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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粉碎(A章(四)


作者:冯积岐 进士,7818.1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351发表时间:2012-08-06 14:26:37


  
  
  
   主治医生将景解放叫去谈话,他告诉景解放,中心医院对叶小娟恢复记忆已是无能为力了,他叫叶小娟转院治疗。景解放问医生,省城还有哪一家医院可以就诊?医生说,省城中心医院是全省最好的医院,这种病,无论到哪个医院去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医生劝景解放吧叶小娟带回凤山县好好疗养,说不定哪一天记忆会恢复的。景解放觉得,医生想把叶小娟推出门。医生的推托之词使景解放很愤慨,景解放从电视新闻中看到了无德医生的恶行:有的使用过期的药物致病人于死地;有的开出百万元的天价药勒索病人;有的开错了刀,把好腿当残腿治;有的趁给女病人检查之机奸污病人。这些医生披着白衣天使的外衣,干着杀人恶魔的坏事:敲诈、欺哄、勒索……为了钱财,毫无廉耻,没有怜悯,没有同情,没有良知。虽然只是个案,却使民众对医生失去了信赖。对于医生,景解放本来就存着戒心。景解放本来想质问这位主治医生,但医生最后那句奉劝好像朋友之言,含有一番善意。主治医生说:“我也可以不叫你走,我就怕你再花上十万八万依旧不能治愈,给你背上经济包袱。目前,国内医学界对这种病确实拿不出比较理想的治疗方案。”景解放说:“叫我再想想。”
  
   经过和医生将近两个月的打交道,景解放仔细回想,觉得这个医生的话是出自一片好心,医生既替叶小娟着想,又替他着想,并不是推卸。既然中心医院没有办法,那就只能进北京下上海去碰运气了。即使要去外地治疗,他必须先回去筹钱。景解放想了想,三天以后,办了出院手续。
  
  
  
   景解放带着叶小娟在凤山县城汽车站下了车,他没有直接回松陵村去,他和叶小娟踏上了去叶家庄的路。他的目的是,先叫叶小娟见见她的父母亲。
  
   景解放手托着叶小娟一走上叶家庄的街道,叶小娟就东瞅瞅,西看看,一脸的茫然,她问景解放:“这是啥地方?”景解放说:“这就是你出生的地方叶家庄。”叶小娟说:“没见过,不知道。”景解放说:“那你就记住,你的家就在这里。”叶小娟摇了摇头:“我为啥要记住?”景解放说:“故乡是你的根,你必须记住。”
  
   进了家门,叶拴定两口一看女儿回来了,以为女儿的病好了,他们即刻改变了几个月前对女儿的漠然,花秋仙上前拉住了叶小娟的一只手上下打量着,她似乎看不出女儿脸上有病容。叶小娟挣脱了花秋仙的手问景解放:“她是谁?”景解放说:“是你妈。叫妈妈。”叶小娟没有看花秋仙,她拉住看景解放的衣角,仰起脸看着他。景解放指指叶拴定说:“这是你爸,叫爸爸。”叶小娟摇摇头,还是没有看叶拴定。叶小娟的冷漠使这两口很尴尬。景解放一看,这两口竟然不知所措了,就把话挑明了:“小娟失去了记忆,正在恢复。”
  
