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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的嫁纱 ——画得嫁纱
不经意的时候突然看到泥出现在了小道的前方。
穿着暗淡的她提着一个竹篮子。
不远处有座房子,房前有棵发育过盛的大树。
我是先看到泥的,她看到我的时候我对他微笑。
彼此走近,近到一米的距离。我看见了她的笑容,浅浅的酒窝像湖中的旋涡。皮肤黑黑眼神明亮,头发扎了一节在脑后。
你来了。
恩,指了指黑色袋子里面的东西,找点东西画画。
你呢?提着篮子准备干吗?
摘些菜。
不介意我同你一起去吧。
当然不介意。她指着我的身后,我种的菜在那边。
要不去我家坐坐,喝杯水先。
不了,我不渴,陪你去摘菜吧。
道路刚好容下两人并行。
你弟弟呢?
跟伙伴下水去了。
上次的事情多谢你了。
不客气。后来你爸爸没有再发作了吧。
还好,我们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倒在地上睡了。
你爸现在在家吗?
不在。泥摇摇头。
菜种在接近小河的地段,因此菜长得跟河水一个样,充满了活力。
泥的手法很娴熟,像一个持了很久家的家庭主妇。
我在旁边站了一会后决定也去试试农活的滋味。
泥说,再过几天我就要进城了。
进城做什么?
弟弟下学期在九月初就会开学,我得为他筹备学费。
这事不应该是你做的,你爸爸呢?
泥停下手中的活,看着我的眼睛说,他不会管,也不需要他管,我对我爸跟我对我妈都是一样的态度,我早已当作他们不存在。在我眼中,我跟弟弟都是孤儿。
你可以不进城吗?你弟弟的学费我可以帮你们。
不用了,这些事情我应该要自己解决。弟弟不能不念书,只是在我出去的这一段时间里,弟弟是最可怜的了,没人照顾他。
放心,我会帮忙照顾你弟弟的。
那真是谢谢你了,小蓝。
其实我希望有一天能够带着弟弟永远地离开这里,离开那个家。他望了望天空那片没有云遮拦空白。
姐姐,我不高兴。
噢,宝贝,姐姐今天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不是啦,姐姐,说真的,今天好不开心。
那说说吧。
……
通常呢,这是件最糟糕的事情,因为乖弟弟你开始喜欢人家了。
怎么办?
追贝。她进城你也跟着进城,她去哪里打工你也跟着去。
……(一大堆废话)
那要是人家对我根本没有感觉怎么办?
姐姐刺你四个字,死缠烂打。感是干出来的,觉可不是睡出来的。
感觉要靠行动。
靠。
思绪里多出了情的枝节,于是平静开始迁徙,随着西下的月光。
笔下再次画出那个梦中穿着嫁纱的女子,但我并没有给她的嫁纱上色。
小镇的电影声,絮絮轻轻入耳,像是在铸就一把绝世的孤单宝剑。
我中箭了。
手旁边的咖啡冒着热气,我感觉里面有人开始在里面呼吸。如同冰天雪地里一盏在寒风中跳耀的火焰。
庆幸清晨醒来的时候,眼睛可以顺畅地睁开。敲了敲镜子,阳光在背后数着鸟叫的次数,望眼窗外,整个小镇像刚被起封的古代战城。
在一家早餐店吃了两个大包,看到对面的那家饲料店有几个彪汗子在卸货,汗流浃背。于是壮志盼“卸”,决定去卖一回苦力。
的确是一种境界,体力透支后感觉整个生命都空了。领了20元钱后看着一起干的那几个男子傻笑的表情我感觉他们对我下了蒙汗药。
冲了个凉感觉江湖险恶,不单种了蒙汗药,就连十茎软骨散也种了,倒在床上感觉回到了娘亲的胎盘里。
七月十九清晨,邮递员叔叔送我包裹,于是我把包裹当成早餐一样的拆开。
用手按了按,吓一跳,因为里面的东西太硬,估计啃不烂,打开一看,电脑。
里面有一张纸条,七里百歪,歪出了国界,豆芽般,英文,翻译过来却又回到了唐朝。看了两篇终于看出了端倪,原来明天是自己生日,这是一份生日礼物。我那厮不成气候的人类腐蚀分子姐姐大人送来的。
蛮开心的,他知道我在想什么。
中午的时候买了一大袋小蛋糕去了学校,从小男孩口中得知泥明天去城市。
夜晚又买了一个大蛋糕给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过一个最为狂欢的生日。
十九岁的生日,第一个成人的生日,却只点了十三根蜡烛。
装了电脑,放生日快乐的歌。用黄色塑胶袋把白色灯光罩住,屋子里橙黄的,像在拍日本贞子。
把光滑的水泥地板狠狠拖干净,然后坐在蛋糕面前看着点燃的蜡烛静静燃烧。估计蜡烛会熄灭的时候先灭了音乐,屋子里在顷刻间变得可怕的静谧,像是抽血。
然后闭上眼睛,打算许下个愿望。意外的是,在蜡烛熄灭了之后我的脑中还是一片空白。
我竟不知道在此刻该为谁许下什么愿望和承诺。
后来又暗自在心中对自己说,我希望泥能够幸福,希望姐姐能够幸福,她们幸福我就知足了。
