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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即之

王即之 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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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八极于寸眸 齐万物于一心

2013-04-27 09:39:58

收八极于寸眸   齐万物于一心

                         ——读徐鸿延的山水画

王即之

身置艺术圈,我关注徐鸿延久矣,知道她乃名门之后,有高贵的血统,有娇美的仪态,更有峥嵘的山水和绚烂的辞采,然缘分未到,一直未能当面领略她的名家气象。在壬辰岁末,“艺术之春·汉上至尊书画家联谊会上”,我总算如愿以偿,见到心仪已久的徐鸿延,并坐一桌,尽情倾听她的心路历程、人生感悟和艺术之声,遂扩而充之、整而合之以成此文。

 《文心雕龙》曰:“始正而末齐,内明而外润。”言为人做事须路子正、心地明,方可有成。用词语来衡量徐鸿延倒也合适。徐鸿延幼承家学,酷爱绘画,以书法、素描、色彩、临摹入手,孜孜以求,塞暑不辍。随后又经历了西安美院附中、国画系和陕西师大系统培训,视野更加开阔,技道并驾齐驱。特别是留任陕师大美术学院后,既得教书育人之乐,又受教学相长之益,境界兀自上升,成就日益显著,成为长安城中光芒四射、炙手可热的美女画家。

读她的画,给我强烈的感受有两点:一是重视写生,路子纯正;二是用色大胆,墨色成趣。

说到路子纯正,我主要想说她的写生之功。关于写生,先贤早有定论。五代荆浩《笔法论》言:“画者画也,度物象而取其真”。清代叶燮《原诗》言:“文章者,所以表天地万物之情状也。”近代康有为言“写生入神”,徐悲鸿言“造化为师”,长安画派提出“一手伸向传统,一手伸向生活。”李可染则更为明确地提出“对景写生”。如此种种高论,无不说明写生乃绘画之门,画家之必须也。然自宋元明清至今,文人画似乎略占上风,”逸笔草草不求形似成为主流,以至于许多画家热衷于闭门造车,主观臆象,移花接木,拼凑成画,很难画出像李可染说的“为山河立传”式的传世之作。难怪黄宾虹将末流文人画斥之为“空疏无具”。

而徐鸿延则对写生情有独钟,不厌其烦。作为孩子的母亲,家庭主妇,她能克服困难,排除干扰,带着文房四宝,深入到祖国的名山大川,实地写生。十多年来,她几乎每年都要到终南山、太白山、红河谷、张良庙、黄山、太行山、桂林等名山大川对景写生,有时一去就是一个月。 她说“古代没有留下写生作品供我们学,只临摹古画容易滑入概念化,只有走进大自然中,才能更真实地表现山水之神情,表达自己对山水的理解和感悟,张扬自己的个性,强调现场感。待创作时,当时的感受就会浮现出来。没有生活就会僵死。”平心而论,她的见地高深,直入堂奥,实为中的之语。她的写生作品林林总总,但她最喜欢陕北、桂林、洋县三批作品,三地的地形地貌皆独具特色,稍加取舍就是好画。看到米脂裸露的丘陵山包、密集的窑洞村落、满山的牛羊枣树,她就想起了人类的童年,就有一种乡愁的冲动。而桂林又是另一番景象,山清水秀,十里花香,百里画廊,新芽既出,老叶不落,她说“难怪李可染、白雪石在这里画出那么多经典之作,这里可画的东西太多了。”她的写生作品《船在山头行》就是在这里完成的,这幅画连着天地之心,画出生命的律动。其中每根线每滴墨都是她呕心滤思的记录,是沧海桑田的印痕。安康毛坝镇的栏峡,既有北方之雄,又有南方之秀,宝蓝色的水面,红赭色的沙滩,纵横错落的叉道,山石斜出,裂缝条条,令她难以忘怀。十年前去画了一张,觉得没过瘾,去年又去一次,就像见到老朋友,对它千般抚摸,万般爱怜,真可谓物我化一,情景交融。这里的光线、气候、美景强烈地刺激和牵引着她,调动着她的情绪,使她不得不再次投入大自然的怀抱。因为这比临摹更鲜活,更有深度。她的话使我想起了古人的一句名训“眼前光景口头语,便是诗人绝妙词”,这是在说作诗,其实也是在说作画,因为诗中有画,画中有诗,两者殊途同归,密不可分。《登高一望众峰小》就是在这里完成的。这幅作品师古人之心,取自然之神,妙合化成,形之于画,画受于笔,笔受于心,很好地继承延续了父辈对景写生的余绪,实为写生主义的典范。她还以女性的细腻,画家的敏锐和教师的口才表达着她对天南海北、大地山川、风土人情的感悟。她说:“华山像少年将军,太行山像老成持重的大将,陕北像多灾多难的母亲,陕南老汉悠悠抽烟的情态就像神仙一样······”可以说,她赋予青山缘水一种人文精神,她画的山水乃第二自然,心中之山水,这山水才是她的自家面目,迥异于他人的面目,可谓“人心之不同,各如其面”者是也。

