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小说】谁的容颜,繁华了沧桑
你是?她心生疑惑,女孩便已笑口说道,我叫小堇,是皇上让我来照顾姑娘的。
那皇上呢?她问道,眼睛打量了小堇几眼,这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她不笑时脸上都会见到两个浅浅的小酒窝,红色的衣服就像是一团火,耀眼至极。
她不及多说什么,小堇便又开口道,姑娘,北诺王爷在外面等您已经很久了,小堇劝怎么劝都没有用。
北尘谛,枫儿想到他的腿什么话不说披了件披风就直奔厅外。
一出门就看见紫藤下卧椅上的北尘谛,他的眼睛微眯着似是很疲惫的样子,腿上盖着一张薄被。
枫儿走上前去,呼喊一声,王爷。北尘谛随即睁开双眼,低低的喊道,枫儿,你终于醒了,我等了好久以为今天不会见到你了。
王爷……她低声呼喊,看着他的双腿,心是一阵纠心的痛,北尘谛发现她的目光,却也只是淡淡一笑,没什么的。
王爷,秋凉,您还是回去吧。
枫儿是在赶我走么?北尘谛心里惊住,他的怀里是一个红木盒子,也罢,我今日来也不过是送东西来而已。他说完将盒子放在石桌上,便换来属下抬他回去。
从放下到离开庭院,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枫儿,心里的那到坎儿,落下了就真的很难再过去。
枫儿望着那身影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大喊,王爷,枫儿谢谢你。若有来生,枫儿定当倾尽若有,还你的恩情!
他的背影僵了僵,然后消失在落枫庭。为什么要来生呢?今生…今生不可以吗?他苦笑一声,枫儿,你的心里还是只有他吗?你可知道,他已经把你是楼兰第一公主的身份公诸天下,这一次,你势必要跟他回去了。
枫姐姐……那个少年……枫儿一眼便望见了他,孤寂、单薄,他看见她竟也恍惚。
枫姐姐,我又看见你了,真好;枫姐姐,我看见你仿佛有种很亲切的感觉,你长得好像陌的娘亲,陌想娘亲了,真的好想好想…
(六)
-阿伊,你可以怨我,可以恨我,但是你不能否定我们曾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北尘谛可以做到的我无歌同样可以。--无歌
地处青都郡北面的一座华丽大宅里,凉宫陌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刚送来的资料……
那迦若依:楼兰第十三任王霍北王第七女,-是楼兰王最宠爱的女儿,十五岁无故离开,两年后抱着一女婴回到楼兰,霍北王取名那迦阿伊,一时间流言四起,说七公主在外与人苟合,生下阿伊小公主,当时那迦若依也并未解释,并承认阿伊是她的女儿但绝非私生。
流言平息,小阿伊三岁,那迦若依再次离开楼兰,次年三月,中原与楼兰结亲,嫁楼兰七公主与当朝皇帝为后,统领后宫。
姐姐……凉宫陌竟没有料到,青都郡人人称赞的枫姑娘、楼兰阿伊公主,居然是他的亲姐姐。
她是姐姐啊!他把头偏向窗外,姐姐,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的身上会有娘亲的味道了?原来我们是姐弟,亲姐弟…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是把头埋在手臂之间,无声的抽泣
落枫庭
紫色藤萝架下,她静静的坐着,怀里抱着一个盒子,是那日北尘谛送来雪域冰莲。雪域冰莲她是知道的,在楼兰的时候,无歌也曾为她千里寻找,只为治好她的顽疾。
她轻抚那檀木盒子,自言自语,北尘谛,无歌,我的病我自己最清楚了,雪域冰莲虽有奇效,却也只能缓解我的病情而已。
有多少天,没有看见他了,无歌……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怎么会无端想起他来?
她本该恨他的不是吗?她该恨他,夺她王城,毁她山河,欺她真心。可是到此刻,她却是早已心力交悴,怎么还恨得起?
无歌,阿伊于你,终究要负!
