀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中曲周龙灯是诸多的中国龙灯中最具代表性的一种,经专家学者的考评,认定是中华民族的主体汉民族的龙珠代表,它以威武雄壮的造型、叱咤风云的气势、精湛绝伦的舞技赢得了业内人士和广大群众的交口赞誉,它不仅具有绘画艺术、造型艺术、工艺技术、民舞艺术、民乐艺术等龙文化的美学内涵,而且具有振奋民族精神,增强民族向心力和凝聚力的社会功能,为此在国务院公布的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扩大项目名录中,曲周龙灯成功入选。
传说龙入水为比目鱼,出水为黄龙。艺人们受此启发后不断创新,使龙灯由静变动,由动而舞,并由单人舞变为多人舞,至此使龙、灯、舞三者结为一体,形成舞龙灯这一综合性民间艺术。
曲周龙灯的渊源也应与龙灯舞有关,据《史记.殷本记》记载“自邯郸至沙丘,皆为离宫别馆,为游乐之所”。曲周位于邯郸和沙丘(今广宗县)之间,当为游乐之地。
汉高祖刘邦六年(201年)论功行赏,封郦商为右丞相,曲周候,食邑五千一百户,在曲周一带建立了侯国,成为一个独占一方的侯国的统治者。
郦商对龙特别信仰和崇拜,对舞龙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在每次领兵出征前的誓师大会上都要举行舞龙祭神的仪式,一方面是为了求得神灵的佑护,作战获胜;一方面是为了鼓舞士气,以助军威。由于神龙的庇护,每次作战都是凯旋而归。
郦商被封为曲周候后,曲周成了他的封地,长期驻足在曲周,便把舞龙之风带了过来,因此曲周舞龙之风远甚于其它各地。
后来,曲周先民逐渐把舞龙和舞龙灯相结合,形成了习俗。
在宋朝由于经济的发展,舞龙灯之风更为盛行。除了在元宵节必演之外,逢遇天旱,为了求龙行雨,也常进行演出。以后历朝历代世代传承,并发扬光大。随着历史的变迁,逐渐成为曲周具有标志性的一项民间艺术,至今人们仍乐此不疲。
曲周龙灯流行于曲周县曲周镇一带已有上千年的历史,现在曲周县城周边十几个村都有扎龙灯、舞龙灯的习俗,每逢春节、元宵节,舞龙灯都是一项必不可少的节庆娱乐活动,常常吸引方圆数十里的群众前来观看。曲周龙灯的名气越来越大,山东、河南、邢台、保定等省市也纷纷邀请前去表演,广受欢迎,声名远播。
二
燕王朱棣一举扫北成功,建立了自己的政权。永乐元年(1043年)“明成祖”朱棣昭告天下,在全国范围内利用元宵节之机大举庆祝一番。各地府、县接到通知后,便积极开展活动,其中直隶广平府举行了一次民间艺术比赛,演绎出一段曲周龙灯夺魁的故事。
广平府知府杨浩接旨后,不敢怠慢,遂向所辖的永年、曲周、肥乡、鸡泽、广平、邯郸、成安、威县、清河等九县发出文告,明文指令各县除在本县元宵节时举行“社火”活动外,还要选派一支有当地特色的演出队到广平府城校场进行比赛,类似于现在的“调演”或“会演”。结前三名进行嘉奖,如有敷衍塞责者进行处罚。
各县知县接到通知后,不敢怠慢,立即着手去办。曲周知县把县丞、主薄、典史、教谕等召来商议,曲周县拿什么节目参加比赛。有的说南阳庄的公摊舞耍钢叉不错,有的说李庄的花车甚好,各执一词,决议不下。
知县便让教谕表态,只见这个老学究振振有词地说:以舞龙灯最为合适,一是曲周龙灯在直南、豫北、晋东南、鲁西四省交界处独此一家;二是在广场上演出观众成千上万,人声鼎沸,小打小闹压不住阵脚,而龙灯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场面宏大最容易叫好;三是人们对龙敬而畏之,又喜而爱之。综上三理,夺魁有望。
老先生的一席侃侃之谈,使众人顿开茅赛。知县当场拍板,亲自挂帅,县丞主抓,教谕协办,从东街、前后河东、南北铺选来舞龙高手,加紧训练,准备一战。
转眼元宵节到了,各县代表队云集广府城中的校场。校场搭建了观礼台,上有芦席吊顶,下有红毡铺地,廊柱上写有对联一幅,上写:皇恩浩荡歌舞昇平庆元宵,各展绝技看谁功夫高一筹。横批是:普天同庆
