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挖土方》

1992年3月22日  晴。威海蒿泊。

太累了，甚于昨天。雷管崩不开石地，众人一哄而上，我捡了一截最坏的地段，也最长，整个上午累得热汗淋淋，腰酸臂胀，可要在石头上凿开一米宽，一米深五米长的深沟谈何容易！看着别人捡松软的地方快要弄完，而我还是挖了个开头。太阳当头，午饭收工，我最后一个下工，众人又一哄而散，将满地的工具和推车又留给了我。

人都走了，我在石头上坐了一会，才推着工具往远处的村子去，也没洗脸，吃个馒头倒在炕上，极度的困乏使我的眼皮沉沉合上了。

”嘿嘿，不看书了。“同乡老徐说，以为我睡着了，其实他除了干活勤快、耐久，像这样出大力包工——吊毛糊！

我真睡着了，恍惚间有人大声说话，睁眼看见包工头杜老板圆睁着被酒精灌的发红的眼珠站在炕头，对同乡老马、对我道：”下午弄完喽，弄不完罚你！”

又上工，没十分钟喝三杯水，这阵一抡铁镐怎么还是那样沉？无力？地怎样还是这般硬？呵，为什么心慌、气喘？难道我就这样拖下去？弄不完罚你这句话在耳边响这，让我发冷发昏，三镐一站，两锨一喘。左右的同乡和威海本地人弄得差不多了，在那里磨蹭，磨蹭，可铁镐人手一个，偏偏不给我用。这个铁镐没人用，又沉又磨手，手心磨起个大血泡了。他们都快完了，怎样都不让借一下，好容易借过来一把，刚抄起就要，然后拄着闲聊。

我感到气力完了，自信完了，当间挖个小坑，我在其中两边的土石像山一样朝我挤压过来，我真想扔了家伙远远躲开。

干到快下工，砌石头的本地师傅德卫过来了，他瘦瘦的，是这帮人中手艺最好的，他抄起家伙替我刨起来。接着和灰的鸡胸老汉、大个子小刘各自也替我弄了几镐。跟我借过钱的同乡老王完工了，也过来指点：”小张，你再把这边整整，差不多了，挖北边高的。“是啊，这些人一帮，我真觉得挤压自己的大山少了一座，鼓劲干了起来。不知何时，杜老板像一只醉鸟驾着膀子蹲在石崖子上笑吟吟道：“张啊，今儿你全靠帮忙的了。”

日头西沉，别人都已完工，只有老马和我未完。老马上午都差不多了，因与我相邻，害怕早晚帮我，结果拖过了头。他以前下过煤矿，被塌方埋过，脸上道道青色的伤痕，脑子也不大好。

终于干完下工。晚上刷牙，大缸里没水。这时同炕的本地玉红老人，从包里拿出些青灰的地瓜干，分给我们几个河南人。原来这地瓜干是蒸熟剥皮切条晒过，又坛装焐成的，咬起来甜甜的，有些粘牙，非常难嚼，对我这自幼龋齿的人来说，实在是个难得的好罪。

前天玉红老人回家一趟，临行我开玩笑：”大叔，有好吃的带点来！“没想到老人这么实在。我道了谢，老人激动得脸都红了。谁知一转身，那几个本地人用威海土话埋怨起他来，玉红老人低了头，羞愧地说不出话来。

辛苦了，干活注意安全，一切会好的。

前天玉红老人回家一趟，临行我开玩笑：”大叔，有好吃的带点来！“没想到老人这么实在。

我道了谢，老人激动得脸都红了。

谁知一转身，那几个本地人用威海土话埋怨起他来，玉红老人低了头，羞愧地说不出话来。

欣赏学习！

路过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