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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让人不只活在现在【转载】

2018-05-05 09:01:02



个人阅读史,对文学史大叙事的鲜活补充

在解志熙看来,洪子诚是属于大器晚成的学者。和上世纪80年代就名声大噪的北大其他几位先生相比,洪子诚当时名气不是很大,直到90年代中后期才逐渐为人所知,这和洪子诚的沉稳、深切的性格与学术追求有关。解志熙说,北大大部分学者比较能够开拓潮流,追赶着一个个学术思想浪潮走在前面,洪子诚好像不是这样,他总是慢几拍,“他是非常沉稳、深切,追求深度、精度的那么一位学者,追求确切性,所以他慢” 。慢有慢的好处,他通过沉思能够深入进去,对一段文学史做深切、客观、富有历史感和学术性的研究,这样的作品一出来反而就成了里程碑。上世纪90年代以来洪子诚出版多本专著,如《中国当代文学史》 《问题与方法——中国当代文学史研究讲稿》等,特别有名气和影响,“一下子把整个当代文学研究,从那种即兴的评论推到真正的有历史感的文学史研究” 。解志熙认为,这几部书写得很好,有大量的材料,有独特的着眼点,有对文化制度的研究,而作者往往隐在后边,很客观,“将当代文学研究历史化,是从他那儿开始的,这对整个当代文学学科的科学化、学术化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是典范的作品。 ”

文学“史”类作品有着它自身的局限。解志熙指出, 《中国当代文学史》和《问题与方法》是为了授课而写的,编教材有教材的要求,只能讲大的历史现场、大的文学思潮、诗歌思潮,包括文学生态机制等大问题,而对具体的作家、作品反而解析得少,限于篇幅不可能讲得那么细致。“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大的损失,就洪老师个人而言,我觉得他是一个非常有感受力、有艺术敏感、非常能够体察作品奥秘的人,可是文学史写作不允许他那么做。 ”退休以后洪子诚笔耕不辍,有了现在的《我的阅读史》 《读作品记》 ,弥补了文学史研究的局限,讲述洪子诚自己的阅读史,包括当代文学、外国文学乃至音乐作品等的理解,“体现出作为批评家的敏感和深入体察作品的能力,同时作为文学史家写阅读史,体现了个人阅读史的脉络和某一重要作品在学术史上的脉络” 。

《我的阅读史》 ,是洪子诚的“一个人的阅读史” ,是他对自己多年来阅读经历的回想、叙述与反思。“阅读史”的写作,是“寻找一种不过分费心查找资料,不必为说出的话的‘正确性’紧张思虑的写作” 。洪子诚说,以前上课或确定研究课题,注重的是对象的性质、价值,这次或许可以将重点略略转移到写作者自身的问题上来,更多地从自身的感受、经验来选择题材和方法。 《读作品记》是对中外当代文学作品和重要文论的论述,大部分内容源自近年来洪子诚在台湾的授课,延续了《我的阅读史》鲜活生动的“个人”品质,也更侧重延伸、扩展到对当代一些思想、文学问题的讨论。两书中,洪子诚摆脱了学术体例与框架的约束,饱含个性的“个人精神史小叙事”正是对“文学史大叙事”的鲜活补充与生动阐释,是另一种更具生命质感的文学史叙述。

历史是我们阅读的守护人

经常有人问洪子诚,你喜欢哪个作家,或者你喜欢读什么书?洪子诚都不作回答,在洪子诚看来,这是个人的隐私问题,阅读既是带有公共性质的行为,也是个人化的带有私密性质的行为。“每个人都选择书籍,书籍也会遇到个人。 ”洪子诚说,阅读与个人生活经历、修养及性格有密切关系,经历、修养与性格不同,也会影响对作品的选择与评价。比如解志熙对《创业史》 《平凡的世界》评价很高,洪子诚对两部作品却并不是很喜欢。

台湾大学教授周志文在谈音乐的一本书《冬夜繁星》中有一句话,“这个世界真好,不让你只活在现在” 。洪子诚对此印象深刻,认为这句话道出了我们读一本好书、听一段动人乐曲、看一幅喜欢的绘画时那种温暖、那种幸福感的真谛,就是我们的乐趣、幸福不只是跟当下有关系,也来自过去,来自历史,生命不是无根的浮萍,生活和精神因为跟历史的联系而充实。比如清华园中一个并不太大的池塘,因为朱自清的《荷塘月色》 ,会让人觉得跟别的地方的风景不一样;万泉河流过清华园,说起来并没有什么可看的,但在吴宓的文章里,万泉河是一个世外桃源。洪子诚说:“我们读书的时候会感到‘先知的话语在寂静之声中静静地传递’ ——这是我读的一篇文章中抒情的话。我们在阅读的时候,心中可能会活着某一个或者是某几个过去的灵魂,或者说是幽灵也可以,我们会跟他们建立某种联系,有的可以说出来,有的可能是一种秘密的关联。他们可能是我们的守护人,或者引路人。 ”

