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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望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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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榭散客】我做过针灸赤脚医生

2015-11-07 19:55:04

                      

 

     整理书橱,在书橱一角,忽然发现了这个小物件。一阵风吹过,淡去了记忆库岁月积淀的浮尘,那个特殊年代的许许多多影相画面,徐徐地活了起来。

这是一只针灸盒,打开一看,近50只银针依然闪闪发亮。

    45年前了,文化大革命把该革的已经革了个差不多,进入了斗批改阶段。固定的教材没有了,于是实行“开门办学”,向工农兵学习。那几年,根据毛主席关于“把医疗卫生工作的重点放到农村去”的指示,赤脚医生遍地开花,解放军的医生又发明了新医疗法,针灸大行其道。于是我们那所山沟沟普通农村中学,急贫下中农之所需,便选部分高年级学生办了个针灸班,清附近一所驻军的卫生员来登课堂上讲台。我作为带队的老师,理所当然地对针灸发生了兴趣。先是按照人体部位认、记穴位,互相或者自行在身上试针体验酸麻胀疼的感觉,然后背诵一些常见病的治疗歌诀,什如:“肚腹三里留,腰背委中求;头项寻列缺,面口合谷收;心胸取内关,小腹三阴谋;酸痛阿斯穴,急救刺水沟。”等等,老师也耐心地讲了提、拉、捻、刮(针柄)等手法的应用。至于经络理论,解放军老师没讲,学生们便也没学。根据歌诀和那些常见穴位所管的疾病,小来小去倒也见效。我这带队的老师便首先渐渐有了一些名气,也带出了几个“优秀”的学生。后来有的毕业离校以后成了乡村赤脚医生,倒也替学校争了一些光。先说本人经历的几个案例:

    一天,一个低年级的学生忽然手臂、胸腹、两腿起遍了大疙瘩,老百姓叫他“鬼疹疙瘩”,我这老师比学生毕竟高明,我知道那是所谓风团疹。他已经去镇卫生院拿了药,但服用后效果不大,平复了又起,反反复复。课没法上,活动没法参加,晚上也睡不好觉。我刚学过这病的治疗,这学生便成了我实践的对象。第一次针刺了曲池、血海、三阴交,当天夜里他睡了一觉,第二天早晨丘疹平复了,起过丘疹的地方一片红;没想到傍晚又起来了,但比头一天少了若干。于是我又给他针刺了一次,用强刺激,加了合谷、大椎(没敢深刺);晚睡前又进行了一次。从此,他竟然没再发病。

    又一次,学校伙房一个炊事员感冒了,发高烧,额头滚烫。天已经很晚,不能去几里路外的乡卫生院了。总务主任让我给他针一下。于是我给他针了凤池、迎香和合谷,合谷穴用强刺激。没想到这家伙晕针,忽然感到头晕,天旋地转。吓了我一跳。赶紧停止了运针操作,慢慢起针,让另外一个工人扶她回宿舍,给他多喝了些开水。那一晚上我挺担心,第二天一早就去看他,他却已经起床干活了!后来请教了老师,才知道遇到晕针的情况,只要别出大问题,那治疗效果往往更好。

    我渐渐出名了,在那缺医少药的年代和地方,一些附近村子的农民有时也来找我。

    学校北边有座滑石矿,那个副厂长牙疼,依靠止疼片维持了好多天。闻名来找我了。我检查了一下他的牙齿,疼痛源是右上方一个臼齿,外表看不出破损和虫蛀的痕迹,问他疼痛的部位,已经向三叉神经区放散。便给他针了合谷和下关等穴。连续针了三天,以后他没来找我。让滑石矿的学生放学回家时去问了一下,说已经不疼了。但我估计他那颗牙早晚还会作怪,便让学生捎信给他,建议他早早去拔掉。后来如何,不知道,因为我调到另外的学校去了。

    新学校有校医,我的针灸技能没了用武之地,再加上教学工作渐渐回复常规,忙了起来,这个曾经一直随身携带的针盒便闲置不用了。

    45年的光阴转瞬间,当年,我这个当语文教师的差点儿忘记了怎样分析课文,却成了一名赤脚医生,为此,我曾经被评为活学活用的积极分子;想想,难免觉得好笑。

那段时间,我“行医”一向谨慎,那些有危险的穴位,譬如凤池、哑门、下关、肩井等等我是绝对不去动它的。这方面有过后怕,那是我那针灸班出来的一个学生,一次给人治疗咳嗽,针刺胸部一个学位,把人刺成了气胸,闹了一场医疗事故;不过那时他已经是大队委派的赤脚医生,不再是学校的学生了。

后来在电视上看到针刺麻醉动手术,当时很觉得钦佩,现在才知道那是针刺以前做了手脚的。这真是什么时代造就什么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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