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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迁徙之旅


作者:寸语 童生,602.44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7505发表时间:2013-01-29 23:15:25
摘要:痛苦的反思,精神的重生


   我就对它说,别想太多,睡吧?它倒真的什么都不想了,昏睡了半个月。在它昏睡的时候,我以为日子可以平静地度过,在不睡觉的时候我竟然可以又像以前一样用心地做饭了,我可以仔细地切菜,专心烹调,真切地品尝,酸甜苦辣咸都能在我的舌头上有深刻的感觉了。
   只是,我的手脚还经常颤抖,沉睡中还经常痉挛,害怕站在靠窗的地方,害怕一切锋利的刀具……。我觉得,这只是被灵魂折磨后的惯性,当这惯性力竭的时候,我就会彻底好起来的。
   接到单位通知,要我去新疆,当听到新疆这个地名的时候,我的灵魂立刻从沉睡中惊醒,跳起来焦躁地说:“天哪天哪,新疆那么远,我去了还能回得来吗?如果我在那遥远的地方出现什么状况,是无法立刻投入亲人的怀抱得到安抚和呵护的,当我在恐惧和焦虑中独自度过一段时日,我将会散裂成碎片再也无法凝聚成一个整体,我将不知道自己是谁,更无法辨别谁是我的亲人。
   天哪天哪,我将成为断线的风筝,无所依托,我将成为随波的浮萍无从靠岸,我将成为茫茫大海中的一羽,孤独飘零……
   更何况,火车站黑压压的人群令我无处躲藏,火车的漂移让我没有着落。
   那火车,牵我去的将是一个黑漆漆的深渊,而不是美好的摇篮。”
   我对它说:“是的是的,但是不去,就会被他人发现你的存在,那时候,你将无处容身,人们会用目光为刃剿杀你,或以唾液为潭溺杀你,那时,你就再也没有机会担当了,你永远不会再有担当的权利,你将佝偻着背在地上爬行一生,你的亲人将被你连累,因你而伤得体无完肤。你要知道,一个男人的直立,即使是虚假的直立,是多么的重要。”
   它最终蜷缩着妥协了,说:“那就让我多看看妻的脸,牢牢地记下来,即使我忘却了自己,不认识所有的亲人和朋友,希望能最终随着她的面容找回来。这就是我最后的锦囊,如果我连最后的锦囊都丢了,我将飘去万劫不复的深渊,孤苦在永不轮回的奈何桥下。”
   从家里出来,直到走上火车的那一刻,我才放开了紧紧抓住的妻的手,没有回头,进了箱内也没有朝窗外看,因为,松手的那一刻,我的灵魂急躁地乱撞乱踏,我只顾着去安慰它了。我站在一个通风的地方不停地吸烟,断断续续吸了一个多小时,它筋疲力尽了,虚弱地蜷缩在我的肺里,我用浓烟为它压一层厚厚的被。
   我走到床铺边,虚脱地躺倒,精神依然紧张,无法松弛。
   每过半个小时,它就会焦虑地抽搐一阵子,我就得借口出去吸烟,在软卧箱外面躲避一阵子。
   我尽量远离窗户,不去看外面的风景,不去想前方的路,耷拉着眼皮,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就这样守护着它。当我没有思想,没有联想的时候,它能够暂时平静一会儿。我嘴里不停地念着:“吃饭就吃饭,做事就做事,吃饭的时候别想着做事,做事的时候别想着吃饭。”把这句话当做自己的阿弥陀佛经去念,念一会儿,它的恐惧就会减少一些,念得松懈时,它就焦虑起来,再念得认真时,它就平静些。
   同箱住着一对恋人,恋人的眼里,外界是不存在的,当然,他们念爱情经也有松懈的时候,当念得松懈了,就会发现我的存在,然后会用诡秘的眼光看看我,我一接触到这种眼神,心里会紧一下,赶忙把灵魂换个更隐秘的地方隐藏。
   灵魂说:“男人啊男人,你能为她担当吗?你能担当得起吗?如果不能就别爱她,如果不能就千万别爱她,爱,是爱也是害呢!”
   这时,它想起了妻,想起妻曾经的幸福和如今的痛苦,烦躁不堪,我知道,以往这种情绪该是一种愧疚和酸楚,我会流泪。但此时,我只有烦躁,想硬挤出几滴眼泪来,用了很大劲也没挤出来。我已不会哭了,医生说我情感淡漠!
   第二天清晨,服务员来打扫卫生,看到烟灰缸里有不少烟头,就责怪我,吸烟就到外面去吸,你总不能既危害自己的健康也危害他人的健康吧?
