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如烟往事
“是的,他告诉过我。”许静明显有些急,“秦婉,我乱了。”
“别乱,如果他是爱你的,就不会那么容易被别的女人打动,如果庆华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你就应该放弃!这未免不是一件好事,至于你爸妈,慢慢说服他们。”
两个人只顾说悄悄话,苏庆华却从背后向他们走近……
“你们嘀咕什么呀?要跑到一边那么秘密。”他一句话惊动了两人。
“没有啦,只是女人的事,没说你坏话。”许静说。
苏庆华突然看到了一地碎落的桃花瓣,叫起来:“哎呀,我折的那枝桃花,谁扯碎了?我可是付了十五块钱给花农的。”
秦婉忍不住“噗呲”一笑,那支秃枝还在许静手上。
“我扯碎的,大不了陪你十五块钱吧。你重新再折一枝好了。”许静随手把秃枝扔掉,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怎么啦?在生谁的气呢?”苏庆华转而问秦婉。
婉朝婕的方向努努嘴,示意苏庆华“你惹恼的,你负责哄回来吧,呵呵,交给你啦。”说完便知趣的走开了。
聪明的苏庆华其实早就明白意思,他故意和婕亲近说笑只不过是想刺激一下许静,试试这个令他烦恼单相思的带点蛮气的女孩到底爱不爱自己。看到许静的吃醋反应,他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怎么不过去吃水饺呢?许小姐没那么小家子气吧?”他哄她。
“我没事,不饿,不想吃。”
“口渴吗?给你买了饮料。”
“什么饮料?”
“山西老陈醋,呵呵,够酸的。”苏庆华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你才喝老陈醋呢!”许静被他逗得又羞又恼,“叫你取笑我。”一边说一边举起手佯作要打,小粉拳才落到半空就被苏庆华拉过去了。
“到桃林里打吧,别让兄弟们取笑了,影响了你淑女形象。”他声音变成了绕指柔“被老婆打死,我心甘情愿。”
许静哪里舍得打他,脸羞得绯红:“谁是你老婆啦?不害羞!”
“不久的将来,一定是。”苏庆华轻声地说,与她面对面,饱含深情。“陪我到桃林再选一支桃花,好吗?静。”
“嗯,”许静仿佛变成了一只小绵羊。
两个人终于甜蜜牵手,缓步向桃林走去。身后那班眼尖的兄弟注意到了,故意大声叫道“庆华哥,水饺咱们吃光了,你和小静吃桃子去吧,不用急着回来,哈哈哈,现在没有桃子,桃花也可以吃的,养颜!”大伙都为这一对高兴。
苏庆华和许静相视一笑,手握得更紧。
这一春的桃花,分外艳丽!
十三
小玉表妹的婚礼如期举行,秦家的两个女儿秦灵,秦丽也偕同丈夫从外地回来参加婚宴,顺道看望父母。一家人难得相聚,秦勇十分高兴,在宴席上举起酒杯,和两个女婿痛饮,邱玉媚拦都拦不住。秦勇本来就有高血压,一杯泸州老窖下肚,脸色渐渐潮红,整个人突然就从椅子上滑了下去。本是喜宴,却在给别人助兴的过程中,秦家祸从天降!秦勇送到医院时已回天乏术,撒手西去。
邱玉媚中年丧夫,悲痛欲绝!回想起丈夫生前对自己呵护备至,夫妇俩相濡以沫的岁月,她更是以泪洗面,难以从痛苦中自拔。
一个星期后,数十亲人聚在一起神色黯然送别秦勇。江若飞在这天赶回来了,风霜满面,心里充满了愧疚。周楠和黎侠完成了演出任务,也一起出现在葬礼上。
逝者已矣,亲者悲哀!邱玉媚泪已干枯,形容极其憔悴,身子虚弱到要两个女儿秦灵,秦丽搀扶着才勉强站立。与父亲做最后的告别,秦婉泪落涟涟,由于悲伤过度,一段长跪起来,头有点眩晕,身子摇晃了一下,几乎同时,后排的江若飞和黎侠快步上前要扶住她,两人目光相接,黎侠知趣地后退一步,把机会让给了江若飞。
恋人再见,本应非常的甜蜜,但是在这种沉痛的气氛下,两人都无心痴缠。江若飞对秦婉充满了歉意,由于工作的性质和地域的遥远,太多太多时候自己都不能陪伴爱人左右,长长六年的时间,他给予婉的更多只是精神上的鼓励,她的欢喜和悲伤他永远不能及时的分享和分担。甚至由于他的核试工作处于保密,电话号码也不外泄,平时只能由他拨过去。
郁闷的十几天大家在互相安慰中渡过,转眼他又将归队。聚散匆匆,相对断肠。江若飞此行本想提起婚事,无奈秦婉所在地方有习俗“凡家有丧事,一年内不得嫁娶”。他几次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邱玉媚这次却破例为江若飞送行,在车站,她道出了自己的期望:“若飞啊,你叔叔刚去世,本来不应该提嫁娶的事情,但咱们婉儿也不小了,你又长期在外,阿姨说句不该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娶婉儿的打算?”