知府为了标榜公平、公正、公开、不搞暗箱操作,对演出顺序由抽签而定。曲周知县运气不佳,抽了个倒数第一。一般情况往往演出到了最后观众精疲力竭,便及早退场,,影响演出效果,但是曲周知县也不能埋怨别人,只好埋怨自己手臭,缺乏运气。
到了晚上七点半时,知府宣布演出开始。
首先上演的是邯郸县的滩戏,这是古老地原生态的巫舞,演员各戴凶恶丑陋的面具,披头散发,装鬼扮神,大呼小叫,疯跑疯跳,使人毛发倒竖,心惊肉跳,很有冲击力和刺激感。
接着由肥乡演出跑竹马“十二寡妇征西”,由十二名长像漂亮的男小伙子化妆成身披铠甲,背插令旗的杨门十二女将,在场上竹马冲锋陷阵,颇有巾帼气概,赢得了一片叫好声。
演到中间进入最佳时段,轮到东道主永年上演了,永年县是广平府的首县,广平府衙门和永年县衙门双重所在地,占尽地利,观众中十有八九是永年人,占尽人和。永年队一登场,观众就欢呼雀跃、掌声四起,形成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永年县的节目是唢呐咔戏《秦香莲》,唢呐咔戏那是永年的招牌,闻名全国,出过“吹破天”“一声雷”冲大炮”等许多名艺人。这次参赛的俱是全县唢呐界的精英,吹奏包公的艺人卯足了力气,鼓起腮帮,使尽全身解数,吹出的音调浑厚高昴,苍凉悲壮,粗犷激越,声震屋瓦,尽显一身正气的忠臣气概;吹奏秦香莲的音调低廻委婉,如泣如诉。令人闻之断肠。
演奏中,掌声一阵高过一阵,叫好声一浪高过一浪。
由于人们的困乏,其他几个县的节目反映平平,并有些人体力不支,开始退场。
正在此时,司仪宣布最后一个节目是曲周的龙灯,人们听了为之一振!他们早就听说过曲周的龙灯大名,有的亲自到曲周看过,知道曲周龙灯十分了得,有不少人是专门为看龙灯而来,便提起了精神,提跬引颈,擦眼拭目,趋前观看。
司仪话音刚落,曲周舞龙队便入场而来,走在队伍前边的是擎旗手,身材高大,雄壮有力,高举“曲周龙灯会”会旗,会旗迎风招展,猎猎有声。随后是手执哦“令旗”和“欶命”的水族仪仗队,有鱼,虾,蚌,螺。龟,蟹,蛙各式水族灯,以表示水龙由水中来,由水族护驾,另有雷公、电母、彩云灯,以表示火龙从天空而降。再后边是由人抬着的一面磨盘大的红漆大鼓,鼓手挥动如小擀面杖般粗细的槌,猛烈敲击,鼓声震天。左右两边四人拍击如簸箕般的大锣和大钹,在震天响的锣鼓声中引出活灵活现的水火二龙。
每条龙约30米左右,腹部直径50公分,龙头威武雄壮,长角刺天,怒目口张,长鬓漂拂,龙鳞护体,弯曲自如。舞龙人身着红绸褂,脚踏皂靴,精神抖擞,意气风发。
舞龙开始,但见舞龙人一溜小跑,挥舞龙灯上下起伏,左右冲突,忽疾忽徐,绕场一周,意为天龙行空。
下来依是滚龙,舞龙。人依次从龙身上腾越,似有降龙之意;钻龙是舞龙人从龙的身下钻过,意在藏龙卧虎,盘龙头是由舞龙人叠起罗汉,龙绕其身,龙头在上,仰天长啸,意在欲一飞冲天,重回天庭,盘尾是龙尾在上,龙头着地,意为蛟龙探海吸水。
盘龙不仅需要集体合作,上层的舞者还需要有过硬的腿功。而曲周人则作到了形如铁架,稳如泰山,舞龙头者还在空中抡舞,赢得了呼天动地的叫好声。
曲周知县见舞龙队能给自己争光,也来了精神,心里想如果知府真的能作到公平公正,不偏袒永年,曲周夺它个第一大有希望,于是情不自禁地走下台来,混入曲周舞龙队中,还点头哈腰给舞龙人点烟递水,以示关切。在封建社会里官民两重天,如今知县如此“亲民”,使舞龙人更为感动,好像吃了火力神丸,着了魔似的力大无穷,非叫观众好好开开眼界不可叫他们真下正领教领教什么是曲周舞龙功夫。
在人们稍缓神的时候,猛然大鼓,八面锣镲、炸响起来,鞭炮礼花同时燃放,撒烟火的把式左手高擎火把,右手不停地从囊中掏出用硫磺、黄香、糠皮按配方混制的“烟花”,通过火把撒向空中,顿时烟雾缭绕,忽明忽灭,形成恍恍惚惚,仙境般的世界,舞龙人发疯发狂,深知这道“招数”避用“金龙狂舞”是舞龙中的王牌,是成败关键,于是他们神差鬼使般地超常发挥,舞提那龙上下翻飞,左右盘旋,呼呼生风,大有气吞天地,横扫八荒,宇宙之霸主,舍我其谁的气概,那火龙的气势世如同一首诗所写“掣断丝缰摇玉佩,火龙飞下九天来”;那条水龙也如同“出浴东海携云起,电闪雷鸣布雨来”。舞得性起时,两条龙共戏一珠,都恨不得一吞为快。高潮时,锣鼓声,鞭炮声,口哨声,鼓掌声,叫好声,浑然一体,汇成巨大的声浪,干云霄,震原野,惊天地,泣鬼神,这样的景象真是“此景只宜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为了趁热打铁,防止夜长梦多,互相串连,知府当即把“评委”们召集在一起评出前三名。众官员都老于事故怕言多有失,互相观望,不肯先开口。知府只好进行提示。说道:“这次比赛,各县都尽力了,都很精彩,像永年的咔戏,真达到了炉火纯青,曲周的龙灯舞的叫绝,邯郸公滩戏也很新鲜!这第一名还是真有点难选”。
