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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野】路灯下的阅读

2019-03-22 17:14:04

     

   一声闷雷,伴随着倾盆大雨而至的是,整个山区村庄都停电了。更为悲催的是,我的手机也没电了。现在,摆在我面前的问题是,如何度过这漫漫长夜。
   雨却骤然停了,恍惚之间,透过窗户,见门囗村道上的太阳能路灯,正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于是乎,抱了几本杂志,拖了把椅子,坐定在路灯下看起了书。
   雨后的山村很静,除了几声犬吠外,你有时真的会杯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而当风微微地掠过你脸庞,一丝爽快的凉意,会使你顿生一种美好的感觉。山还还是那个山,村还是那个村,人还是那个人。只不过适时适地,换了心情罢了。这时候你可以自由地望望天,见明月悠然地从云朵中穿过。脑海里突然冒出了那句久远的旋曲:“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上面,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那是遥远的歌声,那是少年记忆里的歌声。同样,此情此景下,追忆起路灯下看书的经历,可谓扳着手指头往前数也数不过来的往事曾经了。记得年少时我经常干的事,是最爱看闲书。但我父亲很正统,对于我这个屁大的孩子,一知半解捧读大部头小说,是有几分愤怒的。因此,规定听完收音机里的新闻联播,就熄灯睡觉。其实,现在想想,出生于浙西农村的老父亲,骨子里也有省电节简过日子的原因。记得很清楚,老父亲当时工资,作为小学教师算高的。但除了一半汇给山里的爷爷,另一半要给长期病假的母亲治病,和家庭的日常开销,每月就提襟见肘了。每一分钱的算计,是必不可少的。当然,另一个我所知道的,老父亲惯有的很正统的观念中,对于看野书,是排斥的。因此,熄灯省电的理由,似乎是很充分的。及此于到我工作后,买了许多书,他唯一的慎怪就是,花这些钱有什么用。我始终明白他对闲书的排斥,是一惯如故的。
   然而,纵有千般原由,也挡不住一个少年,对看书的痴狂。我少年时旧时的家,在江南小巷里。巷不长有青石板铺砌的小径。现在偶有脚步敲击青石板之声在脑海里泛起,但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是巷边那一排路灯。但当入夜,伴随着巷前河埠头,轻拍岸边的水声,小巷里会亮起一盏煮桔黄的街灯。这于别人是最为平常的事,而于我是一种莫名兴奋的时辰的到来。那是我看书的世界:那空间属于我这不安分的少年。
  那些年场景现在是很难复原的,但依稀清晰的是,一把竹椅,一个装满书的黄书包,还有一只时常依偎左右的三花猫,一个津津有味读书的少年。如果,不用文字来表述,而用一幅画来描摹,那是一幅气定神闲的,月夜江南少年灯下夜读图。但真实的情况是,我看书看的很急切,每次犹如在一道大餐前,而急不可耐地大快朵颐的急吼吼。那时看的书,林林总总什么都有。有摆在明面的浩然的《艳阳天》《金光大道》,和《红岩》之类的。还有当时属于禁书范畴的《基督山恩仇记》《三个火枪手》等等,记得我第一本通读完的书,是溥仪《我的前半生》上下两册。这些书大多是从母亲就职的小镇图书馆,偷借来的,自然还包括每次一并借来。一扎十本的许多连环画。这些连环画,大多分享给了我的那些追随者。是的,一段时间后,小巷路灯下就不是我一个人在看书。特别在夏夜,你可以看到,几个少年,在桔黄灯光下,排排坐地看书的场景,以至于路过的人们,每次都免不了啧啧称好。那个年代是非常时期,大多数人的政治热情,高过于学习和阅读的热情,作为少年的我或者是我们,固然也会轧闹猛地穿行各种政治集会和活动,但血液里流淌的,身上每个毛细管中张扬的,都是对书籍和阅读的热爱,是天生和是不由自主,这也许是我们这一群人,都是教师大院的子女有关系。对于小巷路灯下的那一方天地,可以说是我们游离于现实生活的乐园。可以肯定的是,阅读在当时于我们而言,大过于任何美食和游戏的诱惑。我清楚地数过小巷里的路灯有十一盏,灯杆是木头做的,但有顽劣,经常用弹弓,去打碎路灯。因而,我们经常搬位置,不是从巷东搬到巷西,就是从井台搬到弄堂口,但常年保留的灯总会有七盏之数。仍至于时过境迁的今天,我对七这个数字,总是刻骨铭心的。可能,七盏灯下的世界,是恩赐于给我们那少年岁月中,无法忘怀的温暖读书时光。
   往事如烟中,我们忘却了很多事。世事的烦杂,也让人入凡了不少。但生活中固有绪多无奈,然一些旧情往事,总会使人忘却烦恼,而顿入空灵的美丽。我现在坐在路灯下看着书,好多文字中的好多故事好多的人物,都如走马灯似地,在我脑海里穿行着。其实,这都无关紧要。关键是心灵有个安冒所在。书上看到一句话很好:“生活,终究还是自己一个人的,即使无人喝彩,也要用心活着。”换言之,尽管,现实中生活,的确都是一场鸡毛,但找由头相伴的日子,包括我自己有书相伴,每时每刻,就不会成为苟且而活着的理由。
   夜半来电了,我依然停留于书间而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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