无歌再踏入落枫庭的时候,看见的是他的阿伊抱着一个檀木盒子靠在那片郁郁的藤萝下静静的睡着,仿佛初生的婴儿,那么干净、祥和。
他走上前去,轻轻将她抱起,怀里的人儿感觉到温暖,向他的怀里蹭,无歌的心一阵颤栗,他听见她喃喃的话语,无歌……无歌……
阿伊…无歌的手抚着她如雪的脸颊,阿伊,你这样,让我如何、如何忍心强行带你回去?但是我若放手,阿伊,你可知,我若放开你,这天下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小堇突见无歌抱着姑娘回房,着实吓了一跳,但见姑娘睡得安详,心想定是方才在院里睡着了罢,她见这位楼兰王一表人才,与他们皇上王爷自是一拼,只是感情之事还得他们自己来,这几个人都是不凡之人,他们之间的事,她是不懂,也不容许她多猜疑的。
无歌将枫儿放在她的床上,竟一时不想离去,便坐在她的床边,一坐便是一个下午。
枫儿醒来的时候,天已傍晚,头有些昏昏沉沉想要叫小堇过来,迷糊中,她仿佛感觉到无歌的气息。
想着想着她就笑自己了,怎么回事?我怎么会突然想到他呢?
她起身下床,却发现床头的纸。竟是无歌的笔迹,原来他真的来过!
阿伊,原谅我所做的一切,我只要你知道,无歌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你,保护你的王国不被那些贪婪的皇族们尽数掠夺,所以我做这王,我收回那些被分割出去的领地,我要我们楼兰恢复从前!
阿伊,可是我不甘、不甘你独独放弃我们的感情,烧毁独雀楼来这中原,我更不甘你的世界不再只有无歌一个男子。
阿伊,他北尘谛可以为了你失去双腿,他能做到的我也可以,阿伊,你病了,真的病了。所以我不愿、不愿就此强迫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情,所以…阿伊,我已经决定回楼兰去了。
回楼兰,并不是我放弃了你,而是阿伊,我要看你快乐,我要你心甘情愿回来!
阿伊,无歌回等你,独雀楼永远矗立在楼兰金色沙漠的尽头!
无歌,她的眼角溢出眼泪,她看见他说,阿伊,我已经决定回去了。
她忽然就慌了,拿着信奔出了房外,小堇还没来得及喊,就已经不见姑娘人了。
再回神的时候,却见得皇上来了,就将方才的情况告诉了他。凉宫陌这也才想到无歌是今日回楼兰的。于是,也去了枫儿去的地方。
青都郡最盛名的未央酒店外,无歌牵着马站在大街上好久好久,随从唤了好几声都没有应声。
爷,公主怕是不会来了吧?我们还是启程吧!
是啊,她还在休息呢,特瑞,我们走吧!,他扬鞭而去,却没有看见,他的阿伊在他的身后追了好久,嘴里一直喊着他的名字,他没有看见她摔了一脚又一脚,却还是着。
北尘谛坐着轮椅坐在坐在酒楼之上,看着那个女子,奔跑在大街上,他的心真的很疼爱枫儿,就算我为你做得再多,也还是不能代替他在你心中的位置是吗?
他痛心的转身离去,突如其来的一声从大街上传来,枫姑娘晕倒了!!
他蓦的回头,只见那个绝色的青衣女子翩若惊鸿,却赫然倒在地上,他大惊的喊着属下,元青,快去救枫儿!
王爷,是皇上!元青忽然喊到,北尘谛惊住,果然看见那大街之上,凉宫陌抱着晕倒的枫儿,穿过人群,抱进一辆马车。
皇上,怎么会?疑惑并着担心直涌北尘谛心头。
散开的人群,空荡的大街,凌乱的马蹄印下,徒留谁几世消弥?
七:最终的篇章
独雀独立金塞漠,
落枫落尽青河岸。
伊人不见楼兰月,
枫自风停千千尽。
歌尽阑珊始冬夏,
尘消黄土望千郡。
雪漫今宵念旧年,
陌路黄泉谁人知?
