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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幻旅卷轴】江湖舞者


作者:枫林过客 秀才,1367.5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6560发表时间:2010-07-06 22:03:39


  
   舞者也有“门派”,他们以所学老师的风格为门派。彼此之间很少有真正的交流,总认为自己那一门派为最佳,“门派”之间颇有点“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味道;舞者最自信,总认为自己跳得最优秀,而且比较热衷于以老师的身份指点“同行”,哪怕他指点的“技巧”如同省电视台的娱乐节目:快乐传真,让人不得要领,越学越不像;舞者的执着令人感动,他或她为了训练身体的挺拔,可以背靠墙壁凝神静气连续站上三个小时不挪步,如同一尊泥塑雕像;男式如果老是做不到“颈线”的挺拔,他那气急败坏的舞伴会一把抓着他的头发将他的头强行拉直,然后跟着他,像“要猴”那样,让他直着脖子跳“单飞”。
  
   每年,由全国或者省市“舞协”举办的若干次“锦标赛”,就是这些舞者最盛大的节日。他或她会在这里作艰苦卓绝的训练,有的吃盒饭,有的啃面包,能够不知疲劳地连续跳上十几个小时。他们企盼在“锦标赛”上能拿到名次。哪怕是第六名,也会令他们欢喜若狂,兴奋得几天睡不着觉。虽然这种所谓“名次”只是由民间协会颁发的,在常人的眼里一钱不值,但是,舞者们却会将颁发的荣誉证书、奖杯珍藏在箱底,珍藏在心底。每逢大赛过后,在国标舞者聚集的“探戈舞厅”,舞者们仍然还会兴致不减地在议论大赛时的情景,沮丧地检讨自巳的失误之处,甚至嫉妒地猜测某某得的名次是否在赛前向某某裁判做了手脚。
  
   “探戈舞厅”每日的风景并不止于平淡的练舞,有时也展示一点别样的风景。
  
   一日,玉昆正在镜前练华尔兹的前三步。忽听得舞厅一角人声嘈杂,似乎有男人打斗的喘息声。仔细看时,却见一位身着西服的中年人正扭着一个叫德哥的人,一双手掐着德哥的喉咙,跟着就是一茶杯抡上去,当即将德哥脸颊上打开一道血口子。
  
   “还是‘德哥’,你有什么德?跟人家老婆跳到床上去了!”“西服”愤怒至极地指着德哥大骂。
  
   旁边一位体态丰满的女子正忙不迭地在护住德哥,想息事宁人尽快地浇灭这场打斗的熊熊烈焰。这个女子叫李妹,是“西服”的老婆。。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西服”一个大嘴巴刮到自己老婆脸上,“臭不要脸,叫你跳!”李妹大声地嚎了起来。“西服”意犹未尽,冲上去对着德哥又是二拳!德哥终于被脸上流出腥红的血剌激出了斗志,两个男人扭成了一团。
  
   德哥显然不是“西服”的对手,饱受了一顿老拳。“西服”过罢拳瘾,拽着李妹的头发扬长而去。
  
   旁边有人议论,德哥是个离了婚的无业人员,据说懂得一点似是而非的国标舞技巧,于是广收女徒。他收教女徒的标准有二个:一是要有钱,二要有姿色。二个月前收了李妹这个女徒弟,舞厅门票,每日花销都包在李妹身上自不待说。初时说是先练体形,要李妹靠墙站着,由老师来“调整”她的脸、胸、臀。而这位老师的教学手法也很新奇,手总是游走于李妹的胸臀,说是她这里“毛病”最多。久而久之,散舞之后还得跟他回那间肮脏的单身住房子里去干“那事”解解乏,竟说是“要得真经,须与师傅睡觉”。李妹初涉国标舞,也是爱得过份,也就听了他的。他们出双入对的时间久了,被好事的人捅到了李妹老公那里。今天“西服”在探戈舞厅候个正着,于是上演了这么一折全武行。
  