“阿姨,我本来打算今年和婉儿在一起,但现在的情况,我实在不敢提。”
“傻孩子,我早就把你当做自己的儿子一样看待了,我看,你们先把手续办好了,明年就完婚吧。至于婉儿是否随你到军营生活,你们自己商量好了,不必因为我的原因,强调婉儿留下来陪我,阿灵和阿丽她们离我近点,半天的车程就到了,照顾起来方便。再说我也有能力照顾好自己。”邱玉媚可谓推心置腹。
一番话让江若飞对这个明事理,体谅子女的长辈更加敬重,“谢谢你,阿姨。”
“一路顺风吧,孩子。明年回来该改口叫妈才对!”邱玉媚语气充满了对小辈的疼爱。
“是的,妈妈,多保重。”江若飞马上改口,亲切的称呼让妈妈觉得欣慰。
“婉儿,等着我”他转眼望向她,多么不舍的眼神!婉读到了他眼中的留恋。
离愁别绪又一次袭上心头,爱,在紧紧的拥抱间,在晶莹的双眸里,在万水千山中回荡,回荡……
十四
三月清明,细雨霏霏,秦家姐妹扫墓回来已经是下午一点。大家都觉得有点累,吃过午饭,婉刚躺下想歇歇,电话却响了。
“喂……”婉刚要说你是哪位,电话那头重重地传来苏庆华含糊得似乎有点醉意的声音:“秦婉,能出来见见我吗?”
婉顿时吃了一惊,印象中,苏庆华从来不酗酒。“你怎么啦?喝醉了吗?小静知道没有?”
“她不管我了,她要走了……要走了……”苏庆华喃喃自语。
“怎么回事?你现在在哪里?”婉急了。
“新区梧桐酒吧。”
“你别走,我这就到。”秦婉连拖鞋也没换,急匆匆跑到大街上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梧桐酒吧,她预感到一定有事发生。
在昏暗的酒吧角落里,秦婉找到了苏庆华,他明显的喝了很多酒,头伏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庆华,醒醒。”秦婉轻轻拍拍他肩膀。
一个女侍应看见便走了过来,“小姐,他喝了很多白兰地,那种酒是很容易醉的。”
“他一个人来的吗?”秦婉问。
“原先和一个女的一起来的,后来那位小姐先走了,他就开始猛喝,看样子大概是失恋了吧。”
“那女的长什么样?”
“嗯,眼睛大大的,苹果脸,挺漂亮的。”
“许静。”秦婉脑海闪过许静的形象。
“小姐你是他朋友吧?麻烦你先替他买单吧,这张台号的酒水是我推销的,你看他醉成那样……”女侍应面有难色。
“好吧,我先替他付钱,不会难为你的。”
“谢谢小姐。”
秦婉替苏庆华付了帐,由于扶不动高大的他,只好把黎侠也叫过来,两人一起才把苏庆华送回家去。
苏妈妈刚好休息在家,见儿子醉成那样,心痛不已,一边拿热毛巾给儿子抹脸,一边叹息:“儿子,一定又是为了那千金小姐吧,妈早就说过,咱配不上人家,你偏不听。”
一阵呕吐过后,苏庆华渐渐恢复清醒,抬手擦擦眼角:“妈,别说了。”
“庆华,告诉我,是不是和小静闹别扭了?”秦婉关切问道。
苏庆华垂下头,慢慢地说:“我们……正式分手了”
“为什么,你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为什么不珍惜?”
“秦婉,不是我不珍惜,是小静要远走高飞了,她大伯在温哥华的财产比我更重要……我在她眼里,原来这么一文不值。”他难过得想掉泪,男子汉的骨气促使他硬是不让泪水溢出眼眶。
秦婉感到有些气愤,从苏家出来,就直奔了许静家。
许静一开门,迎来了秦婉愠怒的脸,有些惊讶。
“告诉我,为什么要那样伤害庆华?”秦婉一改往日的轻柔语气,厉声质问许静。
许静没敢正视好朋友利刃一般的眼神,低着头:“我大伯在温哥华一直没有子女,想让我出国传承他在那边的生意,我爸妈都答应了,手续也办好了。”
“哦,我明白了,就这样你提出了分手。”
“是的,我之前也考虑了很久,我出去以后,异地恋是很难维持的,不如早点提出来,给庆华机会,早日另寻淑女。”
“你这样看起来很伟大,美其名给庆华机会,你太善变了,你对庆华多么的不公平,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你走得轻松,庆华却为你痛苦,他可是从来不酗酒的,今天喝得烂醉!”
