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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使的父亲(第11章)


作者:小脚雷大侠 举人,3390.7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237发表时间:2008-12-28 19:37:57


   大家哄堂大笑,几位女士笑得眼泪都淌出来了。石谷猛地站起来,抄起一把椅子要砸黄爱国。黄爱国一抬手接住椅子,说大伙都生白白的坐在一起,多难受啊!我跟你说笑话,你发什么火呀!
   石谷还想说点什么,大作家端着半杯白酒过来,要敬几位女士,见我坐在那儿没反应,就冲我举了举酒杯说,这位,我得叫你老妹子,请赏脸跟大哥喝一杯。我说不会喝酒。他说哪有女作家不会喝酒的,老妹子是看不起我。说着拿起一瓶啤酒就往杯子里倒。大河抢过酒瓶,说他重色轻友,老朋友你不敬,干嘛专敬女士,来,要喝咱俩喝。大作家坚持让大家都喝,喝不了的找人替,有怜香惜玉英雄救美的早点儿站出来!大河看了看我,正想说点什么,我摘下了茶色眼镜,抓过一瓶白酒就给自己倒了一杯,我说我来代表女同胞,你说怎么喝吧?大作家说老妹子喝多少,我加倍。我平静地看了他几秒钟,端起酒杯像喝凉水似的一饮而尽,喝完,将杯子推到他跟前,也不说话,只用眼睛逼视着他。大作家一看形势不妙,想要溜。我说你要是男人,就把酒喝了。大作家红着脸无话可说,只好硬着头皮端起酒杯,仰起脖子猛地一倒,一半倒进嘴里,另一半倒进脖领里。然后把空酒杯举在我跟前,问我怎么样,你大哥是不是男人?我说只能算半个男人吧,那一半让你倒进脖领里了。
  
