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醉了
　　 （原载《金陵晚报》2009年4月21日）
　　
　　 我叫陶忆，回忆的忆。这是妈妈给我起的名儿。她说，我出生的时候正是春天，草坪绿了，迎春花开得黄灿灿的，让她回忆起她的童年。
　　 和妈妈一样，我也喜欢回忆以前的事儿。我说的，是爸爸妈妈离婚以前。
　　 爸爸没搬走的时候，我们是幸福的三口之家，同学们个个都很羡慕我。周末，爸爸做葱油饼，我和妈妈站在厨房门口咽口水。平常，爸爸天天送我上学，妈妈给我检查作业。暑假了，我们还一起到上海旅行。
　　 “上海野生动物园”里的火烈鸟，红通通的身子，修长的脖子，站在水里，左顾右盼，像小公主一样神气。还有那些海豚，多么可爱，多么调皮，多么聪明！它们头上顶着汽球，在水里窜上跳下，水溅了我一身。我躲到爸爸怀里，哈哈大笑。我们还到“东方明珠”上去看夜景，下面的楼房像发着光的火柴盒儿，汽车像缓慢移动的小甲虫，马路像一匹五光十色的绸锻。
　　 可是两年前的秋天，爸爸离开了我们，和一个年轻阿姨结婚了。他临走那一天，提着两个大箱子，像出差时一样。可是我知道，他一走就不会再回来了。
　　 那天晚上，我在房里哭得很伤心。妈妈红着眼睛过来劝我。我说：“我再也不喜欢爸爸了！”妈妈也哭了，她说：“小忆，不管怎么样，他总是你爸爸。”大人们都说我是听话的好孩子，但是这次我没听妈妈的话。
　　 自从爸爸走了以后，我就不理他。他打电话找我，我不接；他想接我到公园玩，我不去；他给我零花钱，我也不要。就连开家长会，我也堵在门口不准他进教室。我只承认妈妈是我的家长。
　　 有一天晚上，我上完钢琴课回家，已经九点多钟了。风微微的吹着，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像一枚干干净净的白莲子。我看见三楼家里的灯光，想到妈妈一个人在家叠衣服，就加快了脚步。在我家楼下，一辆自行车忽然从暗处冲了过来，又快又没打铃，差点把我撞倒。我正要生气，那人叫了我一声：“小忆。”我一看就愣住了，原来是爸爸。
　　 爸爸说：“你又贪玩了，现在才回家。”我说：“谁贪玩了？我是去学钢琴的。”爸爸说：“哦！乖。快上去……上去给爸爸开门，再挤一个热毛巾等我。”我很奇怪，他为什么说这些话呢？
　　 爸爸锁好自行车又说：“愣着干什么，傻……傻丫头。”他说话有点大舌头，我说：“你是不是喝醉啦？”爸爸笑了，说：“没有醉，你上去……跟妈妈说，泡一杯浓茶给我解……解酒。”
　　 我忽然间明白了，喝醉酒的爸爸暂时忘记了离婚的事，忘记了他另外有一个家，忘记了他已经另外有一个刚出世的小女儿。他骑车骑得歪歪扭扭的，话也说不清楚，脑子里却还以为这里是他自己的家，还把我和妈妈当成他最亲的亲人，还像以前喝醉了那样，自自然然的要我们做这做那。
　　 爸爸，你还是爱我们的啊！
　　 我的眼泪一串串的流下来。爸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看我哭了，连忙过来，紧张的抱着我说：“谁欺负小忆了？”我摇头。他又问：“是被老师批评了？”我哭着说：“都不是。爸爸，你迷路了！”
　　 听了我的话，爸爸困惑的说：“我到家了，怎么说我迷路了呢？”
　　 他想了很久很久，才清醒了。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想说什么，又一句话也没说。他重新打开自行车的锁，慢慢，慢慢的推着车往另一条路上走。我跟在他后面走了几步。他回头说：“小忆，回家吧，别让妈妈等你。”我擦擦眼泪问：“你明天去参加我的家长会，好吗？我得了十朵小红花，是‘优秀学生’了。”
　　 爸爸怔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用力点头说：“爸爸去，爸爸一定去！”
　　 回家后，我告诉了妈妈。妈妈夸我懂事，她抚摸着我的头发说：“小忆，将来你就知道了，其实每个人都可能做错事，每个人都需要别人的宽容。如果不学会原谅别人，自己也不可能真正的开心。”
　　 经过这件事，我好象一下子长大了。我还是叫“陶忆”，可是除了回忆美好的往事，我更加憧憬美好的未来。我觉得，每天的阳光都是那样灿烂！
　　
　　
　　
　　 约定
　　
　　 ［凯凯上。
　　 凯凯：我叫凯凯，今年十二岁。在我十岁那年，碰上了一件怪事儿，还有了一个神秘的约定。那一年是奥运年，那天放了学，我急急忙忙收好书包回家看比赛。经过一片小树林，我忽然看见一个小女孩，把一颗玻璃球扔进土里。奇迹发生了，土壤动了动，竟长出了一株细细的水晶芽。细芽又渐渐长成了一棵小树，开出一朵又一朵玻璃花，有红有黄，有紫有绿。小女孩双手平伸，向前一推，满树花朵纷纷落地，发出玻璃碎裂的脆响。透明的树枝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水晶果子，夕阳一照，光彩夺目。每一个果子都冒出淡淡的白烟，在树林上空扩散开去。