——歌者语
枫儿醒来的时候,头有些疼,她抬头环视四周,她是记得的,这是凉宫陌的行宫。起身走到窗前,窗外正是星斗满天,一轮明月高悬天幕,她这才想起已是十五了。
十五…她记得初到中原的那个晚上,也是一个清冷的圆月之夜,到今也有好多个圆月之夜了。
枫儿停了一会便向外走去。清脆如珠落盘的声音倏然响起,枫儿的心猛的一惊,低头望去,她的手腕空空如也,地上,散落的冰晶玛瑙,她的链子…
无声的泪瞬间滑落,无歌,你看阿伊没有摘掉它,它却自己掉了。她俯下身一颗一颗去拣散落的珠子,一颗、两颗、三颗……
最后一颗,她蓦然抬头,对上一双疼痛的眸子,北尘谛。
他坐在轮椅,看着她蹲在地上,一颗一颗拣着那个人送她的东西,她的眸子清泪涟涟。手便忍不住温柔的抚去那些留在她脸上的泪珠,喃喃的自语,枫儿,你眼里的泪,有没有一滴是为我而流?
她娇弱苍白的容颜,他疼惜的眼眸,都是这漆黑夜里最伤的景!
北尘谛……她轻轻的唤他,双手放在他盖着薄毯的双腿上说道,疼吗?柔柔的语气里都是无尽的伤,她的感动,她的无助。
枫儿,你的心里,真的只有他吗?那我呢,枫儿你告诉我,你的心里,我在哪一处?北尘谛抓住她细白的小手痛惜的问到。
谛,我误会他了……她抽出自己的手转身走出房间,一只手里攥着满满的珠子,攥的生疼。
他坐在轮椅上,看不见她的模样,却能听见她说。她说,谛,我是阿伊,是无歌的阿伊,是大漠楼兰独雀楼里的阿伊;但我也是枫儿,是北尘谛的枫儿,是中原青河河畔落枫庭的枫儿。她说,我想他,可是我回不去了……
最后的最后,他听见她说,谛,以后枫儿照顾你。
他听得见她落在风里的低喃,却看不见她飞在夜里的清冷的冰泪!
北尘谛坐在自己书房的窗前,想起那天未央酒楼外看见的少年皇帝,想起那天从凉宫陌那听来的一切,想起他话语间对枫儿浓浓的情意,却因一道血缘关系被紧紧搁置在深藏的角落,同样的,他想起凉宫陌对他说过的话,不要告诉枫姐姐我是她的弟弟,这是娘亲的意愿,她说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姐,她说要姐姐一辈子快乐…
入冬了呢,窗外的树已经见不到叶子了,雀儿干枯在树上打了几个转儿又盘旋着不知飞往何处,想是要找一个温暖的家罢?
枫儿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那么一幅韵雅的景,北尘谛一身琉璃白的衣服,映衬着窗台上鲜绿的常青盆景,他的目光望着窗外,静静的看着天空,一切纯白的景都变的萧条,唯独眼前这幅真真的景。
枫儿端着茶水轻轻的走进书房,刚一步便听见北尘谛说,枫儿,你来了。
知道是我了……枫儿以为自己动作够小了,可他每次都知道。枫儿笑笑,将茶递给北尘谛,刚泡好的西湖龙井,尝尝看。
谛应了一声接过,却在碰触到枫儿双手的时候顿住了,枫儿,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冰?他放下茶双手握住了她的手,想要给她温暖。
淡然的笑了,我已经习惯了,太医说,我的病,已经过不了……
他的唇忽然压上了枫儿柔软的香唇,堵住了她将要出口的话。突然的吻让枫儿措手不及,一下子坐在北尘谛的腿上,你的腿…她想要起来,北尘谛抱她紧紧不肯松手,枫儿,我想要你…
他的话,让枫儿慌了神,她挣扎着想要离开他的怀抱,她不能。
枫儿,不要离开我,不要说出离开的话,那个白衣如雪的男子,他的心里是怎样的千疮百孔?