对洪子诚影响最深的,是19世纪下半叶的俄国文学,这种影响有积极的一面也有消极的一面,“可能消极的成分更多一点” 。洪子诚梳理道,一方面,他特别不喜欢写苦难的作品,包括上世纪80年代的“伤痕文学” 。很多人为《伤痕》流泪,为电影《卖花姑娘》流泪,他却怎么都哭不出来,当时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太冷漠,铁石心肠,没有同情心。这大概就跟俄国文学的影响有关。大部分优秀的俄国文学都不写苦难,即使他们的生活很苦,比如日瓦戈医生的生活是很苦的,但没有地方写到苦难。另一方面,俄国作品中,特别是从普希金开始到契诃夫的这个线索里面,有一种对必然规律、客观规律的某种程度的质疑,或者说对黑格尔历史哲学的质疑,这是一个非常深厚的传统,这也逐渐影响到洪子诚对世界的看法,“就是对所谓的必然规律的不信任,而对个人、个体,对偶然性、细节,可能更尊重、更感兴趣” 。不太喜欢《创业史》的原因也正在于此,洪子诚说,“我觉得它太宏伟了,对社会、对世界都有一个未来的规划,我觉得这个规划是不可信任的,或者是不怎么能够打动我的”。

人生需要“邀请的阅读”

做文学史研究,阅读成了专业。洪子诚说,专业的阅读有它的乐趣,也有它痛苦的地方。上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乃至到21世纪前几年,洪子诚觉得在看当代文学材料时都不时感到非常痛苦,“因为有那么多的论文,而且论文都写得又长又枯燥,没有灵气” 。后来从这些枯燥的材料里看出门道,才不痛苦了,“能够发现一些秘密,知道它的一些内部逻辑,也知道这些文艺界的学者是怎么写文章,有什么样的结构和思想逻辑,发现之后就有了乐趣” 。

阅读永远都不仅仅是狭隘的治学之径,更是对整个丰盈人生的获取。洪子诚强调一种平和的放松的不预设过多功利目标的阅读,称之为“邀请的阅读” 。“我非常同意,在专业的阅读之外要有一种放松的阅读。 ”洪子诚说,“邀请的阅读”即我们可以邀请一些书与它交换,书也可以邀请我们进入它所展示的境界,我们不一定要实现预设的某种功利性的目标,说一定要从里面发现什么概念或是发现一些人生的价值意义,解决生活道路的问题或是某些专业问题等等,而是一种很随意的阅读,这种阅读可能是比较快乐的,有时候会带给你意料不到的发现和心境,而且会留下更深刻的印象。

在洪子诚的记忆里,有一个时期他在享受着这样的自由阅读,那是在他大学毕业之后,本来学校留他当研究生,因研究生名额压缩又留他当了中文系教员。当时很多人不愿意留下,因为留下就要教写作课,就要批改作文,每学期大约要批改一千份,任务非常重,也没有一个明确的专业方向。但是也有好处,因为没有专业方向,洪子诚就“乱读书” ,读了很多古代文论、古典小说,尤其是《聊斋》简洁的叙述语言、展开的方式对他影响很深,还读了很多戏剧作品、外国文学作品等等。“这是个比较快乐的时期,而且现在对有些书的记忆,可能还是那个时期得到的。 ”洪子诚回忆道,强调阅读不一定都围绕着专业,提倡一种放松的阅读。

阅读应该采取什么方式?洪子诚认为,这跟阅读对象本身有很大关系。有一些书需要外援知识,要知人论世,有一些书则不需要。比如《读作品记》中有谈及苏联作曲家肖斯塔科维奇的文章,他是20世纪最伟大的作曲家之一,也是一个很复杂的人,听肖斯塔科维奇的作品,如果不了解背景知识,包括他的身世、所处的历史背景、他面对的问题等,会很难进去,有时会被吓一跳,有一种痉挛的感觉。读莎士比亚的作品,则不一定要了解莎士比亚本人或他写到的历史生活,只要有人类的基本感情或者了解人类的基本问题,就都能够理解。洪子诚将这些不需要外援知识来理解的书称之为素朴的作品。“从世界范围与历史进程来看,这种素朴的作品已经越来越少了,脉络已经断掉了,现在出现更多的是一些复杂的、感伤的、跟历史有密切关联的作品,需要我们去获取很多外援知识的作品。 ”洪子诚说,素朴作品是人类少年时期的作品,我们现在已经是一个神经质的时代、精神不健全的时代,现代主义的作品正是这样一些作品,只好到历史中去寻找素朴的书。

解志熙也赞同洪子诚在专业阅读之外加强业余爱好阅读的观点。他强调,我们阅读作品,首先有时候需要点想象力,有时候还需要点生活经验。比如读温庭筠《菩萨蛮》“小山重叠金明灭” ,“小山”是什么?有人说是眉毛,有人说是像山一样的枕头,有人说是美女头上的梳子,有人说是屏风上面有山,有人说是香炉,有人说是发髻,说法不一而足。解志熙理解这个作品是17岁时,刚上大一,母亲给他做了一床绸被子,有天早上醒来看到阳光照在被子上,正像层层叠叠的山,“小山”解释为绸被子,与全诗意境正好吻合。其次有些作品不是只凭想象就可以,需要考证。比如读范仲淹《渔家傲》 ,写当时在西北率军抵抗西夏,通常人们认为其中“将军白发征夫泪”是他的自述,但据解志熙考证,这里的“将军”是他的手下钟世衡,这首词哀悼的也是这位边疆老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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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5-05 09:02:11
我们要重视阅读,让身边人都养成热爱阅读的好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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