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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坐春风

如坐春风 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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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韵】随笔

2018-03-07 09:40:04
    腊月二十六晚上,我和我哥我弟去表弟家看我姨,这是我们每年必做的功课。老人家很健谈,最近几年身体不大好,腿脚不利索,还患上了心脑血管疾病,吃药成了家常便饭。好在是初期,生活自理没有问题。
    我姨见着我们就有说不完的话,前五百年后五百载,主要是唠叨我姥姥家的家事,而且大都是祖上的经历,我自然是听不懂的,就感觉云里雾里,像听天书似的。等我姨尽兴,我们就赶紧走,老人家睡觉早,不能影响她休息。
    看看八点半,提起我那橙色羽绒服披上肩,胳膊伸进袖子,里层拉链“刷”一声很顺畅地拉好,外层对好拉头也想一气呵成,不料里层的布沿进拉链里,就像自行车行进中有废弃塑料袋卷进车轱辘里车子突然减速。我赶紧回拉,却已经退不回了。我心里起急,浑身立时一阵燥热,汗浸透全身。表弟跟我哥就带来的礼物开始客气,防盗门已经打开,人家要送客了,而我还在埋头拉我的拉链。
    怎么了,姐?正在我着急的时候,我弟到我面前蹲下身,伸手帮我整理拉链。别着急啊,我看看。他安慰我。左手捏紧里子布,右手进进退退拉几下,拉链顺畅直上到顶端。好了,走吧,他说着直起身对我淡淡一笑。我也轻轻舒了一口气。走出表弟家,街上灯火通明,寒气依旧逼人,而我心温暖如春。
    我弟比我小三岁,大姐二姐哥哥跟我俩年龄差距太大,大姐出嫁时我8岁,二姐出嫁时我10岁,我哥娶我嫂子时我也不过十二三岁。我和我弟相伴的时日最长。
    我弟从小就乖,那会不乖也不没人看,爹妈或是大一些的孩子都要去生产队挣工分,留下一些半大孩子带着更小的孩子留在家,于是生产队一上工,村里就是孩子的世界。有玩纸牌的,挺小的那种,不及大人的手掌心大;有扇元宝的,都是用黑纸叠的,一方甩开手臂用力扇,只要是对方的元宝翻个身就赢了;有脱模子的,就是把不软不硬的胶泥摁在烧好了的圆模板上使劲挤压,使得凹进原模板的图案清晰地凸印在胶泥上,再把四周刮净、晾干,就可以留着相互交换,互通有无了。还有一种大家最喜欢玩的游戏,我们俗称叫“摔破锅”。就是拿一块胶泥在手心揉成个圆球,把拇指插入胶泥球后,以拇指为中心食指在外面转着与拇指对捏成罐状,最后把口开大,然后翻手狠劲朝地上扣,“啪”的一声脆响“锅”破了,这就代表赢了。如果声音沉闷,锅准没破,那可就输了。所以,“做锅”的时候,一定要薄,厚了难摔破。玩这个游戏,一般都是拿柴草做赌注,输赢都在乐趣上,不在柴草上。我带着我弟就混在中间。也不知时间都去哪儿了,不知不觉我们长大了。
    高考结束,又一个暑假,我离开了家,走进了我梦寐以求的大学校园,家里就剩下我弟,我爸和我妈。我临走之前,我妈对我说了一句话,你俩姐嫁了,你哥工作了,你又考上了,都走了可咋办,我和你爸老了谁管?幺儿最好别考上,在家伺候我们。妈说着冲我挑眼儿。我明白我妈的意思,我弟却没能听明白,那年他十五岁。
    假期我再回到家,我妈偷偷跟我说,幺儿还认真了,真怕把他留在家里,每晚看电视的时候,他都要把电视的音量调到他在西屋学习听不见才罢。当然,成绩是不错的。三年后,我毕业,他高考。本来他的成绩可以上本地区的师专,可他实在不想教学,就走的中专。毕业后转行进了政府部门。没钱没背景,仕途难行,不过爬不上高位,也许是另一种幸运。没有贪污腐败的机会,自然就能为仕途画上圆满的句号。

    我弟内秀,性情温顺,为人低调,从不多言。不像我,说起来叽里呱啦,跟竹筒倒豆子似的,还一副厉害样。他这人一辈子也不会讨人厌,不论在家还是在单位,都是老好人。一晃都要半百了,咋这么快就老了呢,时间都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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