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星子哑女(散文)
哑女很早的时候就下学了,为了照顾还很小的星子。哑女在下学的第一年,总是抽空学着自已攒钱买来的已泛黄的书。哑女本名叫柳雅,是一个小渔村的普通女孩,每天在海的涨退潮里度过看似无聊又无趣的苍白日子。在她的小渔村里还在读书的人越来越稀少,以至于学校的大门锁上了沉重的锁,这座学校是在她下学的第二年,被环境所改变的。
夏天里,蝉在海的森林里挣扎呼喊着夏季的闷热和关于她的心事。她总是会回到那座学校前隔着大门,呼喊着,但她嘶哑的声音仿佛被空气的炙热所烤干,被关在校门里的莲花,萎缩着被烈日炙烤的叶子。也许在她在想如果环境不会改变曾经的一切,如果自已还是书本的倾听者,但一切仿佛在告诉她,所有的一切只是昨日的美,一切的一切已不复存在。
甘蔗快要收获了,村长为了建糖厂,就把学校关了。一位老师找村长商量,村长只是回答,甘蔗即将上市,村里要加工蔗糖,学校拆了还可以再建的嘛。
也许哑女不是第一个离开那个已处于荒芜的校门,她村里男孩大一点的早就退学了,退学了也没有外出,和爸妈手里练着打渔的生活,也许祖辈都在这里捡拾着春去秋来海里来的花,而那所学校已成为一种生活里的催化剂。
哑女每天除了帮助爸妈打理渔业,还要花很多时间照顾着脑瘫的弟。哑女花了很大的力气把弟弟照顾好,抽空看着距离昨日很远的故事。烈日在海滩上映下温柔的光圈,她在绵绵的沙滩上写下“命运”二字,然后看着海潮把这两个字吞没,浅浅地,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哑女是我在初二时候认识的朋友,那时候我们彼此在海的东西村,她是一个很少显露笑容的女孩,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忧伤。也许,懂得忧伤的人,会多一份懂得命运的无奈和青春里那挥不去的乌云。
哑女的那本已泛黄的书,在风里吱吱地随着海风摇曳着,她收起已残破的一页,她轻轻地说:“我们去学校看看吧,怎样,听说,明天就拆了。”
傍晚的落日依然没带走夏日的炎热,蝉在黑暗的森林里低吟着。下过几场雨了,锁上已镀上了一层铁锈,两个弱小的身影靠着紧闭的铁门,在萤火虫儿的伴舞下,两个弱小的身影好似在倾听着昨日单纯的笑声。经和她在周末描绘的莲花水彩还在美术墙上,只是已被雨水冲去了昨日紧紧怀抱的梦想和那单纯的笑容。
第二天,陪她早早来到学校门口,此时两辆挖土机在忙碌着拆除学校的大门,工头在指导着挖土机的工作。
经过两场雨的滋润,那栽在莲花池里的莲花长出了嫩叶,荷花重新绽着娇艳的身影,在微风里摇曳着最后梦的光影。不多时间,曾经让哑女在内心里寄托的地方,瞬间变成了一座待建的荒地,只有那朵荷花在风里摇曳着她内心悲伤的雨。
她漫步地走在浪花里,彼此分享着《她沿着沙滩边缘走》浅浅的音乐,浅浅的浪花,“沿着沙滩边缘走,她脱了鞋子,感觉那种冰凉的感受,生命里是不是只有这样的忧伤,她不敢去回想,十六岁的年纪,她露出浅浅的笑容。”歌曲像凉凉的海水,能带走两人多少的忧伤,脱了鞋,只是感受这种冰凉的感受。
哑女回到家里,把那本书用美术的封面包装了起来,又重新看了起来,此时她的弟弟又闹了起来,她用了好大力气把弟弟照顾好,但那本书已被弟弟撕坏,她悲伤地看着那本书,伤心地望着写满梦的地方,此时也像那待建的校园,是否还能重建?
糖厂如愿建好了,村长自已做了厂里的厂长,招聘了村里男的加工蔗糖,市里的也对村里的糖厂做出了肯定,这样村长又在打着幼稚园的主意了。在秋天刚刚到来的一个下午,幼稚园也拆了,建了糖厂。不多时间,第二个糖厂也呼吸着甜甜的空气,启动了。不到半年,村长添置了轿车,村长的儿子脖子上多了一条金项链。
哑女每次经过这两个糖厂,心里都有一种莫名的伤悲,但村长都会从小汽车里走出来,打着招呼。然后夹着一个黑色工文包,从哑女视线里在冒着黑烟的糖厂边消失在梦消失的地方。
哑女长大了,也越来越俊秀了,但她的心事就像皎洁的月纱,浅浅地、淡淡地,像盛开的荷花,经不起你的冷漠伤害。她的弟弟在一次游泳时候,溺水走了,她的梦里就多了一份空虚和无助。有时候会提起她弟弟,她总会哭泣地说:“如果弟弟在,我会讲故事给他听,看着他傻样,我感觉生活里还有依靠,虽然他不懂我在讲些什么,但至少有人可以陪我。”
哑女不再关心那两个糖厂会如何运转着,只是好想走出这个让人窒息的渔村,虽然曾经她的梦像那不变的日出日落,但一切像剑一样刺在她的身上,让她的梦像彩虹一样,只是一瞬间的美。
在一个漫长的暑假等候通知的假期里,陪着她在海边回忆着过去的那些零零碎碎的记忆,有的已那么远,有的已拾不起,就像海里来的沙,一粒一粒泻在手掌心。
哑女在去年秋天报考了手语学校的成长高考,已拿到了就业资格证,在一个手语学校里作了一个手语老师。但愿梦想在经过这么多打击之后不再凋谢,也许梦里只有风吹过的人生才是紧紧怀抱梦的幻影的人,也许它住在你的世界,只是你当却没有紧紧拥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