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桃花开
“我妈早死了。”朵话的语气带有怨恨,庆子听了打了一个寒战。是不是这妮子知道了什么?
朵在姥姥家,无所事事,想从姥姥的口中知道妈妈的死因,姥姥的嘴巴严实的很,不肯透露一点信息。朵在上初中时,好像听一个同学说起过,那时朵小,没太在意。长大了一些后,这个问题老缠绕着她,等她再找这个同学时,人家已经搬家了。哎,妈妈在自己的脑海怎么一点没留下记忆?朵,你当时才只有两岁,能有什么记忆啊!
住了两天,朵感到实在是无聊,借口要回家找爸爸上班,开着跑车,一溜烟走了,姥姥在身后无奈的摇着头。
朵,在公路上没有目标的狂奔。十字路口,排起了长队,原来前面出了车祸。朵,一个劲的按喇叭,引得旁边的人都看她,
“方朵?!”一声惊呼,朵,扭头看到,身边一辆客车上探出一个头。
“丁子义!?”朵,万万没想到,自己寻找几年的丁子义会在这里见到。
丁子义不顾客车司机的骂声,打开车门跳下来,上了朵的跑车。
“走,到我家吧,我妈说可想你了。”
“你们搬哪去了,都不告诉我一声。”朵知道,那年她随爸爸和妈妈妹妹一起到国外游玩,回来就不见了这个多年的邻居。
“搬到我爸爸工作的海城了,知道你们有钱,所以我不敢打搅你的。”朵是在三岁那年搬到了丁子义家的对门,俩人是发小玩伴,从小学到初中都没分开过。那年丁子义一家搬走,朵,把自己关在房间好几天。
“还说,我找了你们好久,都没消息。呵呵,老天今天开恩,让我见到了你。”朵的天真烂漫写在脸上。
“妈,你看谁来了!”丁子义冲着来开门的妈妈高声喊着。
“朵?是朵?!”丁妈妈高兴坏了,自己是看着朵长大的,这妮子可人亲呢。
“阿姨,是我。”朵变得温柔起来,那个骄横跋扈的朵不见了。
晚饭在丁子义爸爸妈妈的亲切关怀的声音中,朵吃得格外香甜。好久没有家的感觉了,爸爸天天忙着公司,那个妈妈天天忙着跑美容院,妹妹与自己一点不搭界,沉默的像个哑巴,自己在家快要疯了。更让她纠结的,是妈妈的的死因。
晚上,朵趁着丁子义和爸爸出去灌大桶水的空挡,跑到丁妈妈身边:“阿姨,你是不是知道我亲妈妈的一些事?”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问做什么?”丁妈妈怕过去的阴影给朵带来伤害,不想提起。
“没什么,就是大了,我想知道。好阿姨,你就告诉我吧。”
“哎!孩子,我也不是知道的太多,只是听子义的二姨说过一点,子义的二姨和你亲妈在厂子里一起工作过。”
“嗯,那明天要子义陪我去二姨家去趟,好吗?”
“行,去吧,他二姨还住在工厂的家属楼,你去问问看,不过人死不能复生,再说你姨对你如自己的亲生,算了吧。”朵,没有算了,第二天拽上丁子义上了他二姨家。
“孩子,你看,楼的右后方,那排平方了吗?”丁子义的二姨打开后阳台,伸手指给朵和子义看。
“看到了,那些快倒了的瓦房?”
“嗯,你家当年就住在那里。”
朵看到的是一个破旧的院落,想不到自己就出生在那个院落里,自己的妈妈在那个院落里住过。
“我要去看看。”朵,说着冲下了楼,子义在后面紧跟着。
院门没了,窗户没了,唯一留在院子里的是一个桃树,上面还结着几个毛桃。
咦,我的出生地这样破落了,妈妈,是你让这棵桃树在这里看护的吗?朵的眼泪悄悄滑落下来,子义顺手递给她一张手帕纸。
“走吧,孩子,这里没好看的。”子义的二姨在朵的身后,劝朵离开。一行三人,走向大楼东边的公园,走向那个蓝色的湖。
湖边上的桃林依旧长的茂盛,有一些晚开的桃花,在春风下笑得出奇的艳丽。
“你妈,当年就是在这里走的。”子义的二姨指了指蓝色的湖水,惋惜自己的姐妹轻易葬送了自己性命。
“我妈真的是自己失足落下湖的吗?”朵,不相信,因为她看出这湖水没有陡坡,湖边都是平平的,怎么可能失足?
“大家都这么说,其实——哎,人都死了,不说了。”朵预感到子义的二姨知道内情。
“子义,我口渴了,你到前边的亭子给我买瓶水喝吧。”朵,支开了子义。
“姨,你说吧。”
“这话到你这就打住,别对任何人说,家丑不可外扬的。”于是子义的二姨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朵。
“这话,是你家老屋隔壁对我说的,知道我和你妈妈要好,哎,孩子,我为你妈妈难过啊!”
