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篱】三八节有感(散文)
一
上个周五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三八节,对于这个节日我好像不太敏感。还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们单位举办了一场盛大的仪式。在大门口铺上一个红地毯,地毯两边站着两排学生。每当女职工来到了就可以走过红毯。周围的学生献上祝福,走到红毯那头就有人奉上鲜花和礼物。当我看到这一幕,总觉得浑身不舒服。于是我刻意绕到了一边,我觉得我就是一个普通人,让我走什么红毯?
上课的时候,一个学生问道:“老师,你怎么不去拿一束鲜花?”我说:“要那玩意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还不如给两包盐,够吃几个月的!”我的这个情绪,完全是开玩笑,绝没有否定这样的仪式感的意思。晚上跟一个朋友谈起这件事的时候,朋友说我思想有问题。可能是我真的有问题,但对于三八节我有时候又有着很多思考,这个节日又称“联合国妇女权益和国际和平日”,是在每年的3月8日为庆祝妇女在经济、政治和社会等领域作出的重要贡献和取得的巨大成就而设立的节日,然而不知什么时候起,在中国三八节演变成了“女神节”和购物节。
按我个人的话讲,男女不平等是普遍存在的,女人能成为跟男性平等的“人”就已经很难了,竟然还有女人想着封神?这简直荒唐可笑。所谓的“女神”无非就是体现在买买买上。没有对象的一定要多给自己买,自己都不舍得投资自己,还指望谁来爱你?有对象的让你老公、男朋友买,他不给你买就是不爱你。但是过度的购物真能让女人变成女神吗?女人的价值只能体现在消费上面吗?
所以,我希望得到一袋食盐的想法,完全是对这种现象的不满。
二
去年我怀孕的时候免不了上抖音上搜些孕期知识,我震惊地发现,在抖音上有群孕妇叫做“小孕妇”。当时看到这个称呼我就极度不适,我不明白孕妇就是孕妇,干嘛要加个“小”字?说来也不奇怪,中国的女性好像特喜欢带“小”字的称呼,诸如“小仙女”、“小宝宝”等。然而对“小孕妇”这个称呼感到厌烦的不止我一个人,这个称呼也是引发了网上铺天盖地的吵闹,反对者认为“小孕妇”、“宝宝碗”等现象把女性幼态化了,是女性的自我矮化,自我弱化。女性在对象面前总爱扮演柔弱、不成熟、需要保护的角色,这样才能博得老公的宠爱。这只会削弱女性的力量,从长远来看不利于女性的进步与成长。支持者认为这是人家的言论自由,怀孕都那么辛苦了还不让言论自由吗?你当你的独立女性,为啥就不允许我娇滴滴的呢?
我个人觉得,我对“小孕妇”这个称呼相当反感。孕妇毕竟是即将成为母亲的人。母亲本身就是长辈,是时候该表现出成熟一面,这个时候还撒娇扮嫩,让人不得不怀疑她能不能担当起养儿育女的职责?倘若一个母亲整天在家一副娇滴滴的模样,会给子女传达什么信息?如果是女儿的话,可能会觉得女性的天性就是撒娇卖萌,就该一辈子一副少女模样。如果是男孩肯定会觉得女性就是永远长不大,智商永远不如男性,所以就该是男性统治世界。
为什么会有三八节,说白了还不是因为男女不平等、重男轻女是全世界普遍存在的问题。偏偏有这么一群女人还没想清楚怎么做人便一门心思想着封神!飘飘然忘乎所以,结果就是飘得越高,摔得越惨。