布政使站起来笑着说:“永年的咔戏也是十分精妙,又是东道主,在人力、物力、财力上付出很多,劳苦功高,我看咱何不把曲周和永年并列第一,曲周为魁元、永年为魁首。”布政使一言出口,众人响起一片经久不息的掌声。
这件舞龙夺魁的事为曲周人争了光彩,很以自豪,几百年来传承不息。
三
曲周龙灯越舞影响越大,越舞声誉越高,越舞信心越足,越舞技术越超群。
2006年元宵节,县里举办了规模空前的曲周龙灯大奖赛,按龙灯造型的形象,服装道具的配备,组织力度的大小,舞龙技术的高低,观众热爱的程度由专家评委打分,按照积分的多少关评出名次,分设一、二、三等奖,除给予锦标奖励外,还奖以价目不菲的奖金。
当是曲周镇的东街、前河东、后河东、南铺、北铺、西街各舞龙队励兵株马,严阵以待,准备展时一展雄姿,拔取头筹,争一个你高我低。到了元宵大赛这天,省、市有关领导、曲周籍在外地工作的领导干部和专家学者、社会名人应邀光临曲周,曲周电视台,邯郸电视台、河北电视台各派出精兵强将云集而来,为抢拍和制作精品而拼搏。
大赛会场在长达十华里,宽约30多米的振兴路上,观礼台设在临传街的楼顶上,领导和评委们可以一目了然。
舞龙大赛开始后,按照抽签名次务队单独依次表演,在会首(队长)的指挥下,在震耳欲聋的锣鼓声中,在烟雾缭绕闪烁下,舞龙人竭尽全力,全神贯注,把条龙灯舞提活龙活现,大有气吞山河,排山倒海之势。台上台下一片欢呼声,叫好声,达到了忘我的境界。
单舞之后,各舞龙队汇聚一起,一字排开,进行齐舞,各队相见分外眼红,这时顾不得乡亲们的情份,也忘记了平时称兄道弟的友情,八仙过海各显其能,五六条大龙,还有少年儿童舞的三四条小龙齐挥舞,简直成了龙的天下,龙的海洋,龙的世界。
电视台的记者们,争前恐后地抢占有利地形,一会儿鸟瞰全景,一会局部特写,恨不行得把所有的精彩镜头全部拍录下来,也许是受到舞龙人精神的感染,他们那种敬业精神也着实令人感动。
河北电视台、邯郸电视台、曲周电视台综合频道,新闻频道联翩进行了专题播放,曲周人,邯郸人、河北人、中国人乃至世界各地的华人以及热爱中国文化的外国人从电视屏幕上都可看到曲周龙灯的风采。
四
“曲周龙灯”的龙身用竹圈撑起,用纸精心糊裱而成,通体浑圆,造型逼真,舞姿生动多变。你不仅填补了中国圆身纸龙的空白,更为各地龙灯制作、表演提供了宝贵范例,成为龙灯技艺发展的“龙头”。
你是汉民族龙灯的代表,1982年、1989年先后两次进京展演,并被北京民族文化宫收藏。1985年应邀到美国展演。2007年,“曲周龙灯”被省政府评定为“河北省第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并入选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项目。
盘龙、滚龙、钻龙、跑龙,舞动的上下翻飞,不仅舞出了舞龙人的激情,也舞出了中华民族的志气。从西汉到北宋迄今已有千年历史,但曲周龙灯作为祈求龙王保佑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吉祥物代代相传,延续至今。
“曲周龙灯”,你舞动了几千年,终于舞出了曲周的辉煌,也舞出了一个五谷丰登的太平盛世。
历史的长河可以淹没你风尘仆仆的足迹,但永远淹没不了你对曲周的眷恋。你是中国龙文化的传承,更是中华民族自强不息的精神象征。
(原创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