朵,欲哭无泪,是自己的亲姨,现在的妈妈和爸爸联手杀害了妈妈,他们是刽子手。妈妈,我可怜的妈妈,看你女儿怎么为你报仇。朵,在心里对着湖水默默说着,她眼里没有了泪水,多了一股幽怨的恨。
“子义,我回去处理一点事,处理完了,我就到海城找你去。”子义目送着朵,开着跑车冲上了高速路:“慢点开,我等你回来。”
回到冷清清的家,朵,开始打电话:“樱子,这个周末回家吧,姐带你出去玩。”
“好呀好呀!”樱子喜欢这个敢作敢为的姐姐,可是每次想跟她出去玩,都会被拒在门外。呵呵,今天可能姐姐高兴了,想带自己玩了。
“哥们,你们都好吧,什么?你们昨天刚出来?我们又不是贩毒的,只是吸了几口,罚了这么多款,还要关这么多天?晕,行了,都是我不好,今晚给你们接风。”
那几个混混是朵的追随者,对朵言听计从。
“今天,我给哥们几个接风洗尘了,来——不醉不归。”喝到了半夜,几个又到了练歌房,乌七八糟吼了一晚,天微微泛亮,朵才把他们送回了各自的家。
“今天,我妹妹要和我们一起去玩,哥们几个一定拿出本事,侍候好我妹妹。”
“老大,怎么侍候都行吗?”
“嗯,只要她高兴,怎么样都行。”有了朵的话,那几个混混心里有数了。
“姐,他们——”樱子到了车上看到了几个帅哥模样的青年,心里有一些慌乱。
“来认识一下,我妹妹樱子。”
“妹妹你好,我叫大新,他叫小壮。”
“美女,我叫常胜。”
樱子一一认识了他们,想不到姐姐的朋友都这么帅气,再看他们时,眼神没了恐惧。
“呀,朵老大,这里太美了。”呼啦啦几个人拉着樱子跑向了桃林,朵,带他们来到棉织厂家属楼公园湖边上的那片桃林。
越往里走,树木低矮,树下很隐秘。他们偶尔看到树下有搂抱在一起的男女。樱子的手,被叫小壮的紧紧握着。小壮一会趴在樱子的耳边说着什么,一会唱着跑调的情歌,逗得樱子笑弯了腰。
穿过林子,到了一个庭院,是个三层小楼。
“老大,我们想打游戏,你打不?”
“打,走,二楼进攻。”朵领着大新,常胜奔向二楼。
“樱子,我俩去看电影吧?”小壮拉着樱子的手,樱子心花怒放,听小壮这一说,赶忙点头答应,她也想与小壮单独在一起。
俩人到了三楼,所谓的电影,说白了就是黄片,狭小的房间就两个人看。看着看着樱子感到心里热热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小壮的身子靠了过来,舌头吻在了樱子的额头,樱子不知不觉中迎合着小壮,俩人滚到在沙发上……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大新一个箭步闯了进来,小庄刚从樱子的身体里出来,樱子赤裸着下身,见到大新闯了进来,吓的小壮赶忙给樱子用衣服遮住,大新什么都看到了,他岂能罢手?
“不要告诉我姐姐,我——我”樱子吓坏了,刚满十八的樱子不想姐姐知道,她怕姐姐打她,更怕姐姐告诉爸爸妈妈。
“除非——”大新一个眼色,小壮提起裤子出去了。
“你答应我不告诉姐姐?”樱子祈求的眼神,让大新犹豫了一下,朵老大,你有个傻妹妹。
“嗯,我不会告诉你姐,我是喜欢你的,看那上面演的多好,你好好享受吧。”樱子不敢看电影了,她的身下一片汪洋。
“樱子,以后还想来玩吗?”回家的路上,朵意味深长的问着樱子。
“以后再说吧。”
“怎么樱子不喜欢来这里玩吗?”大新和小壮温柔的对着樱子笑。
“喜欢呢。”樱子不是以前的樱子了。
在床上,朵,不知为什么有些烦,她把樱子毁了,自己是她姐姐啊,怎么可以这样。可是想到自己的亲妈,她的心又硬了起来
以后的每一个星期,朵都会到学校接上樱子,到那片桃林。桃林满是鲜美的桃子时,樱子的高考来临了,在学校查体时,爆出了一个特大新闻:方樱怀孕两个月。百万富翁的女儿高中怀孕,一夜间满城风雨,庆子听到后,赶到家中,让玲把那个孽种叫回家。
玲去了,没有人知道樱子去了哪里,朵,也不知道。
“都是你,平常怎么教育的孩子?啊?丢尽了我们方家脸了。”
“我要出去找樱子,我要出去找樱子——”玲的神智有一些不清,穿着拖鞋跑向了别墅外的街道,庆子在后面追着……
朵,驱车到了桃林的湖边,静静的看着湖水:“妈妈,我错了吗?我是不是错了?妈妈你回答我?”湖水泛起涟漪,朵努力想看看妈妈的容颜,可是模糊一片,因为她看到的依然是玲妈的脸。
在城市的街道上,一个女人穿戴还算整齐,没人去注意她眼神,只要看到她的眼神,你就会发现她的眼里是空洞的,像两个无底的深潭,空洞的瘆人,她不是别人,她就是玲。
“姐姐,对不起,你把樱子还给我吧。”见到行人中有抱着小孩的,玲就会上前,拉着人家的衣襟,祈求着。