周一的阳光带有酒醒的醒悟,窗外的白色天空白色云朵,使我豪放地感受到宽阔草原上放牧生涯。
该是付出和愚昧一点的时候了,无论怎样,都还会有一人站在我背后施展加减乘除。
换上远行的黑色短袖和青蓝牛仔裤,并且背上离乡背井的军色旅行包。关了风扇亲了亲窗户,门一哐,朝乡下走去。
下了楼梯,去小商店买了一包烟,老板娘还是以往每次一样的热情。
出门旅游吗?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给了她钱。
老板娘的儿子走出来,出奇地地望着我。我瞧了他一眼,觉得很面熟,对了,是那天站在卖油饼铺子旁的孩子。
出了商店,老板娘说好走。
小男孩说她姐姐会在九点钟出发,我并没有告诉他说我跟他姐姐一块去,那时我想我也不清楚理智的自己会有这样模糊的决定。八点半,我到了乡下的入口,去城市的必经之地。
感到阳光发热的时候,泥来了。她的打工装备比我专业,背包是黑色的,股股的,且颜色黑的不那么纯粹。手臂挽着一个红色和白色相间的大塑胶袋。穿着仍旧暗淡,但有一双洗的很干净的运动鞋。
走近,我用单纯的笑迎接。
你……,打量我一身装备,……,干吗?
打工啊!我笑得厚颜无耻。
你为什么要打工?样子还真吃惊不少。
挣钱啊!挣够了钱就可以去很多很远的地方旅行啊。
傻了,愣在那里,如同和尚占据了教堂大讲佛家真理。
走吧,一起走可以有个照应。
你真的决定去?
我拉过她手中的袋子,像个小孩子似的又用另外一只手拉起她的手。快走吧,袋子我帮你提了。
东来的列车机械地喘息,东来的阳光执迷璀璨。一切不出意外的上了东去的列车,窗外的流景开始加速西去的匿迹。
这应该是份最期盼的生日礼物。
泥坐在我的右边,靠窗,样子显得有些忧郁。
你是在担心你弟弟吗?
看了我一眼,仍旧没有出声。
其实我在离开之前已经向学校里的老师打了招呼了,我给他们钱让他好好照顾你弟弟。
她终于豁然开朗起来。
多谢你了。
不客气,呵呵。样子和做法越来越幼稚。
有人说恋爱会使人变小,我开始相信这点。
车大概要行两个多小时。车厢里的风扇在闷热的车厢里充分表现了无奈,我跟泥聊了一会后,她说累了然后往后靠就睡着了。也许是车子开得太快,风太大,以至于将泥的身体吹偏了,偏到了我的肩膀,脑袋扣上了我的肩胛。我的心竟在这一刻间猛烈震撼,原以为自己可以一直抑制的心跳,此刻却狂澜的像是要突穿我的心房。所有的平静时想到的爱情真理全部在这心跳中粉碎。我开始承认,承认自己是个多么平凡的孩子,不,是男人。
以往喜欢一个人在车上听音乐,看平凡的人平凡的表情平凡的打扮。速度也许真是这个世界值得追求的概念。窗外快速跑去的浮景却像是永恒剧情,风是最调情的美女角色,怀念和感动将往事串成跳耀式的美妙。那些定心的忧伤带着农民的朴,工人的笑。幻想中旁在身边的无语的孩子,他可以是小孩,亦可以是自己的恋人,但他们必须安静。过分的话,我会将手放在她的背上或者索性握住她的手,感受她的温度。
出现了,我一直期盼的完盛。
是真的了,她就在我的肩胛上。
下车的时候泥硬要从我手中抢过她的袋子,我说一个女孩子提着一个这么大的袋子,多不雅观。
我知道不雅观,但如果让你不雅观而你在心中形成问题的话,那我倒宁愿自己不雅观了。
没关系拉,我又不是什么富家子弟。我,呵呵,小老百姓一个。
不行,你还是给了我好。说完又伸手来抢。
我把袋子扭到身后,试图用另外一只手来阻止她。可就在这一秒钟内,一辆摩托车在泥的旁边驶过,而我则完全本能地将她在瞬间挽住腰拉到了自己的怀中。
泥估计是被吓傻了,可我不知道她是被摩托车吓傻了呢还是被我轻薄之举吓傻了,反正接下来的三秒钟内她完全成了木偶,三秒中过后她仍旧执意要从我手中抢袋子。
但到最后的结果是,我背了两个包提了个袋在前面跑,她就在后面穷追不舍。
估计有不少城市人认为是在抢劫,但庆幸没有人出来打抱不平。
对于第一天的住宿,我说住酒店,她说我搞错了出行的目的。
于是后来我们进了旅馆,单双房间这又是个问题,我敏感地对服务员说双,她则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说单,并且拼命对我使眼色。后来两个人住在两室一厅的房间。事后埋怨旅馆为什么不出示两室一厅这一选项。
忙了好久终于把所有的琐事搞妥当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了。泥冲了凉开始翻买来的报子,找工作。
我冲了凉便开始寻找在阳光下走失了的魂。今天在阳光下暴光时间太长,招魂招了大半天魂才扭扭捏捏地冒出来。画板,音乐,香烟。
好象还少了些什么,想了半天想起了还少个窗。可是我这边的窗是不见天月,只见对门房子的墙和壁,努力寻找角度也于事无补。
走近泥的房间。她的门没有关上,我站在她门旁示意有事。
还不睡?