几年前诸如《欢乐颂》《安家》等电视剧被吵得沸沸扬扬,它们塑造了诸如樊胜美、房似锦等农村女性形象,她们共同的特点是被重男轻女的原生家庭坑得体无完肤,曾经我还以为那都是城里人刻意丑化农村人。自从有了抖音,我才知道有些落后的重男轻女有多令人发指。前段时间有个女网友在抖音上控诉自己辛辛苦苦打工挣的十万块钱被母亲骗走给哥哥买房子,我好奇地点开了评论区,一波令人发指的评论席卷而来,诸如“你父母把你养那么大花的应该不止十万块钱吧?你帮你哥就是帮你父母!”“你给你妈十万块钱买个孝顺吧,你妈肯定也是迫不得已才这样的,天下没有不爱儿女的父母”;“我十六岁出去打工,挣的钱都给哥哥弟弟盖房子了,我们七零后都是这么过来的,现在的人怎么那么自私?”“你父母养你那么大白养的吗?现在轮到你孝敬他们了,十万块钱就来网爆你妈,真是个白眼狼!”如此之多令人发指的言论令人不寒而栗,我怎么也想不到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重男轻女竟有如此厚重的土壤。
多少家庭看来女孩婚前挣的钱都应该给娘家哥哥弟弟用,然而等到这些女孩结了婚,夫家的车房跟她也没有关系,一旦离婚她将一无所有。婚姻法不主张不劳而获,男方全款买的房子离婚不予分割。她婚前协助娘家买的房子也不会有她的名字,一旦哥弟成了家,她想回去住一下可能性也是几乎为零。所以那些女孩辛辛苦苦打工到底成就了谁?为什么她们起早贪黑地挣钱最终还是落得一个一无所有、无依无靠的下场!婚前挣的钱不给娘家哥弟就是不孝敬父母,婚后想在夫家房子上加自己名字就是想要不劳而获。女性的处境何其尴尬且无助,有些道德条条永远都是针对女性的,利益永远都是指向男性的。
三
多年来有个吵得热火朝天的词语叫“扶弟魔”,所谓扶弟魔就是心甘情愿给弟弟当牛做马,挣的钱都给弟弟,甚至掏空夫家,补贴娘家的女人,扶弟魔也是被男性群体骂得最惨的一类人。但是冷静下来想,“扶弟魔”现象的受益者难道不是男人自己吗?被坑害的还是女性,哪个女人心甘情愿被娘家吸血?如果每个男性都洁身自好、自立自强,坚决不吸姐妹的血,这个世界上还会有扶弟魔吗?尤其那些骂扶弟魔的男人一旦牵扯到自家姐妹的时候,他们又坚决用孝道绑架她们,认为自己的姐妹有义务挣钱给自己买房子娶媳妇,毕竟他们是男人,他们是传宗接代的儿子。总之可以有扶弟魔姐妹,坚决不娶扶弟魔老婆。
有人说结婚之所以难,是因为女性要高价彩礼。但是三十年前,计划生育最严厉的时候,多少女孩被打掉,被扔掉,她们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所以凭什么让女性背男人娶不到媳妇的黑锅?更何况高价彩礼的受益者真的是女人自己吗?有些家庭索要高价彩礼是为儿子铺路,有些家庭把彩礼给女儿带回婆家,最终成为夫妻共同财产。真正花在女孩自己身上的少之又少。尤其有些家庭为了支付儿子结婚的高昂费用,选择压榨自家女儿,让女儿出钱给哥弟买房娶媳妇。这就导致男性结婚的高成本最终还是女性来承担!所以彩礼绝对不是抬高女性社会地位的有效途径,我们都应该清醒地认识到彩礼再高,男权社会的本质不会因此改变,当男性的利益受损的时候,人们会不自觉地牺牲女性,补贴男性。
所以,我们都应该明白重男轻女始终是这个世界的“顽疾”,女性的独立与强大任重而道远。女性想要争取平等、独立、自由还得靠自身的强大,而不是一味地要求老公把自己宠爱成小仙女、小宝宝、小孕妇。正因如此,我们更应该真正理解三八节的内涵,三八节不是女神节,也不是购物节,仙女只应天上有,人间没有仙女生存的土壤。
更何况人性是多变的,浪漫与宠爱是一时的,利益才是一世的。一个人真的爱你,不可能希望你永远像小孩子一样只会撒娇扮嫩,更不会纵容你的幼稚与任性。让你永远成为依赖他的小甜心、小可爱,无非就是为了更好地弱化你、掌控你。每个人都长着一张人皮,扒开这层皮剩下的都是一副令人惊悚无比的骷髅。想要靠被爱来获取人生的支柱的想法是相当危险的!
真正的精神和物质上的独立,路途尚远,但这个节日一定会在带给女性快乐幸福的同时,让我们为女性的权利做一点思考和努力。愿天下的女性,过一个最好的三八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