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夜间，今冬第一场雪悄然而至。
   透过宿舍楼玻璃窗，外面白茫茫一片。我一边赞叹大自然的杰作，一边深深遗憾，远在几百里外老家的小女儿，此刻可在雪地里玩耍？
   女儿从小就期盼下雪，因为我许诺等下雪的时候，给她堆一个漂亮的雪人，让她趴在雪人的肩上拍一张美丽的照片。与雪人合影，成了女儿童年最美的梦。
    每年，雪如期而来，女儿的梦一年年难圆。下雪的时候，我在异乡工厂车间里操纵轰隆隆的车床，在震耳欲聋的机器轰鸣中，在千篇一律的机械动作中，我的思绪比雪花飘飞得更远。好内疚，我是否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连女儿的小小心愿也满足不了。
    口袋里一阵震动，家里来电话了。车间接电话听不见，我关掉电话小跑到外面厕所回拨过去，刚嘟了一声就听电话里女儿甜甜的叫声：“爸，你那里下雪了吗？”
   “好大的雪呢，丫头，冷不？”
   “才不冷，我刚才堆了个雪人，如果你在家就好了，可以给我拍照。”
  “嗯……这个……爸哪有空，不打工挣钱怎么办？”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女儿，嗓子有点发涩，小小孩童怎明白大人的无奈？
   “算了算了，总是这借口！”女儿不满地嘟囔。
    我不敢争辩，赶紧转移话题：“告诉爸爸，你堆的雪人漂亮不？”
  女儿兴奋起来：“可漂亮了！我用火腿肠做雪人的鼻子，黑纽扣做眼睛，头上扣只红水桶做帽子，又给它寄了条围巾，雪人咧着嘴笑得好开心哦！如果我有手机，一定拍下来等你回来让你看。”
  我再次转移话题：“对了，你已经放假三天，考试成绩揭晓了吧？”
  “嗯，昨天拿过成绩单了。”
  “我猜可能不理想，否则你昨晚就会打电话给我。”
  “切，你女儿我哪回考试落过第一，难道这个也值得报喜？”女儿的话中透着一丝骄傲。
  “真的吗？哈哈，我女人真棒！”做家长最关心孩子的成绩，留守儿童大多数学习不尽如人意，我女儿算是聪明懂事，一直保持班级第一名。
    我说：“还有两星期厂里放假，过春节老爸回家好好陪你玩，天气太冷，你可要注意保暖，千万别冻感冒了。”
   “我不怕冷，我希望一直冷下去，直到你回来。”女儿说。
  “为什么？”
  “天冷，雪人就不会化，等你回来，咱全家与雪人合影。”
   刹那间，我鼻尖泛酸。女儿，爸爸欠你一个承诺，但愿雪人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