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小说】樱花落雪
是呀,哪个父母愿意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不忍看这样的情形,真的不忍;可我必需安慰她,虽然在寝室里,我和桃小妖并不是最好的朋友。
送她上车的刹那,我没落泪;然而刚转过身,我的眼圈就红了,泪水也禁不住的濡湿了两颊,惹得行人纷纷朝我张来好奇的目光。
12
喜颜。似乎没有人在乎桃小妖的爱情悲剧,整个校园都弥漫在大四同学们即将分离的笑影里,虽然这笑影里充斥着淡淡的忧伤。那么多打扮光鲜靓丽的毕业生,他们忙碌着冲镜头摆出一个又一个Posture,他们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大家即将的别离。
后来,我和弟弟说起桃小夭,视频那头的弟弟沉默下去;忽然,他抬起头,冲我笑了笑,告诉我说,如果他遇到一个爱自己的女孩子,是不会辜负她的;我却只是叹息了声,没回答他。这世上太多的不确定了,弟弟只经历过一次,又怎么能知道?不过话说回来,我又怎么能知道?
做为人,其中一个心理惯性就是每当离开一个地方之前总希望自己带走一些什么,如果什么也带不走,那就照相吧。相片总还算一种记忆方式,脑袋哪有那么大的内存存放进去;很多年以后的某个下午,阳光、茶,或者咖啡,或者大阳伞下的啤酒,两三位好友彼此的闲聊,这样的场景已经能够给人以回忆的惯性思维。
离别的校园总是会显得很凄凉,却又总是很热闹,因为所有请人的、等人的全部集中到了这个时候,现在多了照相的,盛况空前。男女各一的,半数是校园情侣,即将各奔东西,还是留下一点在一起的标记;三五个蜂拥而上的,多半是一个寝室的,在一起住了四年,还是挺不容易的,恋恋不忘的是同寝的感情。
时间是最容易流逝的东西,不计其数的人感叹岁月易逝容颜易改,一不注意就开始别离和回忆了。事实上,别离是最自然的事,偶然的只有相遇。
那印上名字的一纸毕业证书曾经是多少人年少轻狂的梦想之一,从小学到高中,从高中到大学,十几年的梦想最终全都在这一张薄薄的纸上;这张纸,多少人拿在手里,认为自己随时可以毫无畏惧的走四方,认为世界如此之大怎会没有容身之地,认为自己二十年寒窗怎会没有用武之地,认为一切都是认为,认为只能是认为,事实上,理想和现实的差距远比我们所能想象的要远得多得多。如果认为梦里的蓝天和现实里的是同一片天空的话,那所有的认为都和天空中的浮云一样。
喜颜。终究是把大学四年走完了,用了四年的光阴换来一纸证书;这证书和其他各式各样的证件一起,和那张小小卡片身份证在一起,写着名字,成为步入这社会的资本。四年前,走进大学的那个夏天,可曾想像过四年以后夏天的模样?其实每个夏天都是大同小异的,不同的是我们,是那些岁月留在我们脸上和心上的痕迹,和那些关于青春的记忆。喜颜。只是桃小妖永远看不到她的这纸证书了。据说,学校已经拒绝给她--这位轻生者签份证书。
喜颜。如果记忆可以复制,我应该把关于毕业的记忆贴在哪里?相册?文字?能做的都微不足道,如果连时间都可以挽留,还有什么做不到!
分析起来,似乎我们可以用心来挽留,换句话说,我们可以用回忆来铭记。直到多少个四年又白驹过隙之时,我们应该都还在念叨想念,然后给自己理由说,相见不如怀念。是啊,有一些人,不见也罢,有一些记忆,不念也罢。
听听那些我曾经在这座校园里曾听过无数次的歌,蔡依林的,周杰伦的,以及李宇春的,一如既往的深情,深情得有些矫情,像是那些宿舍楼下总是有说不完的话的情侣们一样,矫情一点也无妨,进进出出的人们不会表示不满,当一种事物过多的出现在你的生活里,就会成为一种习惯。
爱情同理,这个在大学校园里过于泛滥的东西在我们迈进大学校园的刹那就已经很彻底的撕下了中学时代朦胧的面纱,暴露在我们的视线里,也偶尔会有一些进了心底,然后都成为记忆,最后明白,经历是财富。
最后就是未来了。
未来,这个和梦想相连的字眼,给过我们太多的心潮澎湃。和过去比起来,未来多了希望,希望是让人振奋的东西,人为什么长大了会变得沉稳,就是希望在现实的洗礼下日益模糊;而在我们曾几何时的心底,它也许曾经充斥过我们年轻的心房。
所谓青春年少,所谓年少轻狂,所谓梦想,其实就那么大回事。别人说什么都没用,自己不经历怎知其中甘苦?所以就走吧,走到哪里就是哪里,犹如随波逐流的草。我们始终都还是记得唯物主义,不会天真到以为世界会因为某个人意志而改变,况且是我个人的意志,还是不要浪费脑筋为好,去教学楼门口照两张相,或许多年以后,会有人对我今天的模样大加赞赏呢……
毕业这年的夏天,有阳光灿烂也有大雨滂沱;毕业这年的夏天,我们把笑脸留在相片上,却把过去掩埋其中,包括桃小妖。也许若干年后我也会忘记曾经有桃小妖这个人的存在,可忘不掉她的却只能是她的父母;他们把她生养这么大,怎么能说忘记就忘记呢?!
唉,喜颜。人走了,人又来,周而复始,和日子一样。毕业这年,马不停蹄的忧伤。在这忧伤里,我似乎看到了桃小妖幽怨的面靥。
生命的红尘中有生,也有死;只是我迷惘于这个青春初绽的岁月,不明白了许多,又似乎明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