   其实,那烟头不是我放的,是我这个铺位以前的旅客放的,我吸烟总是走到外面去吸,因为我要借故出去。
   但是,我低垂着头不发一言,我只顾着和灵魂争执,没有过多的精力去和别人争执,现实里,我几乎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和动力。我对灵魂说,你觉得这样的沉默是一种担当还是一种逃避?灵魂冷静地分析了一下,说,这是一种担当也是一种逃避,你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担当,不值得。你为自己逃避,是懦弱。我却突然发现自己有了一丝希望,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的,我总是有过一次担当了,也许,我担当的动力会从此抬起头来也未可知。
   两天以后,当我终于敢抬头去看窗外时,已是满目的沙漠,电线杆子像卫兵一样坚守在铁轨的旁边,从面前飞驰而过。
   这广袤的荒凉正适合我的心境,这单一的颜色令我平静,这无垠的寂寞让我舒坦。我就静坐下来,眼睛几个小时几个小时地盯着窗外,心儿在圹野里飞翔,无论白天或夜晚,不停地飞翔,不知疲倦,不知肉身的存在。偶尔看到一点绿洲,有羊群闲散地游走,牧羊人在白色的羊群中凸显一点黑灰色,自在而无忧。
   我对灵魂说:“看,天地之大到处都有栖息之所,天有多广你就能飞多远,地有多大你的床铺就有多大,天空就是你的舞台,大地就是你的归属,你还害怕没有归属吗?你还没有安全感吗?”
   我的灵魂忘记了回答,只顾在圹野中忘我地飞翔,无论白天和晚上。
   这飞翔总是有着陆的时候,世界上不可能有不长脚的鸟。当它着陆的那一刻,仿佛是从美梦中惊醒。恐惧和焦虑跟随着白昼的脚步猛扑过来。
   我在大河岩下车,脚步踏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从一个低洼地带背负着行李随人群往漫长的坡路攀走。
   我一边走一边打电话,希望接我的人就在附近,结果电话没打通。这时,我的灵魂仿佛一下子失去了依托,慌乱不堪,我在它慌乱的驱使下越走脚步越急,这是一种没有目的的急行。我想,如果这么让它由着性子,它最终将飞驰而出,散碎破裂无法收拾。就默念起心经来:“稳住,静下来,吃饭就吃饭,做事就做事……”
   念到吃饭,我想,现在我是需要找个饭馆静坐下来,把心思转移到吃饭上,以排除恐惧和焦虑。
   这里竟然有口内人开的饭馆,他们把新疆称为口外,我以为这种称呼源自于塞外塞内一说。我找了一家四川人开的饭馆,在这充满异域感觉的地方,能看到口内的汉人,总是有离家乡并不遥远的感觉。
   我要了一个砂锅,强行压制躁动的灵魂,念起心经,吃饭就吃饭。然后把思想集中在色觉和味觉上。
   我故意吃得很慢,以压制躁动不安的灵魂,灵魂厌恶这样的食物,逼迫我呕吐,一口食物刚呕到喉咙,我又强行咽下去,我是灵魂的奴隶,没有权利和能力与它抗争,就用这种方式来作为对它无声的抗议。
   吃过饭,我拿出十元钱递给饭馆老板,老板正在忙碌之中,打开放钱的抽屉,给我找了四十元,我拿着钱愣了一下,对灵魂说,他把我的十元钱当做五十元了。灵魂吓坏了,说,还给他,当心他发现,与我们纠缠。
   我想起刚才与灵魂的抗争,执拗地说,不,你越是害怕,我就越是要锻炼你。
   灵魂惊恐万分,哀求道,还给他吧,我真的很害怕。
   我却不发一言,故作沉稳地离开了。
   离开了好一段距离,转过了好几条街道,灵魂才稍稍平静,可以和我对话了,我对它说:“看,我们还是普通的人,并不是异类,因为我们还有普通人的贪欲,有市民那种占小便宜的情节,我们应该庆贺才对,我们并没有超出常人的范围,证明我们并不是异类。”
   灵魂说:“但是这令我恐惧万分,常人不会如此。”我安慰道:“常人也有恐惧心理,只是他们没有你这么剧烈,你把内心的感受扩大化了,也许你内心有一种扩大痛苦、恐惧、焦虑的酶,因为这样的扩大而压缩了你幸福、沉着、稳定的感受。当我们在体内找到这种酶,将它们清除掉之后,你的内心感受就平衡了,就成为常人了,所以,庆贺吧,因为由此来看,我们离常人的距离并不遥远。”
   灵魂委屈地像个孩子,说:“那就快解剖掉我,仔细地寻找吧,尽快找出这种元素,尽快救赎我。”
   吐鲁番的火车站建在一个叫大河岩的偏远地带,离吐鲁番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程,我坐在班车上,看见原本荒芜的土地上长着葱郁的葡萄,浓密的葡萄藤已经掩盖了这里原始的荒凉,只有仔细观察时才能发现那些原属于荒凉的黑灰色石头,和含土量极少的所谓土地。