还没习惯这么早睡?
哦。继续埋头。
突然发现她现在竟然穿起了睡衣,乡下人应该不会有这样的习惯,并且她的抽屉上有一杯咖啡。
可以向你借样东西不?
借什么?
借床。
???
噢,不……,是借窗。
笑笑,比从前的笑容要亲切和随意。
哦,那你进来吧,窗在这边。你就坐在窗上吧。
她捂住嘴笑了笑,是坐床上。
呵呵,谢谢。
不介意我吸烟吧。
……
城市的灯光经久不息,这是我曾经熟悉的繁华。
手中的画笔在沙沙中勾勒起来。温顺阳光下,不能完全舒张的美丽的脸像羞涩的莲花。你就是这田地间最闪光的收成。
渐渐发觉泥原来也是活在第二高雅层里的善良孩子。但她总是把她的高雅用庸俗装饰起来,因为她害怕有人说她在鸡窝中做凤凰的梦。
泥找到了工作,在一家电子产做员工。那天我陪她一起去面试,可结果是我被拒之在门外,就连面试的机会都没有。后来得知本厂一律不招男工,这着实让我自卑不已,更加坚定了男人是败类的短暂偏激思想。
员工的待遇好比溪流中的的一条草鱼,在这溪流中还是蛮不错的。只要自己安分,不闹要逆流而上攀到大河或者大海,溪流的营养足够将自己养的白白胖胖。但这相对大海中的鲨鱼或者鲸先生来说那就是沧海一粟了。
公司制度,早上八点到中午十二点,下午一点半到五点半,晚上看情况加班。
进公司前首先要体检,且是到公司指定的地方体检。
其余我都不说,就这晚上加班让我郁闷。于是我对泥说可不可以换个厂,她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为什么要换。
被她这么一问我还真无言了。
星期天,我陪泥去体检。在这之前我已经将我的一切行踪进程都致电告诉了我虎头军师姐姐大人了。她这次又刺我四个字,这次是刺在肉体上,说是趁热打铁。但我担心的是,这几日天气却又反常起来,不时发起的风来毫不逊色于空调里的冷气,所以我对趁热打铁持待定状态。
体检的医院叫武警,暂且估计是家军医,离我们暂居的地方还有一定的距离。于是我跟泥坐了这个城市最流行的交通工具,摩托车。
阳光下的常川人群像场兵慌马乱的逃亡。这么一想,自己一下子豪情满贯,毕竟这是带着自己心爱的人在逃亡。
车儿宣布脱险,缴了费,车儿一下子又开始载着另一对情侣开始逃亡。
然后步行去医院。经过了一家卖嫁纱的服装店的时候,泥的脚步放慢了一些,眼睛在里面转了转。
没有停,我们继续走着。
突然想起了那个梦,梦见自己经过了一家婚纱店。
武警医院并不像想象中那么森严,院里松懈和散漫的气氛使我轻松了许多。
体检,正常,上班的日子正式成立。
客厅。晚上九点。看电视。
明天就要上班了。我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小。
是啊,忙碌了这么久总算可以静下来,好好做些真正有意义的事了。
你好了,可我还是无业分子。撅嘴。
呵呵。
这些日子可真多谢你了。如果没有你,我还真不能这么就可以顺利地开始挣钱。
谢我干吗,这都是你自己的努力。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件事。眼睛撤离电视,把刚刚电视反射过来的光全部极力射向我的眼睛。
什么事?
为什么你会对我这么好?
……
彼此心照不宣久久掩饰的话题被她提出。该面对的还是来了,这么多的付出,究竟是为了什么。她应该明白我不是个会有企图的孩子,可这不代表我没有想法。从小镇,到城市,从陌生到同居,这岂是正常发展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