作为新生代的画家,徐鸿延为什么能对写生有如此深刻的认识和难能可贵的践行呢?这当然归功于她的父亲徐义生先生。徐义生先生是李可染大师的研究生,随可染师走南闯北,对景写生,深得其妙。他还受长安画派大师石鲁、何海霞的谆谆教诲,心传遥接,自成面目。他将从大师那学来的秘笈当然毫不保留地传给女儿了。这就是徐鸿延出身的得天独厚之处,她的起跑线就高了许多,岂非单纯的人力所能为也?

徐鸿延写生画第二个显著特点就是色彩的运用。谈到色彩,好多人以为它为俗物,缺乏神韵,中国画的主体精神应该是写意精神,中国画应该守住笔墨的底线。我觉得从本质上讲,这也没错,但并不符合百花齐放的原则,因为人与人不同,花有几样红。春兰秋菊,各呈一时之秀。何必要整齐一、划地为牢呢?先秦时期之所以能产生那么多划破夜空的大思想家,就是因为学术自由,思想活跃。西南联大之所以短短八年产生了那么多学术大师,也是因为他们有自由的意志,独立的精神。其实,在中国绘画史上,青山绿水画一直是一个开放的体系,它以设色艳丽、金碧辉煌的画面效果而在盛唐时期有过雄视千古的艺术效果,正如荆浩所言“夫随类赋彩,自古有之。”又如石涛所言“桃花艳而俗,但不损其美,《桃花源记》不取高雅的梅花或桂花源,作者着眼于土地和人民。从唐代李思训、李道昭父子,到北宋王希孟,再到近现代张大千、齐白石、何海霞、徐义生,青绿山水一直起伏不定,或明或暗的发展着,它表达了画家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礼赞,也表达了人们的精神诉求,尤其是在多元一体的今天,更应允许它的存在,激励它的成长。在这方面,徐鸿延同样有清醒的认识和一以贯之的追求。她的写生画,几乎全部是青绿画,以墨立骨,以色丰肉,每每笔力雄强刚劲,有大唐遗韵,更有现代风神;有贵族情趣,更有人文精神。寄托着她对生活的热爱和对人生理想的追求,表现着自然万象的本真面目,可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在绘画实践中的典型案例。

试以她在米脂写生所得的近作《塞北秋高》、《米脂写意》和在太白山写生所得的近作《太白之巅》、《秦山秋深云满林》进一步剖析之。四幅作品皆构图饱满,真气弥漫,骨力挺拔;骨肉匀适;因势赋形,自然流便;浓墨重彩,五彩缤纷;山刚水柔,阴阳相推;滕挪跌宕之势宛然,皴擦点染之法全矣,大有郭熙讲的“可望可行可游可居”之趣,令人心情激荡、且爽且快,有乐而忘返之感。细品之,更能发现不易觉察的妙处:山石大小相间,聚散有度;树木高低错落,圈点自如;云水缠绵蜿蜒,时隐时现;色彩青绿红赭,过渡自然,水墨浓淡干湿,一任变化;山脚伸缩有序,打破平滑;题款中锋守正,雄浑大气······

徐鸿延所以能将山水画得如此到位,得益于她的融合之气和修为之道。她说话柔言细语,为人温柔敦厚,中规中矩,穿着不追潮流,教书循循善诱,可谓有格焉,格不俗;有骨焉,骨铮铮。另外也得益于她的理论素养,她发表于《人民日报》海外版、《西北美术》、《西北大学学报》等各种刊物的《山水画笔墨语言的美学意蕴》、《绘画与诗词漫谈》等多篇理论文章引经据典,取精用弘,信手拈来,自成格调,实在是她艺术观和方法论的综合反映,也是她山水追求的终极目标。以她的卓异见地,我们有理由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她会取得更大的成功。

 

王即之:文化学者、书画家、美术评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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