   叶拴定两口一时间怔住了,女儿住了二个月医院,竟然不认识爸和妈了,这是咋回事?花秋仙站在两步开外打量着女儿,叶小娟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没有高兴,没有慌张,没有伤感,更没有久别重逢对父母的想念之情,女儿的面部出奇的平静,只有平平淡淡的、几乎是对待仇人的那种冰冷。站在远处的叶拴定看着女儿反而不知如何是好——招呼她不行,不招呼也不行。花秋仙走到叶小娟跟前去,搂住她,潸然泪下,女人哭着说:“娃呀,你咋能不认识你妈呢?”叶小娟木桩一般,站在那儿不动,似乎是,母亲的动情和她无干——既然她的记忆中没有这个妈,对于任何的女人,她在一瞬间不会产生母女情感的,哪怕一点热情也无法分泌。叶小娟一把推开了花秋仙,她拉住了景解放的手臂,偎依着他说:“伯伯,咱走吧。”景解放说:“这是你的家,走到哪搭去?”景解放伸出手,抚摸着叶小娟的头发说。叶小娟说:“我不认识他们,我没有这个家。”景解放说:“听伯伯的话,到家了,你应该高兴才是,不要惹你妈伤心。”叶小娟还是一脸的无动于衷,她摇动着景解放的手臂说:“走吧,咱走吧。”叶拴定坐在了凳子上,木然地看着女儿和景解放,那神情仿佛是一个门外汉在看一幅看不懂的西方现代派的抽象油画——不看又不足以证明他是搞艺术的,看了却是白看。院子里出现了短暂的沉寂,那种尴尬的气氛使景解放如坐针毡,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突然,花秋仙将景解放和叶小娟向外推,女人的一只手按在女儿的胸脯,一只手按在景解放的胸脯,双臂断然撑起来,断然把两个人向院门口推。花秋仙说:“你们走吧,走得远远的。”景解放倒退了两步,站定了。他说:“弟妹,你这是干啥?小娟有病,你和她不要计较了。”花秋仙说:“不认爹和妈也算是病?这是昧良心的病。叫她走,我权当没有养活她。”叶小娟拧过身就走了,景解放追上去,追到院门外,才拽住了她,他给叶小娟说:“你今晚上先住到你家吧,你是叶家的女儿,伯伯咋能哄你?他们是你爸和你妈。”景解放拽着叶小娟向回走。叶小娟牛着不走,景解放硬是拉着她,走到院门口,景解放推门时,门已关上了。他叫了几声,花秋仙和叶拴定都在里边不吱声。景解放躁了,他用脚在院门上狠劲一踹,对着院门骂道:“狗日的叶拴定,你是不是人?你不管娃,谁给你管?”这两口塞死不说一句话。景解放拾起一块砖头准备砸门,他起身时看见,不远处有一只狗蹲在一棵树下静静地看着他。他扔掉了砖头。景解放叹息了一声,眼里有了泪水。景解放心酸了,叶拴定两口原来不是这样的,生活将他们改变了。他们的做人做事使他失望至极。景解放只好领着叶小娟离开了叶家庄。
  
   景解放和叶小娟返回县城。他们在县城里吃了晚饭后,向松陵村赶。两个人走进村口时,暮色四合了。
  
   景解放和叶小娟走进院门一看,乔桂芳在家里吃了晚饭,正准备领着景旭去学校睡觉。乔桂芳抬眼看了看,景解放回来了,略略有点吃惊,令她吃惊的是,景解放怎么把叶小娟领回了家?乔桂芳对两个人一扫,松开了拉住景旭的手说:“我给你们做饭去。”景解放说:“我们在县城里吃过了。”景解放把叶小娟领进房间,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叫她坐下,他和乔桂芳到了隔壁房间。景解放把叶小娟在叶家庄不认爸和妈的事给乔桂芳说了一遍,乔桂芳半信半疑:“她咋连父母亲都不认识呢?”景解放说:“她不是故意的,是病态,医生说了,恢复记忆,要有一个很长的过程。”乔桂芳所:“你把她领回咱家,咋办呀?”景解放说:“先住下来,明天再说吧。”乔桂芳就是有一肚子抱怨也不能当着儿子的面指责景解放的,即使景解放做错了,她也会原谅他的。她太了解景解放了:他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男人,他有一颗至情至善的心。
  
   景旭牵着乔桂芳的手,要叫乔桂芳到学校里去睡觉,乔桂芳给儿子说:“今晚上咱睡家里。你爸爸肯定给你买啥好东西了。”景解放知道,乔桂芳的话是说给他听的,他已经好多个晚上没有和乔桂芳同床共眠了。景解放给儿子说:“旭旭,你不要去学校了,爸爸给你买了两本书,一会儿给你。”景解放这么一说,景旭松开了妈妈的手,去翻爸爸的包儿。
  
   景解放给叶小娟打来了洗脚水,叫她洗了脚,给她铺好了床铺,吩咐她睡觉。叶小娟说她等会儿再睡。景解放给她打开了电视机,把遥控器塞进她手里,教她怎么使用。叶小娟选了一个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景解放一看叶小娟面对着电视机那种入神入迷的样子,朝她点了点头,回到了隔壁房间。
  
