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漫想
人常道烟雨江南,江南,总因雨而更添一份诗意。夏季则尤其迷蒙诱人。
来到这个小镇已近两个星期,几乎天天面对下雨,天气又变化无常,常令人不知所措。方才还晴空万里,下一秒也许就雨下如注了。
我倒不为此烦恼,雨的来袭,不过是多淋湿我几件衣服,多浸透我几双鞋袜而已。心情却和往常一样的好,不但好,还因雨天而多了一种味道。
抬眼望去,前方是一片渺远而迷蒙的天空,不知我的家是否就在那片天空下,守望着我这远方漂泊的游子,静静等待我的归去?
雨依然任性的下着,却又有些漫不经心似地,不大不小,不缓不急,闲适一如我此刻的脚步。反正她还没下班,索性安步当车,就这样慢慢走着,等待半路和她相碰也好。
我撑着伞,穿着拖鞋,晃悠悠的走着,不时用脚掠过洼处的水,看水波一层层荡漾开来。那波纹的动态总让我想起海浪,气势虽不比海浪汹涌澎湃,然而那波浪的美感却是极为相似。于是我又想起《浮生六记》里,作者视蚊如鹤,神游于自己想象的描写。那种以小见大,以陋为美的叙述笔法,着实令人既觉有趣,又心生佩服。顶无聊甚而讨厌的事情,经沈复那神来之笔一写,就处处充满了天趣和生机。
记得小时候,伙伴们在雨中嬉戏,彼此以脚掠起路面的水,溅向对方为乐。即使满身污水,大家也不在意,往往用胳膊将脸上的雨水一擦,继续傻傻的笑着、闹着、疯着……
长大了,便不再玩这种游戏,一来也觉得地上的水脏了,二来也怕被人嘲笑。长大的标志也许就是开始在乎别人的看法和眼光。
雨不大,却持续了很长时间,于是伞布上的“嗒嗒”声便不绝于耳。看雨之外,又让我充分领略了听雨之乐。看雨,淅淅沥沥,秘密如织,是一种美;听雨,滴滴答答,铿铿锵锵,也别有一番滋味儿。
身边不时有车疾驰而过,在宽阔的街道,它们穿梭自如。在这地广人稀的地方,极少见到堵车。目送远去的车,我的心也跟着一路飞驰,像它一样自由、随意、奔放。我幻想某天我也拥有这样一部车,可供我在雨天驰骋,隔着车窗看烟雨迷蒙,静静感受雨点敲打车窗的声音……
正这么幻想着,景已经赫然出现在我眼前,她已经下班了。打着伞向我缓缓走来,我收起手中的伞,和她共用一个,偶有雨水打湿我的衣袖,我便将身体向她贴近,我们共享着伞下那一片狭小的空间,并肩而行,嬉笑言谈。不管雨何时会停,不管家何时会到——因这多情的雨,匆匆归程分明成了我们的旅程,谁还在乎终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