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箩筐】细雨迎新百卉红(散文)
“雨霁风光,春分天气。千花百卉争明媚。”
淅淅沥沥,天空飘起了绵绵细雨,又是一年春分至。严寒已经渐渐远去,气温反复多次后再一轮回升。江南的雨迅速增多,已然进入春天“桃花汛”期,河两岸柳青青、莺飞草长,整个江南大地春风解意,华枝春满华。和着春天的节拍,跟上春风的步伐,不负这明媚的春光。
趁着双休日闲暇之际,与妻到湿地公园踏青,沿路春景令人目不暇接。纵是夜间风雨打花枝,花瓣满地,然湖畔仍是草青、桃红、梨白,春色满园。时令节气如一幅时间卷轴,以季节为主线,记录规划万物生长,向阳生长……春分之日,太阳归位于黄经零度,站立在终点也在起点上,昼夜已被均分,春色从此分、春意就此浓,是以,后半个春天,将给我们呈现整个春天最具仪式感景致,更有那莺啼、燕舞、蝶忙之繁荣。
“春分麦起身,一刻值千金。”自小听过《九九歌》里的“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这个时段,说的就是春分这个重要节气。这个时节北方越冬小麦已进入返青生长的黄金期阶段,给麦苗浇水、施肥、防病,促使小麦快速拔节茁壮生长可确保丰收。总的来说,这句谚语同样适应南方,意在提醒农户们要瞅准时机,及时浸种、催芽,抢在时令前播下种子。正所谓一刻值千金不可耽误时令,要把握好春耕、春种、春管,才能确保夏粮满仓。
春分前后,正是农忙时分。记得年少时,每年时令到了,母亲总是早早算好日子,忙于早稻播种营生:选种、浸泡、催芽、整理秧田、播种、护理种苗,接下来的时间就是赶着耕牛把休眠了一冬的大田深耕,再用耙或旋耕机把田里的大土坯打碎、平整。等秧苗长到有半尺多高时,就要抓紧安排时间移栽到大田里去。为了不错过时令,母亲总与十来家邻里乡亲协作劳作,分时间段互助完成各家的早稻栽插。插秧在我们老家叫“莳田”,春季早稻莳田时雨水偏多,大家多数是披蓑戴笠,抢抓时间来完成秧苗移栽。那时莳田与整理大田都算农村繁重、技术性的体力农活,一天下来,腰酸背痛,肌肉紧绷。
天气好时,却也是村里这些半大的小伙子、姑娘们插秧比赛的最好时机。每次东家常会选择一块长方形大田,长度至少得有七八十米,十来个人同时下田一字排开,规定每人七行禾茬,以后退栽插的方式进行比赛,最终将以谁最快插完上田坎且看秧苗是否整齐来判定输赢。那时,我算得是上是村里的“莳田快手”,极少有人能胜过我。而现在有些不少的农村仍会组织插秧比赛、插秧体验等活动,只是单纯地让现代都市人体验农韵情趣,体验农耕生活,从而深知粒粒皆辛苦的意义罢了。
农人们勤恳劳作不单是不想辜负这大好春光,他们深知只有春季的辛勤耕耘才会有丰收的道理。自小我耳濡目染,特别是稍长大后就跟着母亲在家务农,耕地、插秧、耘田、除草、治理虫害、割稻子等田里营生样样拿手,在村里小有名气,地地道道算得上是个“老农”。就算在离家多年后,仍懂得“一年之计在于春”的道理,明白“春分”时节在农户眼里的重要,或许,他们最不想辜负的应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那份勤恳与艰辛吧。
年少时有一段时间,在母亲的影响下,我亦习惯了十里桃花,鸡犬相闻,阡陌交通的村落生活。辛勤操劳田里的营生外,还搞起种桑养蚕、种菜养猪养鸡等家族副业。种桑养蚕是要从开春就要精心准备的,种好桑树是必要的前期条件,后续就是按照消毒蚕房、用具,培育蚕种、再按照规定密度分散养蚕,蚕要吐丝时要投放蚕网、摘蚕茧等流程进行。这样的营生每次都小有收获,却深知其中的劳累与艰苦。在那段长久又短暂的时间里,青春做伴时光正好,有付出有收获,没辜负“春光”就是最好的选择……正是在经历太多的磨练后,我才从另一个角度明白,其实时令也是在我们生活、工作中一种特殊存在的鞭策。
在不同的情境下,春分易让人想到分开的意思,给人一种分散崩离的错觉,容易让人从字眼上误读了这个繁华的时令。幸而我能意识到这个节气的美好,在于它不含杂质的纯洁,彰显出来的魅力令人向往。正是我相信春分时节终究是美好的吧,人到中年的我纵使年轻“人面”已悄然而去,自己还是以“桃花”笑迎春风。
正如眼下,我又要顶着与年轻人竞争的各种压力,再次迎接公司新一轮的竞聘上岗。其实,无需有太大的压力,只要自己肯努力付出,踏着春天的节拍,定能解这“春风意”,定能找到自己前行的方向。这个时段春天的精神和景致是昂扬的闪亮的,我们至少要在春分前后走过一段雨天,只有走过这个时令,万里芳菲自此华。如同头顶的太阳一样,在这个时令转了一圈又回到零,在起点再次启程,开始新的征程。
“春分花事今多少,未觉心情胜去年。”当下,到处草长莺飞、花红柳绿,百卉都在密谋春天的花事,都在等候百花齐放的胜景。是以,这个时节我们身边的阳光刚刚好,不似冬日懒惰,不如夏日骄横,是时候扬帆启程,很多事需勉力而为,才不负时光给予我们的厚赠。
我想春分时节是有性格的,我与流云和燕子一样,亦耐得住初春的寂寞,能以独特的方式唤醒深冬休眠的生命的意识,等待一个酝酿一冬的时机,等到雷声与闪电的浮光掠影、春雨与播种的忙碌,剪开沧海桑田。这样万物才有了浩荡的感觉,春天的大门才真正打开,近的远的,山中的水上的,都呈现一片烂漫,迎来春日的无边繁华。
“春来万物竞峥嵘,送暖千山绿,细雨迎新百卉红。”在雨中前行路上,我们大家都能听到雨的声音,就像母亲吻向额头的声音,是万物生长的声音,是我们重新启程的声音……
雨落春分,另一半最美最繁荣最好的春天就要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