   有一位叫曾云芳的,快人快语。她告诉玉昆和叶子,这里的“搭档”,有本是夫妻,却又“跳”散了而另行组合的“搭档”;有本是陌生人,“跳”到了一起而又成了夫妻的“搭挡”;有一方失偶,另一方有家室,长期保持情人关系的“搭档”,当然,也有真真实实的夫妻“搭档”。
  
   这种绕口令式的“搭档”关系,-度使玉昆回不过神来。
  
   在文明的指点下,玉昆和叶子的舞艺日趋精进。在“探戈舞厅”内与他人相比,无论是华尔兹,探戈还是狐步舞,很少有人比得过他们。旁观者在摇头自叹不如,“你看,周玉昆这一对,就身材长相,我们哪里比得上?”话虽如此说,他们还得继续苦练。
  
   玉昆和叶子参加了九七年一次省内大型比赛。比赛结果,他们获得B组冠军。
  
   叶子的虚荣心得到了充分的满足。她特别得意的是,那次大赛请来的裁判长是个英国人,欧卅国际标准舞协会的,他特别赞赏叶子的表演风采,说她有西方贵族女子的高贵典雅仪态。这个秃顶的英国绅士,当我们比赛完毕,对着身高一米七,且“黄金分割点”绝妙的叶子,他伸出大姆指一个劲地:“OK!”
  
   比赛结束,叶子甜甜的,略带点娇嗔地靠着玉昆说:多亏我罩着你!
  
   玉昆感激文明几个月来对他们的指点,晚上在“聚相园”摆了一桌饭,请他和苗芸吃了一顿饭。
  
   饭桌上,文明似乎有点伤感。玉昆关心地问他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他说单位上因他长期在外比赛,不归“号子”,己经将他除名了。在本市跑场子毕竟不是个事儿,文明夫妇准备这两天到深圳去。他们俩曾二次获得全国冠军、六次获得省里的冠军,己经腻了!听说欧锦赛新科冠军“洛卡”巳到了香港,他们到深圳后,也可能视情况到香港找“鬼佬”学舞。他鼓励玉昆,“好好练,练好了到深圳去赚钱!”
  
   大家坐到九点钟,文明己经微醺了,玉昆送他俩上了的士。
  
   看着载着文明的的士渐远地离去,玉昆转背,准备喊辆车子。叶子仰头看着他:“玉昆,我和你走走好吗?”她似乎有话对玉昆说。
  
   叶子己经离婚了。听着叶子低低地诉说自己最近的生活变故,玉昆十分诧异地看着她。
  
   就在比赛前的一周。她怕影响玉昆的情绪,强压下了自己内心的痛苦。她丈夫也是剧团的演员,在外面走穴的那段日子里,和一位演过几部电视剧的女演员好上了,爱得死去活来。一直在要求和叶子离婚。他们有一个儿子,三岁。叶子始终坚决不离。后来那个女演员怀上了丈夫的孩子,并且威胁叶子丈夫:要么,和她结婚;要么,进班房。于是,叶子丈夫跪着求叶子。叶子一咬牙:认了。
  
   看着叶子充满企盼、盛满泪水的眼睛,玉昆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玉昆和叶子在“搭手”前,就互相有个没有言明的“契约”:我们做舞伴,可以互相帮助,但无论怎样,我们不能作对不起自己配偶的事!当时,叶子十分爽快地答应了他。
  
   真的,和她练舞半年,除搭手时,双方抱握所必须的“中腰”相靠,他们从未在任何地方有过肌肤之亲。
  
   叶子默默地依偎着玉昆,缓缓行走在洒满秋叶的人行道上,一付孤立无援的样子。玉昆顿生恻隐,忙用手拥着她的手臂。
  
   他们之间,弥漫着一种违反“契约”的危险信号!
  