　　 我看得愣住了，一不小心，脚下一滑，差点跌倒。小女孩听到声音，回头看我。我结结巴巴的说：“你……你是谁？”她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笑了，说：“我叫奇奇，奇怪的奇。你什么都看见了，我就什么都告诉你吧。不过，你要保密哟！”我们拉了钩，我才知道奇奇是……从火星上来的！她种出来的水晶树能让方圆百里空气纯净，天蓝水清！多善良的火星朋友啊！就在那一天，我们约好，世博会开幕，我们一起看开幕式的直播。可是，（看手表）时间早过了，怎么还没来？哎呀，难道火星跟咱们这儿有时差？
　　 ［奇奇上，层层包裹，穿得像个四四方方的机器人。
　　 奇奇：凯凯。
　　 ［凯凯回头，惊呼，后退。
　　 凯凯：奥特曼！
　　 奇奇：瞎说什么呀，我是奇奇，我们不是约好了今天见面吗？
　　 凯凯：奇奇？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是你们火星上的新时装吗？
　　 奇奇：哼，是爸爸妈妈非要我穿的。爸爸说，他以前也来过地球，那时的地球山青水绿，鸟语花香，可漂亮啦。可是现在，（用一种机器人般的声音）中国的荒漠化土地已达二百六十多万平方公里；水质污染，让四百多个城市处于缺水状态；三分之一的城市人口呼吸着严重污染的空气……（恢复清脆的童音）爸爸妈妈怎么能不担心呢？所以才叫我穿上这么厚的防护衣呀！
　　 凯凯：那……上一次为什么你不穿得像个小怪物？
　　 奇奇：上次我是偷偷来玩儿的，爸爸妈妈不知道。我闻到空气中的异味，就用水晶球帮你们净化空气呀。可是，那只在一百里内管用，要想把整个地球变成从前的样子，还要靠你们自己。
　　 凯凯：奇奇，你说得对，不过你别急，我们已经开始补救了。听说这次世博会，就特别强调“环——保——”。
　　 奇奇（感兴趣）：真的吗？（上前牵住凯凯的手）别害怕。跟我一块，“瞬间转移”！
　　 ［奇特的音乐起，风声呼呼。二人作飞翔状。
　　 凯凯：太神奇了，我们在天上飞！
　　 奇奇：我们现在就在世博会园区的上面。
　　 凯凯（作俯视状，指指点点）：这儿是世博中心、演艺中心，老师讲过，今天亲眼看见了！它们都有雨水收集系统，雨水过滤以后能浇花浇树。那边那边，一平方公里的绿化和公园。
　　 奇奇：绿草像软垫子，大树像伞，五颜六色的花儿像星星撒在天空上。
　　 凯凯：还有那儿，空调用地热源，来来往往的车都是清洁能源汽车。（得意地）我在网上看得可熟了，今天就让我给你当导游吧！（好奇的向下打量）这就是主题馆了。哪，西班牙馆，绝对绿色的建筑，主要的装饰材料是竹子和半透明的纸。
　　 奇奇：像个大竹篮子，真可爱。
　　 凯凯：这个是波兰馆，日光阳光灯光通过巧妙的组合，看上去像微笑的脸。
　　 奇奇：好象剪纸一样漂亮。
　　 凯凯：这是瑞士馆，一个个建筑、一片片绿野，他们的主题就是城市与乡村的互动。外面华丽的红色装饰片其实是一个个太阳能聚集点。
　　 奇奇：啊，既美观，又节能。
　　 凯凯：罗马尼亚馆的主题是“绿色城市”，造型像个青苹果；英文标志“GREENOPOLIS”就表示他们对健康生活方式的向往。
　　 奇奇：真想咬一口这个大“苹果”。嘻嘻。
　　 凯凯：卢森堡馆突出他们是“欧洲绿色的心脏”。那些裂谷深缝里都长满了青藤。
　　 奇奇：看上去满眼绿荫！
　　 凯凯：印度馆是唯一用竹子为主要材料建的，用楠竹制成的网格和天花板，让里面星光四射。
　　 奇奇：像夏天的晚上仰望夜空，闪呀闪的。
　　 凯凯：日本馆建的是一个紫色蚕茧岛、一个可以像活人一样自由呼吸的“城市人”。日本馆里还有各式各样、各显神通的“机器人”。他们的主题是“心之和、技之和”。
　　 奇奇：“心”也和谐，高科“技”与生态也和谐，设计得真好。
　　 凯凯（忽然兴奋起来）：这是咱们中国馆！高69米、像一顶王冠那么气派的国家馆，和高13米作为底座的地区馆。（一指）你看，专门有个展区叫《低碳未来》，还有加强环保、开展减碳排放的介绍。
　　 奇奇：最漂亮、最核心、最环保！
　　 凯凯：（骄傲地）那当然！
　　 奇奇：咱们下去吧。
　　 [二人作降落状，站稳。
　　 凯凯：奇奇，谢谢你，让我看到这么好的世博园。
　　 奇奇：凯凯，谢谢你，让我对你们的星球又有了美好的希望。
　　 凯凯：我们现在买菜都不用塑料袋，而用竹篮子；圆珠笔都是能换笔芯的，减少笔壳浪费；街上的垃圾箱也把垃圾分类放。老师还说，森林和植被都得到国家的保护。（拍拍胸口）我保证，下次你来，就不用穿这么厚的防护衣了。
　　 [奇奇脱掉几层衣服，调皮的钻出来。
　　 奇奇：我现在就不穿了。
　　 凯凯：哈哈。这才是我认识的奇奇嘛。下次请你的爸爸妈妈一起来作客。
　　 奇奇：地球大变样，我们一定来！
　　 凯凯：拉钩！
　　 奇奇：拉钩！
　　 [抒情音乐起，二人保持着拉钩相约的造型。光渐弱至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