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文学 回复本帖
寻找姚黄

寻找姚黄 举人

  • 2

    主题

  • 33

    帖子

  • 4739

    积分

(丁香花语)那年的浪漫(散文)

2017-04-25 16:04:13
    刚参加工作也是不安分的。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末的一个夏天,我在某中学任教,有位同事说供销社调来一位美女营业员,那时称呼女人不习惯叫美女,而是叫同志。他说这位女同志长的跟电影演员张瑜差不多。彼时,张瑜因出演《庐山恋》女一号正红得发紫。我听后呵呵一笑,意思是不太相信,我们这个乡旮旯里,还有如张瑜般美人?

      一天上午,我到学校食堂打开水,不小心将水瓶盖甩进了厨房的下水道,那时管开水瓶叫“茶瓶”,一般都是竹蔑编的外壳。茶瓶盖二分钱一个,我便准备了零钱去供销社买茶瓶盖。碰巧的是,那位美女营业员正好在文具店里卖货。她确实很美,圆脸蛋儿,细眉秀目,花格子上衣里滚动着丰硕的双乳。一向冷清的文具店,因她的到来而门庭若市。我好容易挤到柜台前,喊:同志,我买一只茶瓶盖。此时,她正在给一个小学生拿小人书。便随口回答我:请稍等,一会就好。她的声音很好听,但口音不像本地人。

      别看柜台前挤了一堆人,真正买东西的却不是很多。大家都是冲着她来的,大部分人都是挤到她的面前,要这要那,结果不买。我没有那么“贱”,要买什么必须买。她微笑着给我拿了一只木制茶瓶盖,接过我递过去的二分钱,朝我点了下头,我们的交易到此结束。

      这一趟供销社之行,让我上了瘾,总想要去看看那个女营业员。这天上午,上完两节课,我再次去了文具店,这一次没有上次人多,但柜台前也围了不少年轻人,我站在他们的身后,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有一个满脸青春痘的小伙子,说是要买手电筒,把手电筒換来换去的总是不买。美女可能急了,说:同志,你已经换了八次了,到底买不买?青春痘说:百问不烦,百看不厌,你人漂亮,态度可不漂亮!女营业员说:诚心诚意买的,我一眼都能看出来。你要不买,别耽误后面人的事!接着问我:同志,您买什么?我给你拿。青春痘不满地说:不买了,不买了。接着把手电筒递过去,女营业员伸手去接,但青春痘不往她手里送,而是直接戳到她的乳峰上。女营业员往后退一步,脸顿时红了。我瞥她一眼,见眼圈红红的,欲哭无泪的模样。我装着沒看见,一边低着头,一边用力把青春痘挤开。

      我这次本来也不是要买东西的,我就是想不远不近地来看看她。谁知道她竟然注意到了我。既然问到我,我只好装着要买东西的样子,买什么呢?由于没有准备,兜里没有几个小钱,我灵机一动,说:买一只茶瓶盖。她照例给我拿了货,收了钱。我不好再呆在文具店,努力看她两眼之后匆匆离去。

      那时,我每月工资只有36.5元,除了自己吃饭,还要给家里买化肥种子之类,手头十分紧张。所以,每次去文具店,都怕被她发现,但是,越是害怕被发现,越是容易被发现,每当她看见我,总是笑着跟我打招呼,问我要买什么?我很要面子,不好意思说不买,想了想,也就水瓶盖儿最便宜,我只能买二分钱一只的茶瓶盖。

      当我买了35只茶瓶盖的时候,已经是盛夏了。那时也不是每天都能看到她的。因为我们那里是乡村集市,隔天逢集的,35只茶瓶盖,用去了两个多月的时间。

      这一天逢集,我第三十六次去了文具店。所幸我去得早,柜台前的人不多,我刚到柜台前,她就走过来,问:又来买茶瓶盖?我点点头说:厨师们不负责任,我每次去打开水,他们都会把我的茶瓶盖弄丢。我的话只有鬼才相信,再笨拙和不负责任的厨师也不可能每天都弄丢水瓶盖儿。当然是为了掩盖我的行为,这种蠢话我又不得不说。所幸,她并不揭穿我,而是粲然一笑,说:我已经给你准备了一只永久性的茶瓶盖,从此,绝不会再丢了。说着,她从货架上拿出一只茶瓶盖,递给我,接着说:你看,我给你铆了一个螺丝在瓶盖上,系了一根红线,你回去把红线的一头系在茶瓶手柄上,它再也不会自行离开了。

      我在表示感谢的同时,心里当然责怪她多事。我怏怏不乐地收起这枚特别的茶瓶盖,转身离开时,她突然叫住了我,说:谢谢您这么多天风雨无阻地来买茶瓶盖。但是,下个集日就不用来了。我点点头,说:是啊,你给我制造了这枚“永久牌”茶瓶盖,我确实不用再来了。她苦笑了一下,说:不是,我之所以给你制造了这个,是因为我要调走了,你也就不必来看我了。
     我吃惊地望着她,原来,她不动声色的外表里,有着洞察一切的敏锐。她知道我不是为了买茶瓶盖。但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给我制造一个永久性茶瓶盖儿呢?你不理睬我不就得了?我脸上有点挂不住,好像被人窥探了内心的肮脏,只想赶快离去,没想到,她忽然说:其实,我也盼着天天都是逢集,你能天天来买茶瓶盖。你是我的顾客中最真诚最尊重我的一位,我忘不了您......最后这个“您”字,她差一点没有说出来。我知道,她动了感情。只有动了感情的人才会这么伤感。我说:那你才来两个多月,为什么要调走呢?她叹口气说:机构改革马上就要开始了,我是一个外地人,我得保证自己有饭吃。这次调到总社,终归是一件大好事。不用在这里被人侮辱和戏弄了。

      我们分别时,握了一下手。可以看出来,她靓丽的面容后面有着浓郁的忧伤。

      回到学校,我烦躁不安。望着那一堆茶瓶盖儿,我有些把持不住地掉下了两滴温热的眼泪。我把35枚茶瓶盖用线串起来,围成一个圆,把那只特别的茶瓶盖,放在圆的中心位置。这个图案被我复制到墙上,使我坐在办公桌前或躺在床上,都能看见它们......
        
寻找姚黄

寻找姚黄 举人

  • 2

    主题

  • 33

    帖子

  • 4739

    积分

2017-04-25 16:39:20
首次发稿,多多关照!
娇娇

娇娇 进士

  • 95

    主题

  • 1685

    帖子

  • 6379

    积分

2017-05-01 16:39:35
感谢支持!期待更多精彩!
共1页 1跳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