“长痛不如短痛,他会慢慢忘记的”许静像是铁了心。
“还是钱重要啊!我不敢苟同,但是也没有资格指责你,人各有志,好自为之吧。”秦婉突然觉得这个日夕相处的姐妹变得有点陌生。
下午四点多钟,从许家出来,刚止了一阵的断魂雨又开始细细的飘,秦婉走在大街上沐着雨丝,与身边挤在同一把伞下的情侣擦肩而过,雨中漫步的浪漫温馨场面感染了她,不由想起江若飞来,自从车站一别,他只来过一封信“他是不是太忙了?”秦婉有点疑惑。
两个星期后的一个晚上,许静乘夜机绕道香港转飞加拿大温哥华,缘于友谊,秦婉去机场送行,苏庆华竟然也在送行之列。秦婉原本担心苏庆华会失态,想不到他显得很平静地和许静道别。
飞机滑过跑道,腾空而起,借着灯光,秦婉偷偷看了看苏庆华仰视天空的脸,发现有晶莹的痕迹。
十五
送走许静,苏庆华说:“秦婉,陪我喝杯酒吧。”
“喝酒可以,但只能喝啤酒,我有言在先,不能往死里喝,你醉了我可拖不动。”秦婉非常明白苏庆华此刻的心情,这个时候他更需要朋友的陪伴,开解。
“好,听你的,保证不成为你的累赘。”
酒吧里,他们只要了两瓶啤酒,一小碟鳗鱼,对饮起来,两个人都有心事。
“秦婉,听我说说废话吧。”
“你说吧,我听着。”
“化验室六个人里,只有你和小静是未婚,我们锅炉班兄弟常常议论,看谁能摘到这两朵花?”苏庆华喝了一口酒,苦笑:“结果,谁也摘不到。过年那会他们还在祝福我,自己也有点得意忘形,现在想起来真觉得讽刺!就像梦一样!”
“别太难过了,还没修到那种缘分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你是优秀的自然会有人欣赏。”秦婉安慰他。
“很难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虽然读的书不多,这两句我算是深深体会到了。”
“坦然面对吧,庆华,属于你的她跑不掉,不属于你的,终归会消失。我希望看到你还像以前那样,充满自信!”
“谢谢你,秦婉。你和小静真的不同,她永远像娇贵高傲的公主,你却善解人意。谁娶到你就是他的福气了。”
“你啥时候学会奉承人了?怪不得摇身一变上了销售科,前途无量啊!”婉故意和他打趣,试图让气氛更轻松一点。
“喝酒,打圆场,全是对外销售打交道用的,对朋友,我是真诚的,没必要说假话。”
“那倒是。”
“你这朵花什么时候也要移植了吧?打算什么时候嫁人呢?”
“爸爸刚走,暂时还没打算,妈妈太孤单,我想留下来多陪陪她。”秦婉有点黯然。
“真是孝顺女!你男朋友没意见吗?”
“他工作也忙,但我相信他会理解的。”
苏庆华举起酒杯:“祝你幸福!干一杯。”
“也祝你早日找到公主。”
“不敢再找刁蛮公主了,伤够了。”他有些神伤,连续闷了两杯。
“又来了,不提以前吧,都过去了,明天还要上班呢,不能喝太多。”
“放心,啤酒不会醉的。”
聊着聊着,两瓶啤酒已经消化掉了。
“喝多了对身体没益处。”秦婉坚持不让他再点酒,原来叫了两瓶,考虑不能让苏庆华借酒消愁,她硬是勉强喝了大半瓶,感觉有点胸闷想吐,连打了几个嗝,还是忍不住吐了一口。苏庆华见状很是自责,“对不起,连累你了,咱们别喝了,我送你回家休息吧。”
秦婉到家后,苏庆华漫无目的踱上了防洪大堤,夜十一点,两岸的霓虹已经全部熄掉了,江面上只剩下寥寥可数的几盏渔灯,多么孤清。他心里有说不出的惆怅,那些欢乐的片段涌上心头,此刻隐隐作痛。风柔柔地吹,说不清是不是风中夹着沙粒刺激了眼球,还是太过伤感,他感觉人中酸楚,眼睛也随之湿润……
他一路沿着堤岸荡向下游,偶尔见几对情侣依偎。夜越来越深,下游的位置越发寂静……
突然,他站住,发现前面不到十米远处,三个男人正持刀挟持着一对小情侣,两个把刀架在男人脖子上,一个粗暴地把女孩拽开。出于本能他先是一惊,但是苏庆华练过武术,艺高人胆大。他朝前奔了十几步,就听见男的在哀求“求求你们,手机和钱全部拿去,不要伤害我女朋友。”
“呵呵,你小子泡的妞挺正点的,兄弟们憋久了,要开开斋。”其中一个淫笑。
“不要啊。”男的痛苦极,但是被两把刀震慑住了,声音明显的颤抖。绝望的喊:“小静,我害了你。”
也许是小静这个名字深深地刺激了苏庆华,他怒火中烧,猛喝道“你们这些禽兽,都给我住手”,疾步奔过去,首先解救女孩,那歹徒显然不是对手,几下就被苏庆华踢掉了刀,打倒在地。另外两个见状一起放开那男的,抡起一尺多长的两把刀向苏庆华扑来,那男的看起来文弱书生一样,一点帮不上忙,女的只会娇声直喊“救命啊……”好一会才哆嗦着拾起地上的手机报警。警察赶到时,三个歹徒有一个受伤倒地,两个早已逃跑。苏庆华虽然有武术底子,但以一敌三还是太亏,结果身中数刀,血流如注,尤其是颈部一刀非常危险,差点切到了大动脉,警方及时把他送进医院时已出现休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