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海棠树在朝霞照耀下笑着，我习惯了坐在这里，静看海棠树的人生，春夏秋冬、花开花落，如此陪着我长久的灵魂。楼下不时有汽笛或就诊者问询的声音，楼梯上不时传来脚踏楼道声音，我早习惯了这个环境的一切声音。突然楼道内一个稚气的歌声飘来，“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那声音亲近而遥远，我急忙走出办公室，一个约五岁左右的小女孩在楼道内跳舞唱歌。

她的歌声像极了一个曾经的声音，在我心灵深处，她就是小蕾。

小蕾那年六岁，淋巴瘤，住在我们内科病房进行化疗，每日我习惯了到了单位后，先去那个房间看她，见我进来，她都会甜甜地喊声阿姨好，听他稚嫩的歌声，“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去看她可爱的笑颜。去带她看窗外洁白的海棠花开，采一些落地海棠花，期盼着海棠果的成熟。

我们在那年海棠果成熟的时节，一起去摘下海棠吃。小蕾说，“阿姨，海棠是什么味道的？”我说“是酸的，夹杂有苦涩。”小蕾说，“阿姨，海棠花如此洁白漂亮，海棠果一定不会苦涩，他应该是甜的。”然后我就摘下给她一颗，小蕾开心地拿着海棠放进嘴里。“苦吗？小蕾？”我轻声问。“不苦，挺甜的。”小蕾笑着扬起笑脸说。看着她被苦得变形的脸，砸吧嘴巴地样子，我们都笑起来，酸泪却淌满脸颊。

蕾，含苞未开的花，多美好的名字，一个可爱的聪明而美丽的6岁女孩。每次我去看她，她总是在开心地笑，活泼可爱，她那稚嫩的儿歌温暖着整个病房。致命的细胞在她幼小无助的体内蔓延，却淹不了她的笑颜，她承受的太重了，一个6岁的精灵不懂成功与失败，不懂坚强与脆弱，用她无调的却很美的音符守望安慰着她的每一位亲人。

那年春天的一天，到科室换好工作衣，我一如地去病房看她，病床上是空的，床头桌上也是空空的，我的心也顿时失落空空。我伫立在床尾，满眸伤心的泪花。透过窗户看到窗外的春海棠花怒放着，洁白洁白的。

回忆昨天我来看她的每一个细节，所有的一切都很平稳与正常，她静静地躺在床上，搂着她最爱的布娃，甜蜜地叫我阿姨，静静地笑着，我几乎五分钟去她那儿与她拉拉手，六点下班，到现在仅有十四个小时，生命的失去也许比起突发的灾难残酷，但是一个花蕾的夭折，怎不让人伤心与悲痛。她去了世间最美的，最无忧的天堂，留下的是她柔弱的坚强与笑颜。

小女孩的歌声渐行渐远了，望着窗外的海棠树，轻声自问“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明年的春天你会重生吗？我仍会陪她去那棵春海棠树下采海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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