   七彩的灯光下会跳不会跳的都在舞动
  
   为了参加晚上的舞会,我换上了一件坎袖碎花旗袍。
   这件旗袍是出来之前方田陪我一起买的料子,又亲自设计的。
   我对着镜子,看着镜子里那个穿旗袍的女人,根本就不是我。那个女人叫夏夜。白色的皮鞋,乌黑的短发,齐眉的头帘儿,一双看不出年龄的眼睛里,平时的棱角都暂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柔和与纯真的综合体,多少带点孩子气的美丽。为了多些庄重。我给镜中的女人换上了一副水晶镜片的眼镜,细细的黑色镜框顿时使她增加了不少书卷气。
   那个晚上,在那个陌生的城市里,夏夜出现在舞会开始的前一刻。
   小个子看直了眼,大作家不住声地喊老妹子,小胖儿用手摸着旗袍料子,赵团长抱着双臂,上下不住地打量着,只有大河老师转过脸去不看我。
   石谷来到我跟前,说大河心里有鬼,才故意装正经,你要防着这个人。我说你看谁都有鬼,就你没鬼。石谷又沉下脸,离开我下场跳舞去了,一种很忧郁很痛苦的样子。
   七彩的灯光下,会跳不会跳的都在舞动。
   只有我和大河老师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谁也不说话,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我沉不住气,开始打破沉默。我说那天在火车上那么热,你还能在枕头堆里睡一夜,要是我准得疯。大河说别提那天多遭罪了,怕影响你睡觉,想动都不敢动,不知道是谁把枕头都扔到我的铺上了。我说以为那是张空铺呢,临睡前我和石谷,还有小胖和洪叶,都嫌棉枕头太热,就都扔到上面去了,都不知道那是你的铺!大河老师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是用下铺跟别人换的。
   石谷又向这边走来,大河老师离我而去。
   我的情绪再一次的被石谷破坏了,刚刚舞罢的大作家又向我走过来。我用眼睛寻找大河老师,他却在一边若无其事地跟赵团长闲聊呢。我的烦燥突然到达极点,立刻就要暴炸,为了不失态,我决定离开这里。外面的天已经很黑,我有点怕,要找一个人作伴。找谁呢?我仔细地审视了这里的每一个人,最后选择了小个子。这种人自然条件不好,连看人都要偷偷摸摸,跟他结伴而行,是绝对安全的。我问他:你回去吗?小个子二话没说,就乐颠颠地跟我出来了。
   北方的夜风很爽,我的烦燥也渐渐平息。小个子却语无伦次地在我身后念叨着:漂亮人儿啊!漂亮人儿!我回过头去,看见他的眼睛像两只綠幽幽的莹火虫,正在盯着我呢。我加快了脚步,想把他甩在后头,他却紧追不舍,有几次还要拉我的胳膊。我后悔不该和他一起回来,可是已经晚了,进旅馆时,就在我企图把他关在电梯外的一刹那,他却从门缝里挤了进来。电梯里只有我们俩。还没等我想好对策,他突然抱住我的一只胳膊,狠狠地啃了起来。
   电梯突然停了,有人上楼,他趁机迅速地跑走了。
   回到房间,我使劲儿用毛巾擦那条胳膊,老觉得有只癞哈蟆在胳膊上爬过,虽然不疼却让人恶心。可怎么擦都不管用,真想一刀把那条胳膊砍去。
   我的情绪坏透了,愤怒、羞辱,却无处发泄。就好像有一股毒火,正从里到外地燃烧着,我希望这火烧死我,连同这房子和世界。
   洪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多,一进门儿就被我的样子吓坏了。她问我怎么了。我说烦,我烦,你懂不懂啊?然后就连哭带喊,抄起一个水杯扔到了窗外。洪叶跑出去把大河叫过来,我就又跟大河喊:什么老破采风团,什么狗屁作家呀,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大河笑笑,说作家到了一起,可不就是乌合之众吗。
   一句话,把我说笑了。
   在那样的环境里人的欲望很容易接近原始的冲动
   在鄂伦春人居住的村落,我的第三只眼睛又出来捣乱了。那只眼睛长在我的大脑里,总是跟我长在外面的两只眼睛作对。我又看见了那个背枪的猎人了,在古老的森林中像飞像飘又像走,飘着飞着走着,那猎人就变成大河了。大河------猎人,猎人------大河,这两个人老是在我的眼里混淆。
   一个鄂伦春男人为我们介绍这个民族的各种习俗,我只听清了一句撮椤子,然后就被那只长在大脑里的眼睛带走了。我看见夏夜和那个背着猎枪的男人住在樶椤子里。撮椤子是猎人在森林中打猎时居住的房子,几根桦木杆撮在一起,夏夜跟猎人在里面生火烤肉,旁边还有一大堆孩子。
   ……
   森林中的酒馆,是用赤裸裸的白碴儿木头搭起来的。
   赤裸的木墙赤裸的椅赤裸的桌子赤裸的地。
   在这样的环境里,人的欲望很容易接近原始的冲动。
   我又想到方田和他那坛放在库房里的老酒了。
   大河从餐桌上拿起一瓶白酒,说这可是真正的鹿鞭酒,滋阴壮阳。大作家接碴,出门在外谁敢喝这个,不像在家,壮起来有老婆。男人们随声附和,我和洪叶只好低头看脚,小胖儿却哈哈哈地笑起来。
   在大河的鼓动下,男人们斯斯文文地端起了酒杯,开始小心翼翼地喝酒,生怕自己先壮起来似的。酒过三巡,就都忘了是出门在外,刚才的担心也无影无踪了。有人说为缘分干杯,有人说为鄂伦春人的热情干杯,大作家说就为鹿鞭干杯吧,男人们都说好,把杯里的酒一口气喝了个底干。看着他们喝酒,我有一种置身匪巢的感觉,好像时时都处在危险中。为了给自己壮胆,我也咕嘟咕嘟地一气灌了一杯酒。男人们都让我吓得目瞪口呆,赵团长说这酒八成是假的。
   小兴安岭的山坡上开满了野花,男人像小蜜蜂似的采花送给女人,女人就冲着男人笑。那情景我是消受不了的,只能孤独地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忽然听见有人喊夏夜!我回过头去,原来是大河。他跟在我的身后,手里却没有花。我俩相互对视了几秒钟,就一起向前面的远山走去。
   这地方刚刚下过雨,湿漉漉的空气中,走出两个背着满筐山丁子的女孩。
   山丁子红得透明,像红玛瑙那么美丽。
   小胖儿站在远处的山路上放声高歌。
   我看见那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
   歌声回荡在山谷和小路。
  