   我对灵魂说,看吧看吧,荒凉也能变成繁茂,枯竭也能最终生发。
   灵魂又不吱声了,它在广袤的葡萄地上空忘我地飞翔。
   在吐鲁番汽车站下车,我又拨了一次电话,这次通了,对方让我耐心等待别走太远,我只好耐下性子,坐在车站外面的椅子上等到这个我唯一可以依靠的陌生人。
   在等待的过程中,它又开始焦虑不安,垃圾箱和我之间相隔着另两张椅子,两个健壮的男人坐在那里攀谈,我每一次弹烟灰都要从他们面前绕过去,次数多了,他们就开始注意我,其中一个用惊异的眼光看着我说,你的烟瘾这么大,我还从没见过一个烟瘾这么大的人。
   我赶忙掩藏起灵魂,希望克制一下吸烟的欲望。
   傍晚的时候,我得以依靠的人来了,也是一个身体强壮的男子,同行还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最年轻最瘦小的是他们的领导。我们上车,去饭店,等待这位小领导从浙江来旅游的一伙同学一起用餐,很丰盛的晚餐,但是,在陌生的这样一个群落里,我的灵魂紧张异常,无心品尝,我念了许多遍心经也无济于事。
   最后端上来的果盘,哈密瓜和西瓜,一个被这些人称呼驼子的人,热情地招呼我尝一尝,我才集中精力来欣赏这瓜果的色泽,感受那芳香和甜蜜。
   驼子,四十开外年纪,背始终弓着,脸上沟壑纵横,证明他经历过许多的风吹雨打,只是脸色黑里透红,眼睛明亮,目光凝聚,显出巨大的精气神。
   他语言热情而温和,当他对我说话的时候,我仿佛能看到一只有力宽厚的大手抚过我灵魂的头顶。
   灵魂说,他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入夜,我们乘的皮卡车在突克逊的沙漠上费力地行驶,车灯前面除了灰黑色的沙石,偶尔能看到成团的骆驼刺在风中翻滚,四野漆黑寂静,可以判断在这沙漠的腹地毫无人烟。
   接下来我就要在这样荒无人烟的地方工作和生活了,奇怪,此时,我的灵魂并没有惊慌失措,我在黑暗中朝内看了它一眼,原来它正沉沉地睡去,连日来的折腾已让它精疲力尽了。
   驼子坐在我身边,偶尔跟我说一下当地的情况。半夜一点多,看到了远处有灯光,驼子说我们马上就到驻地了。我竟有一丝向往和激动,我已很久对任何事物都不报一点向往了。但是,激动这种心绪是令我害怕的,因为一旦触发了激动的情绪就会牵动灵魂的觉醒,灵魂一旦醒来就会无休止地折磨我。
   下车,几排寝车相依围坐在沙漠腹地,它们用彼此来依靠,在患难中找到对方的身体来为自己增添一点力量,共同抵御风沙,我以为,它们这样围坐更重要的意义是,共同来抵御孤独。
   灯光清冷漠然。我惊奇于在这样的沙漠腹地竟然有电,驼子指着最近的一根电线杆子说,看,电是从遥远的城里花了很大代价才拉过来的,要是迷了路找到电线杆子,顺着电线杆子就能找回来。这时,我想起了妻的面容,想起了我的最后锦囊,我迷了路只有巡着妻的面容才能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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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我从寝车里醒来,隐约听见鸽哨的呼啸声,推开门,抬头,果然有六七只鸽子在寝车上空盘飞,我的灵魂突然一阵欣喜,许多日子以来第一次有了欣喜的感觉,它感受到一种自由和奔放,它说,张开翅膀。我就舒展我的手臂,我以为我能飞起来,那一刻我感觉到自己的肉身轻了许多,但是,我没能最终飞起来,双脚依然踏在寝车门口的台阶上。灵魂有些恼,有想要跟我分离的冲动。但是,当我的脚走下台阶,踩在软软的沙地上时,它放弃了这念头,它想,一旦离开我,它就再也没有脚踏实地的机会了,比起脚踏实地来,飞翔又算得了什么呢?不能飞翔,仅仅是不够自由和快乐,不能脚踏实地就永远也不会踏实和无法安定,就毫无安全感和归属感可言。
   早餐在八点半开,新疆的早晨迟到了两个小时。我这个借调来的外单位人士独自居住一辆寝车,早餐是四个鸡蛋,一碗稀饭和一个馍。四个鸡蛋有点多,我勉强能吃完,这时候,我想起临行时妻给我煮的咸鸡蛋还剩下一个,就从包里取出来,吐鲁番的气候很热,九月的天气,寝车里整夜得开着空调,走出户外只能穿一件单衣,所以,这个鸡蛋放坏了,散发出淡淡的臭味。我没舍得扔,用它代替了四个鸡蛋中的一个,并且把它作为今天早晨的第一口食物,我一边吃,一边念念有词:“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织,意恐迟迟归。”
   放在以往,这种情形我定然会酸楚地落泪,但是现在,我的情感虽然有短暂的恢复,也依然不会落泪。