   (五)
  
   玉昆并非专职的国标舞者,不能像那些没工作的、下岗的、在社会上闲着的舞者那样,每日不懈地在这里练舞。从一定意义上说,练舞是上述人的唯一的“精神生活”,唯一的生活乐趣。他们练好了舞,又可以向新的舞者授课,可以去烈士公园,去省体育馆大广场摆“地摊子”,赚点钱来讨生活,周而复始地去向高手学,再来精进自己的舞艺。
  
   然而,玉昆却是不能。他是一个名校出来的高材生,有正规的谋食单位,特别是还有-个稳定的家庭,他注定了只能成为票友。况且,他也不屑于去摆什么“地摊子”。
  
   叶子离婚之后,生活陷入了困顿。
  
   叶子有工作,但团里业务不景气,只有基本工资发。她们团里的负责人,前些年也是对叶子另有所图,遭到个性倔强的叶子臭骂了一顿。叶子自然会没有好果子吃:团里来钱的路根本是绝了。本来,她和前夫己有协议,孩子归叶子带,每个月给四百元钱。这小子“鱼儿脱却金钩去”后,鬼知道去了哪里走穴!他己经三个月没有给叶子钱了。叶子有个母亲,己退休。叶子也不忍去烦她老人家。
  
   叶子每天就是急着筹钱,因为她的儿子还在幼儿园。
  
   叶子只要是不去筹钱,必定到“探戈”舞厅去练舞。为解决生计,她招了几个学生。这总算也能解决一些问题吧!玉昆没有时间,她一个人也去。
  
   玉昆想帮叶子的忙,但总被叶子婉言拒绝。和她在外教课的钱,统统给她一个人;另外,玉昆也从自己的“私房钱”中拿点,强塞给她。每次,他们俩就像打架,叶子才收下。英子监得玉昆挺紧的,她是个明白人。一有“敌情”,她不会不知道。
  
   以后的日子,玉昆几乎是在二个女人中连轴转。
  
   早两天,刘倩倚着办公室门问他,“周大工程师啊,这向挺忙哪!”神情怪怪的,“是啊,是啊!”他赶紧想走。“听说国标跳得蛮好啊!”她继续椰榆他,“右腿还蛮靓啊!”
  
   不啻是一声晴空霹雳!这小Y哪里得的“情报”?
  
   玉昆慌忙对她打拱手,“刘倩,没这事儿,求你帮我灭了这谣言!”刘倩嫣然一笑,“你一句话,只是有什么回报!”
  
   玉昆晓得她想和他去野!故意很暧昧地对她一笑,“哪天我约你……”
  
   “好啊,我等着!”这个爱玩的女人似乎笃信了他。
  
   玉昆一溜烟地走了。
  
   回到家里,英子己将晚饭做好,和女儿星星正等在桌边。
  
   “你这向真的是捉鬼去了,难得看到你的影子!”英子劈面就是一句!玉昆只好向她解释,这向开发公司的图纸催得紧,没办法!
  
   英子也是高等学校出来的,社会上“混”了这些年,那种优雅含蓄的淑女风度早己荡然无存。喜欢撒气,喜欢摔东西!玉昆如果把她每天唠叨的话录下来,保证不止二个课时。天天生活在这种躁音中,玉昆对每周和她必行的“周公之礼”的兴趣早己消磨殆尽。
  
   于是,她更加烦躁,周而复始。
  
   吃完饭,电话响了。英子去接,却听不见答话,放了。电话又响……如此三番五次,英子眼色露出了狐疑,眼睛瞟着玉昆,脸上乌云密布。
  
   玉昆的手机正在充电,谁打来的啊!他暗忖:会不会是叶子打来的?
  
   电话再响,他疾步趋前抢了电话。果然是叶子!
  
   电话里,显然她在啜泣,“你来一下啊,我在家里……”这句话显然是玉昆最不愿意听的,也不好讲什么,因为英子就在旁边虎视眈眈。
  
   玉昆只好装作是公事公办的样子:“啊,刘工哪,那图纸明天再去审,我今晚来不了……”
  
   英子的脸色缓和下来了,玉昆却感觉到了背上丝丝的冷汗!
  
   晚上,玉昆看英子带着女儿在看电视,偷偷地出门站在楼梯间给叶子用手机打了个电话。
  
   叶子的回话使他大吃一惊:她早晨在体育馆广场摆“地摊子”,被“同行”打了!
  