“神经病。一边去。”路人狠狠的把玲的手打落,咒骂着远去。
玲不依不饶跟在后面:“姐姐,把樱子还我。”
“疯子,你再跟,小心我用砖头拍你。”玲这才住脚,路人丢下恶狠狠的话,她听不到,而路人锋芒的眼神直刺她空洞的深潭,她感到那是姐姐的目光。
查体事件让樱子倍受打击,她不敢回家,在爸爸妈妈眼里,樱子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好孩子。自己该怪谁?爸爸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不会轻饶了自己,走吧,走吧,到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去。樱子走了,随着人流走向了远方的未知。
朵无意中在街道上,看着追着人家要孩子的玲妈,看着爸爸大山一样的身子轰然倒塌,朵的心像被鞭子抽打,滴落出的鲜血,让自己疼不欲生,这一切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不,自己只想让他们知道背叛伤害的痛楚。
可是妹妹呢?妹妹,那个从小喜欢自己的妹妹,自己却用肮脏的手段害了她。今生找不回妹妹,自己也不会存活在这个世上。朵开着她的跑车,一处一处找,丁子义陪着她找,是自己害了妹妹,想想这关妹妹什么事?妹妹那时都不知在那打旋风啊。
从家乡的城市一路北下,爬过多少山坡,路经多少村庄,走过多少大小城市,朵,不知道,她就像大海捞针,漫无目的的寻找。
“天这么热,我看咱们得想办法,这样找不是个事。”子义看着焦头烂额的朵,看着车窗外炙热的骄阳,心疼朵。
“是,这样不行,我们到电视台吧,子义这里是不是山东地界?”
“嗯,是在山东地界。”
“有了,我们打电话找小么哥。”
“对呀,你说你怎么不早想到电视台,媒体找人快,我们省事多了。”
朵有一种感觉,妹妹在某一个地方等着她。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山东媒体的介入下,樱子很快有了消息。泰山脚下的一个小山村,朵,找到了樱子,只是樱子的双腿受伤了,是跳悬崖时,骨折。
“我不回去。”樱子见到姐,心里对姐有一丝丝怨恨,要不是姐拉自己出去玩,自己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有家不能回。可是也是自己自甘堕落的,怪不得姐姐啊!樱子心里很纠结。
朵,看着一个多月不见的妹妹,瘦得脱了形,没有了一丁点原来妩媚的俏模样。此时此刻,朵后悔莫及。
“我们是在山上草丛里发现你妹妹的,当时一身的血,腿都断了。到了医院,医生说是流产,腿骨折不重,要是再晚去半个小时,小命就没了,你也见不到你妹了。”
听完好心人的话,朵嚎啕大哭:妹妹,可怜的妹妹,姐该杀啊。
子义看着朵伤心的痛哭,心也跟着难过,都是大人们之间的恩怨,现在祸害在子女身上,父母们你们看到了吗?这是谁的错?
“樱子,我和你姐找了你快一个月了,是山东媒体让你们姐妹团圆,也是天意让你们继续做姐妹。听话,跟我们一起回去。”
“姑娘回去吧,人都要有一个家的。看你姐找你也不容易,还是姐妹亲啊,回去好好到大医院看看腿,年纪轻轻别落下什么病根。”在好心人的说服下,樱子上了朵的车。
丁子义把朵和樱子一起带回家,送樱子去医院治疗。期间,朵答应了丁子义的求婚,俩人商量等樱子腿好后,让樱子当伴娘。
又一个轮回,桃花开的季节,一辆面包车开到了桃林的湖边,一个中年男人从车上抱着轮椅上的中年妇女下来,推着她到了湖边,中年男子的头发已经全白了,他又从车上拿下一个花篮,里面是桃花瓣,他递给轮椅上的中年妇女,妇女也是满头白发,嘴角还有一丝口水:“姐姐,给你下花花雨了,妹子给你下花花雨了。”她就是玲,她的记忆停留在跟着姐姐到桃林,捡桃花瓣,然后在湖水上下桃花雨。
远处一辆加长大奔缓缓停下:“樱子,你想过去看看妈妈和爸爸吗?”朵,看着头发花白的两个老人,心里有一些酸楚,泪水在眼眶打旋,她不忍心再看下去,转身对着身边的樱子说。
“姐,等我好了,我会回去见他们的。
“听说,桃花开的那天起,他们两个每天来。朵,世上的情谁也说不清,都过去了,别自己纠结了。放开心胸,你会感到世界的美好,要是你同意,我们结婚时,我想请他们两个老人来,你说你不想听到爸爸的祝福吗?”
朵与樱子面面相对,朵的泪流了下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