   剩下的一个鸡蛋我留到了第二天,灵魂说:“嗯,每天用一个新鲜的鸡蛋来代替旧鸡蛋,这个鸡蛋就能一直留下来,如果有一天我们遗忘了回家的路,拿着这个鸡蛋就能找回去。”我迷信地认可了这种自欺。因为,这迷信会让我集中思想不至于溃散,这个鸡蛋的延续甚至将迷信变为信念,信念壮了我的胆气,成为我软弱的灵魂暂时的支撑。每个早晨,打回来饭,在吃饭前我都会像做祷告一样,仔细挑出来一个样子最好看,表皮最光滑的鸡蛋去替换前面那个鸡蛋,我把那个鸡蛋放在一个最安全的地方,在那里摆放了一只碗。当我挑鸡蛋的时候,当我从碗里取出旧鸡蛋,然后放进去新鸡蛋的时候,我的心是纯净的,是平静的,有了宗教的崇尚和迷人感觉,一种自创的简单的超道德价值在我灵魂的世界里滋生,每天早上的这个活动,不,现在应该叫仪式,成为我生活中最重要最迷人的部分。从这一仪式开始,我可以很用心地享用早餐了,由此递进,我也可以很用心地享用午餐和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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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文学艺术是人类的精神家园,一篇成功的文学作品,必会引起人们的共鸣,坦白地说,这是一篇极易引起读者思考的文学作品,浓缩了生活,延伸了生活的内涵 。整篇作品大气而又不失细腻,从内容与心态来看,可以分割成两个大的阵容。〈一〉开篇首先便是主人公灵魂的剖析:作者把主人公的内心一分为二,一个是比较正常的“我”一个是卑微脆弱、胆小敏感的“灵魂”。主人公在现实的生活中受挫,便丧失了进取的锐气与能力,在亲人无微不至的呵护关心中苟安,“灵魂”便在这种时刻侵入了脑海,既有着善良的本质却又没有担当的勇气,既有着改变现状的强烈愿望却又没有执着的力量,作者通过“我”与“灵魂”之间从不间断的对话体现着主人公内心的焦虑不安,体现着内心激烈的交战与挣扎。没有思想的人不会痛苦,亦不会有思想斗争与灵魂的挣扎,所以,虽然这个挣扎在表相之下的灵魂让我们熟悉又鄙视,但无可否认,这个灵魂也是睿智的,他只是处在一种无法面对实现的沉睡之中,终会有灵魂的钟声将他敲醒。〈二〉是灵魂自我救赎的过程:工作的改变把他带到新疆大沙漠,广袤的天地中视野宽阔,带给了主人公安静思索的机会,而生活在其中那些阳光向上的生命更给了他极大的触动。直率真实的驼子,在扭曲的肢体里住着强大,直立,热情的灵魂,一个灵魂高大的人无论外表如何,都会让人心生仰慕与亲近之情;睿智圆滑的书记,虽然笔墨不多,但思想亦是有其独到之处。在这一大部分中,作者又在其中数次插入佛学文化,佛学中的善良与宽容这是一种让人心神安宁的信仰,在禅意的解说下,所有的执着与焦虑只是因为心有责任,想要担当,无力拿起时便先放下,心中没有压力,自然便可以轻松担当,非常辩证的文字与思想,这多方的信息让主人公大脑混乱,但也努力地承受了下来,经过痛苦的反思与挣扎,精神终于以新的姿态获得重生。这是一部深刻剖析的灵魂之作,其中有几段尤为精彩,主人公关于新旧鸡蛋替换而形成的灵魂仪式,关于信仰与延续;驼子关于妻子爱的是自己还是前夫,关于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是否延续了其它人的灵魂,关于爱子去世后的自我放逐与救赎;书记关于对与错的另一种论调,都让读者的灵魂受到强大的撞击。其实所有的灵魂之战都是内心的挣扎,快乐和痛苦在人心只是一念之差,整篇文字哲思深厚,禅意回旋其中,一个睿智的精神分裂症者的痊愈过程,也是人类寻找归属感,寻找安宁的过程。推荐共赏。【编辑:瞳若秋水】【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3013015】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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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瞳若秋水        2013-01-29 23:18:08
  这是身体的迁徙,也是灵魂的迁徙,非常厚重的作品,欣赏,学习。感谢赐稿江山,期待更多精彩。
秋水横波远836239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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