   好强的叶子并不愿意别人对她的“施舍”。惯于在舞台上演出的她,不惜以自己演员职业被“玷污”的危险去广埸摆摊教舞。玉昆劝过她,她说自己一不偷,二不抢,堂堂正正赚钱,怕什么?
  
   这不,真出事了。
  
  
  
   (六)
  
   叶子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碍。
  
   现在凡事都讲究个“市埸效应”。叶子在体育广场摆“地摊子”,也要过一刀:每月交五十元钱。她教舞的位置被广场管理人员定在东北角。昨天早晨,叶子早早就在那里摆好了宣传自己的“广告”架,收拾停当只待学生来学舞。差不多七点多了,仅仅只来了六个人。平时的学生应该有二十多个啊!叶子正奇怪,旁边一个女学生斜眼瞄着旁边,开腔说,“李老师在抢你的学生哩!”
  
   于是,叶子注意看看旁边“同行”李佩英的摊位。果然,那位称之为“李泼辣”的摊位上多了不少的学生。而且,她正拦在自己摊位的进口上,一个劲地拉自己的学生。同行中最忌讳的就是这档子事。叶子当即火了!跑到面前,“你太欺负人了!”她却反唇相讥:“市场经济,懂吧!”一付无所谓的态度。俩人说着说着便互相推掇起来!“李泼辣”虽不高大却结实有力,兼之在社会上厮混有年,根本不把比她高大的叶子放在眼里。只一使力,便将叶子推到阶梯上。叶子手臂当即被麻石阶梯擦伤流血。旁边的学生赶快将她们劝开了。
  
   叶子课也顾不得上,哭着跑开了。
  
   玉昆骑着摩托疾驰而至。他敲开叶子的家门,她正在做家务。看见他来了,眼睛一红。“坐吧!”叶子把他让到沙发上。玉昆连忙拉起她的手臂,将袖子卷起,想看看伤势。擦破了皮,仅有点红钟,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这时,叶子却剧烈地抖动着肩头,哭起来了。声音越来越大……
  
   “我太难了啊!”她竟然大放起了悲声
  
   玉昆手足无措,很笨拙地将双手抚在叶子的肩上。叶子顺势向他怀里一靠,两只手紧紧地抱着。“别哭,总有办法的。”玉昆想解开她的双手,但是她抱得更紧。
  
   女人像一条河,遭遇礁石时便会激起冲天的浪花,然后全力扑向礁石,向礁石释放自己所有的能量。其势,一泻千里不可阻挡;其力,雷霆万钧足可粉碎礁石!
  
   男人的刚性注定被女人的柔性所征服。他们将彻底背叛“契约”!
  
   玉昆和叶子相拥着进入内室。
  
   叶子眯缝着眼躺在床上。半透明的纱质睡衣凸现着袅娜的身段,高耸的双乳在里面不安分地颤动,隐隐约约像是雾中的两座山峰……他突然觉得自己憋闷得难受,再也受不了这剌激!他俯下身去,和她紧紧地抱到了一起。他感觉到她柔软的舌尖钻进了自己的嘴里,在里面扭动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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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我一直自问不是一个专注的读者或是观众。因为总会在看一篇文章或是看一个电影时想入非非,瞬间就飘忽到自己的心绪当中了。就像是看到这样一部引人入胜的小说我也不禁想到了许多,作者用老练的笔法不急不缓的讲述了一个男人从对舞蹈的爱好到置身于“舞圈”,时而成为主角,时而变为观众的为读者讲述了一个看似是一个小小“舞林”实为人生百态的故事。猜疑、试探、背叛、似乎婚姻以外的感情都由于刺激而多了些神秘和欲罢不能;为了生活出卖自己出卖家庭。不禁又为读者摊开一个纠结在都市人心里的问题。读到结尾虽令人唏嘘,似乎也成为注定,倒有几分说不出的悲凉和无奈。也许,真实往往令人难以接受,然而生活究竟又有几处果真尽善尽美呢?推荐阅读:)---多多【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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