再吻枫儿,更没有碰她,北尘谛只是紧紧的抱着枫儿,不愿松手,这一过,两人都睡着了。
尘谛醒来的时候,枫儿还缩在他的怀里,苍白的面孔,冰冷的肌肤,让他心蓦地一惊,摇着枫儿的身体大喊着下人。
在朦胧中睁开了沉重的眼睛,好温暖的怀抱,她微微扬起唇角笑了,无歌,阿伊又梦见你梦见大漠梦见楼兰梦见你给我建的独雀楼了…
谛的声音顿时卡在喉咙,他的枫儿,那个人的阿伊……
阿伊好累,阿伊先睡觉了,说完柔柔的手搂着北尘谛的身体又继续睡。
枫儿,睁开眼睛看着我,北尘谛摇着枫儿的身体,不让她睡着,枫儿,不要睡,无歌…无歌他就快要来了……
细小的声音从她的嘴里吐出,我想他……
北尘谛的担心终于还是发生了,当太医一句“老朽无能为力,姑娘怕是不过几日了”他就已经懵了。
几日……不过几日……他的枫儿……
无歌收到来自中原的急件的时候,他几乎疯掉,马不停蹄奔向中原,阿伊,等我,一定要等我!
戈壁,大漠楼兰,独雀楼孤寂而立,永世遗立。
扶着枫儿坐在落枫庭那株藤萝架下,只是冬日黄昏,那藤上早已光秃秃一片,石凳上冷,小堇垫了厚厚的棉垫,看着她的姑娘抱着一个檀木盒子,不肯离开。
了……小堇抬头,看着飘飘洒洒的雪花,好美,却也好冷。她转向头,对枫儿道,姑娘,下雪了,小堇扶你回去吧。枫儿抓住小堇的手,将怀里的盒子递给小堇,把它交给王爷,现在就去。我要在这,等人……
蓦的楞住了,姑娘的手,冰冷的毫无温度,她担心的说道,姑娘,小堇不放心你,小堇还是先送姑娘回房吧!★枫儿苍白的面庞露出一丝笑颜,我没事,我等的人,很快就会来了。
仍是不放心,但枫儿十分坚持,她便只好抱着盒子去了王府。枫儿坐在藤萝下,看着细小的雪花飘洒而落,想起了她的楼兰。
若离去,决不回来!
真应了那句话,回不去了,她的大漠,她的楼兰,她的独雀楼!
无歌,阿伊等你……
飘洒洒落满世界,落枫庭里,当他终于赶到,却看见他的阿伊,现在白雪里,望着他,笑靥如花的轻语,无歌,你来了……
一现,翩然而落,轰然绝世,落枫庭,落了满地悲伤。
无歌绝望的喊到,眼睁睁看着他的阿伊倒在白雪之中,青色的裙,碎满世界的白。
无歌来了,无歌带你回家可好?阿伊,不要再睡了,醒醒好吗?我们回到大漠去,去看我重新建起的独雀楼,去看我们大漠才有的长河落日…
紧紧抱着永远睡去的枫儿,他的阿伊,那么绝望,那么悲伤。
陌和北尘谛静静驻立在雪的尽头,北尘谛的怀里,那个檀木盒子里躺着他为她寻的雪域冰莲,傻瓜,你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无药可救,你把这莲留给我治腿,傻枫儿,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到最后,你的心里还是只有他?
你定是不知,那个你曾遇见的十八岁少年皇帝,就是你的弟弟……你也定是不知,他爱上了他的姐姐,姐姐,若有来生,我定不做你的弟弟,也定要早早遇见你,遇见,便不再离开…
抱起阿伊,嘴里唱着她最喜欢的歌,我有一座城,北方独立立,歌我楼兰歌,唱我大漠黄,我有一座城,草原青青色……
阿伊,无歌,带你回家!
青都的街,逝了静默的歌,他们在唱,他们在听,一首遥远天边的歌……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感谢亲的支持,祝生活愉快,创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