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这个人
“照你这样说,我们只有散了?”
“是的,只有散。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
“散就散吧,你不想和我在一起过日子,我又不能硬绑你去。”说完他掐断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一踩一拧,烟灭了。
“你要明白,强扭的瓜是不会甜的。”
“那我就回去吧!”话音一落,他就喊在凉席上已经睡熟的女儿。
ヌ煺庋黑,女儿又睡着了,出于人心,我也不能给他走,我说:“别喊了,实在要想走,明天早上走也不迟。孩子睡得正香,你酒又喝了不少,南面路正在修,扒得坑坑洼洼的,天黑骑摩托走,说摔着就摔着,大白天路都不好走,何况现在?”
雷文国迟疑了一下。大概他这是第一次认为我说得有理,第一次听我的话。他叹口气,望了我一眼,然后又看了一下手表,朝我笑了笑,算是答应了。
这时,我觉得该走了,因为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左右了。我对他说:“你休息吧,把孩子抱到床上睡,小心着凉。”
“你呢?”他反问我。他的眼睛里原本闪出的一丝不易觉察的亮光,悠忽熄灭了。
“我也去睡了。”
“你不在这儿睡?”
“我去隔壁弟媳妇那儿睡,弟弟今晚不回家。”我知道弟弟又去三哥家打麻将了,他打麻将一打就是一夜,有数的。
此时,我真有点抱怨老母亲,你真是老糊涂了,你怎么该走呢?大门早已关上,坐在门口的老瘦泥鳅,看我们谈得很“投机”,不知什么时候也“心满意足”地走了。
我暗自笑了笑,心想,这一家子密谋出卖我,我还是冲出了重围。
雷文国看我真要走,恳求地说:“你真的不在这屋里睡呀?即便我跟你散了,你看在多年夫妻的情份上,再陪我睡一晚不行吗?”
“不行,你自己睡吧。”我回答得很干脆,说完便迅速走出门,来到弟媳妇房中。
弟媳妇早就搂着孩子睡了。我连澡都没洗,合衣躺在弟媳妇的脚头,思考了好久才睡着。
几乎一夜未醒,天蒙蒙亮的时候,我才被母亲的说话声惊醒。原来雷文国推车带孩子要走,母亲正在挽留。母亲看留不住雷文国,就让把雷蕾留下来住几天,雷文国坚决不让,母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雷文国把蕾儿带走了。蕾儿临走时,还在往回看,我知道,她是在寻我,寻她的妈妈哪。
雷文国一走,母亲就来到弟媳妇房中,指着在床上还没起来的我,哆哆嗦嗦地说:“唉,丫,你是怎么搞的?以后你怎么过?”说着,两滴滚烫的泪珠沿着眼角流了下来。
我没有吭声。我始终不明白家里人为何反对我离婚,为何偏让我在雷家枯萎而死,而不让我在别处生存。现在连母亲都站到了我的对立面,看来这个家,真没有我立足之地了。
五哥的脸色最难看。他那难看的脸是因为失败而造成的。他原以为对付我这样一个乡下妹妹易如反掌,想不到他的一切努力竟成了泡影。
早上他见到我后,第一句话就是:“你真是个不识抬举的东西!”
好恶毒的语言!他的妹妹竟变成了东西!而且是个得不到他抬举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