   在异国的第一个白天和夜晚
  
   过江的船马上就要开了,我还没找到洪叶呢,就急火火地向大河老师报告:洪叶丢了。大河的目光斜向船尾,我的眼神儿也跟了过去,只见洪叶正歪着头靠在旅行家的肩膀上,看见我和大河也不躲避,好像眼前的世界根本就不存在。大河说那小子长着一双鹰眼,正在寻找猎物呢,这洪叶非让他拐走不可。我说她的孩子还不到一岁,她往那儿走啊?是啊!孩子还不到一岁呢!大河老师感慨万千地重复着我的话,就好像洪叶已经跟人私奔了。
   旅游船一转身就到了彼岸,把中国作家送到了异国。
   先办理住宿,然后吃饭,接着就参观博物馆。
   一进展厅就有一个撮罗子!在江那边,作家们还只是凭着当地人的介绍,想象着撮罗子是个什么样,实物却在江这边的异国。我低声询问大河老师:那三口大铜钟也是咱中国的吧?大河说没错,那上面有中国的文字。
   这个博物馆总共有四个楼层,铜器、陶瓷、矿石、都是中国的,动物标本里的大灰狼也是中国的狼。这些东西不该在这儿,应该在瑷珲纪念馆,可是我们的瑷珲纪念馆除了几张领土被人强占的地图外,却空无一物。中国的作家跑到异国来看自己的东西,是很具有讽剌意味的一件事。
   刚刚回到旅馆,大作家就兴奋地在过道里大喊:今晚八点去看脱衣舞。洪叶从外面跑进来,问我去不去?我说不去,看女人脱衣服还用跑到外国来,咱国内的澡堂子里有的是。洪叶被我说的捂着嘴笑起来,小脸都笑红了。
   吃过晚饭,洪叶就把两张门票拿来了,跟我说一百五十元一张,不去的不给退票。我说爱退不退,反正我不想去。她说那有什么呀,又没人把你怎么样。再说大家一走旅馆就空了,你一个人留下谁能放心啊!你忘了白天那个黄毛老外在广场追你了?对了,刚才大河老师还让我告诉你,不能单独行动。你要不去别人肯定会说你跟黄毛老外约会呢。
   那个夜晚,我被洪叶拉着一条胳膊,跟在作家采风团的后面,一直到阿穆尔河岸边那栋白色小楼里。那栋小楼的第一层,有一个方形池,中间空出来的一块儿算是舞台,四面都摆着座椅,两台彩电高悬,荧屏上模模糊糊地蠕动着人肉,不用细看谁也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赵团长左瞅右看,很费了一些心机之后,终于选了第二排中间的位子坐下来,于是大家依次落座。后面的座位一会儿就坐满了,只有第一排还空着,好象这一排座椅代表着国人的道德界限,相当于男女之大防。我坐在第二排大河旁边的过道上,就像大河的私人保镖一样。
   我的目光扫过全场,目力所及是清一色的中国人。在外国人的地盘上,在这种场所,却见不到一个老外。又进来一伙儿中国人,第一排也坐满了,中国人最后的道德防线就这样被摧毁了。
   舞厅老板宣布演出开始时,洪叶掏出一把零钱递给了大河老师,大河不接,说用不着。我紧靠墙壁,不敢看人,也怕别人看我,小的时候总听大人们说,好人一进妓院就变坏,在这个地方,在这个时候,我想到了旧中国的妓院。
   音乐响起,灯光变暗,几个穿着三点式,身披簿纱的女孩子从后台跑出来,巧妙灵活地扭动着身上的每一个骨节,散发出一股青春的气息。接着是一群牛仔短装的姑娘出场,舞姿一会儿像奔腾的野马,一会又像草原上的羊群。灯光突然熄灭,随既大亮。再看这群雌性的野马,身上的牛仔装全都不见了,舞台上一片白肉,唯独不露三点。观众席上已有人张开了嘴巴,露出了吃肉的神情。灯光又暗,乳罩不知去向,只有一条丝巾搭在脖子上,一时间尽是晃动的乳房。灯光再暗时,舞女们撕去了女人的最后一道屏障,赤条条的白肉摇摆扭动,点燃了男人的欲望之火,一个个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离自己最近的目标。
   坐在第一排右边的黑大个儿,最先遭到袭击,红发舞女坐在他怀里不住地扭动着身体,他用一张五元钱的票子,指着舞女的乳房,舞女点头,他的手就在那两只乳房上摸来摸去。第二排左边一个瘦男人的怀里也坐着一个舞女,看着年龄很小,却比别的舞女更疯,光着身子做着各种不堪入目的动作,惹得那男人性起,肚子猛地向上挺了一下,那舞女立时摔下脸来,两眼瞪得像灯泡似的,吓得那男人赶紧道歉。
   这两位先驱,给在座的观众提了勇气也立了规矩,于是大规模的行动开始,舞女们很快扫荡了第一排,又向第二排挺进,眼看就要逼近中宫时,坐在老帅位子上的赵老团长却处乱不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若无其事地欣赏着眼前的风景。在他的左边,小个子已经没钱可掏,怀里的舞女却风情万种地不肯下怀,两个大奶子不停地擦他的脸,急得他一副哭腔冲赵老团长这边大喊:给我钱,快给我钱。全场哄堂大笑,我也笑弯了腰。赵团长却坐在那儿稳如泰山,丝毫没有拉兄弟一把的意思。小个子站起来要跑,石谷甩过去一张五元的票,这才使小个子获释。舞女拿了钱就坐在石谷的腿上,石谷只好再给她一张五元的人民币。
   第一排的观众已经跑得一个不剩,那排空椅子就像舞女们的三角裤头一样,成了赵团长的最后防线。有两个舞女似乎厌烦了从两边进攻的缓慢战术,学着中国相棋里的隔山炮,径直地从椅子上跨过来,给老帅来了个兵临城下。赵团长终于坐不住了,站起来要走,被一个白头发的舞女缠住,就势坐在他怀里。洪叶想笑又不敢笑,我只好把脸扭向一边。就在这时,两个舞女站在我的眼前晃起来,目的是冲开过道去袭击大河,我死死抓住过道那边的椅背,瞪着愤怒的大眼,把舞女拦住。舞女悻悻而去,我也站起来要走,大河说你一个人走什么呀,要走我跟你一起走。我又坐下,继续紧张地保护大河。
   大作家已从后排换到了前排,端坐在正中间的位子上期待着。一个金发舞女终于光顾到他。大作家却乐中出错,曲子将要终了时还没想起来掏钱,急得舞女一跃而起,站在椅子扶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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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实习编辑:柳絮如棉】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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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关东胡人        2009-02-06 23:43:23
  这就是当今的中国作家。我也曾是这个圈里的人,知道他们就是这个德行。
无业游民
2 楼        文友:蒋溅右        2015-09-12 19:44:28
  写的真不错,祝创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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