   景旭翻看了一会儿小人书就睡着了。景解放上了床还没有脱衣服就听见叶小娟在隔壁房间里叫他,他只好下了床。
  
   叶小娟还没有睡着,她对景解放说:“伯伯,我要跟你一块儿睡。”景解放说:“你一个人睡吧,我还要和你阿姨说事呢。”“不。”叶小娟扑上来搂住景解放不叫他走,“不说事,陪我睡觉。”景解放一看,叶小娟十分固执,一双手紧紧地圈住了他的腰,就说:“你松开,我去给你阿姨说一声。听话。”叶小娟这才松开了双臂。
  
   景解放回到隔壁房间里给乔桂芳说:“你先睡吧,等叶小娟睡着了,我就过来了。”乔桂芳已经脱了衣服,她斜了景解放一眼,用揶揄的口气说:“咋啦?是月娃子,还要大人哄着睡?”景解放脸上陪着笑:“娃有病,换个生地方,一下两下睡不着。”乔桂芳讥讽地说:“你搂着就睡着了?毛病真多。”景解放:“看你,和病人计较?“乔桂芳说:“好好好,你去陪她。”
  
   等叶小娟睡着了,景解放才回到了乔桂芳身边。乔桂芳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本来,景解放不想把乔桂芳弄醒,但他一想,假如他不和乔桂芳亲热而死睡一个晚上,第二天,乔桂芳肯定会无故给他找事的,乔桂芳没有去学校睡的意思是明确的,久别之后的今夜晚的做爱就像外交辞令一样,假如不及时表达就会严重影响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这已经不只是为了肉欲的满足为了情感的满足而是生活的需要是夫妻关系的需要。景解放明白乔桂芳对他的爱不只是表现在日常生活的细节上,也包括对床笫之欢的看重,她肯定是饥渴难耐了——她是一个激情饱满,很有活力的女人。景解放搬了搬乔桂芳滚圆的肩头,她果然没有睡实,他想,她即使在睡梦中,也在等待他的亲热。景解放的手搭在她的肚脐上向下抚摸,她的身体有点僵硬,他能感觉到,她的皮肤她的神经他触摸到的每一处都表示着渴望表示着抱怨。乔桂芳嘴里咕哝着,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腰,两条腿主动地分开了。景解放心里明白,这确实是一场外交活动,双方肯定会共赢的。他进入了乔桂芳的身体,还没有大幅度地动作,叶小娟突然一声喊叫,那叫声仿佛用尖利的指甲掐进了肉中,使人觉得心寒。景解放十分扫兴地结束了刚刚开始的“外交活动”。他穿上衣服,下了床,进了隔壁房间。
  
   景解放一进房间,叶小娟就说:“伯伯,你咋走了?我一个人睡不着。”景解放虽然扫兴,但还是耐着性子说:“半夜了,不要喊叫。”叶小娟说:“我不叫你走。”景解放说:“我不走,不走。”他只好合衣躺在了叶小娟的身边。
  
   等叶小娟再次睡着后,景解放回到了乔桂芳身边,他一看,乔桂芳已睡的很熟,就没有再叫醒她。她明天还要上课,他不忍心把她从睡梦中弄醒。
  
   一个晚上,景解放被叶小娟叫醒了三回。
  
   天快亮了,乔桂芳起床时,景解放才和乔桂芳草草地云雨了一回,他们担心景旭醒过来,因此,做爱像完成什么紧急任务一样,两个人都觉得毫无情趣。
  
   景解放一看,乔桂芳去学校时,脸吊得老长,她的不尽兴不满足明确地书写在面部。景解放也觉得对不起妻子对他的爱情,但又说不出口。景解放知道,这不是赔情道歉能解决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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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叶小娟虽是病人,但读者也不难发觉她已经彻底苏醒了,她说的是真话,是心里的真话。很好的平白描述。老实说,除却了利欲,我们很难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好的人,但景解放就是啊!可惜他是小说中的一个被塑造出来的模型啊!小说书写着人间的悲哀!问好冯先生!祝快乐!【编辑:黄雪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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