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紫色雨露』老寨寻踪(散文)
伴着水碓的吟唱,我被穿越到千年前的农耕生活。石洞的河流、森林、村庄、水碓是如此简约,真实,直抵时空最明亮的底部,直抵心灵最柔软的深处。在人类的原初,每一个生活细节都是那么温暖,舒缓,从容,不急不躁,轮回光阴。而我们的现代生活,早已光滑得没有细节,没有温暖,所有的物件都是那样冰冷。
村巷的阴凉处,几个红头瑶妇女在做针线活,说是半年能绣制出一件瑶族衣裳。年轻的小媳妇们,则抱着婴儿在闲聊,看母亲或婆婆们在缝衣饰。
光阴在这样的村寨里流逝的很慢,很细密,犹如那穿梭的针线,舂米的水碓。世界仿佛是静止的,却又万物蕃息。不懂慢的哲学,必然注定心灵的虚空。快,让我们跑得太远,跑得太累,直到丢弃灵魂,留下狂奔的脱缰的躯壳。我们不明白自己的内心,不明白慢生活的意义,等我们有所悔悟时,已经走得太远,远到再也回不来。
我们抵制封闭,嘲笑坚守,或许有时候,封闭是另一种生命的充实,坚守是另一种可靠的韧度。当你看到一个小地方的封闭时,那恰恰是其最丰富的充实所在,是我们追寻自我的支撑和线索。
我若忧郁,必因你的低语。
6.平河草地
马鞍底是哀牢山的褶皱,遍布着岭、壑、坡、崖,但在乡境南部中梁村的后山上,却有一大片宽阔的草地。这片大草地叫平河草地,是五台山原始森林最柔软的小腹,最性感的部位。
平河草地被四周的青山绿树环绕着,常年野花烂漫,鸟飞蝶舞,牛羊成群,一条清幽的河流潺湲流过,边缘散落着几间陈旧的草棚,成为马鞍底秘境深处的世外桃源。
平河草地是神灵休憩的地方,野性,静谧,沉醉。也是人性最原初的心灵家园,放牧自我,像牛羊一般以最低的姿态结合地气,触动生命的每一个细胞,让紧绷的神经舒缓下来,感受大地的心音。
我们等待夜的降临,犹如等待恋人的到来,总是要披着夜的薄纱。黑夜没有恐惧,黑夜只有期待和眷恋。夜色随着落日的早睡铺展开来,笼罩着大地,笼罩着马鞍底,笼罩着平河草地。
篝火燃起来了,在这黑色的草地上燃起来了,夜色随火焰律动起来。我看到了火,感受到了火的光亮、温暖。这原初的火,热烈,真实,富有动感形态的质地,一路燃烧不熄,从人类钻木取火的时代走来,从普罗米修斯盗火的神话走来。黑夜是火最好的舞台,火的热烈、欲望伴着夜的博大、神秘燃烧起舞,演绎人类感性的历程。
我发现自己竟然这般迷恋火,膜拜火,不经意地为火下跪,为火流泪。原来火早已成为我们久违的记忆,充斥现代厨房的电磁炉、微波炉、电饭煲可以毫无声息地帮我们把食品变熟,却让我们感受不到火的存在。科学以极大的抽象,把人类延续几千年的火远远地抛开,以至使我们对火的形象是如此陌生。而火的灰烬却一直掩埋在记忆的深处,一旦拨开,即燃烧起来。
篝火让我们找回了活着的火,亘古的火,让我们感受到火的跳跃,理解了光亮和温暖的具象。火的热情感染着一切生命的元素,所有的躯体随火苗的扭动而舞动起来。这是一个幽蓝的梦境,一束月光打在平河草地这个舞台上,篝火领舞,众人围火起舞,点燃火的所有记忆,激发了火的所有欢悦。我们吃到了用柴火烤熟的烧烤,喝到了马鞍底的苦辣白酒,渐渐沉醉,坍塌,贴向大地。
黑夜,这世界最彻底的奢华,所有的欢乐和悲伤、真实和虚伪都在隐退。只有火在疯狂地舞蹈,我在自由地歌唱。
累,醉。露营在平河草地,低吟哈尼族的四季生产调,聆听草木间的蛙鸣虫叫,世界安静得如同置身遥远的天宇。疲惫的身躯与大地如此贴近,感受得到星球转动的轨迹。森林,草地,河流,村庄,在我的身体周围,近得伸手就可以触到。仰望星空,我看到了月亮的笑脸,那么真切可爱,一钩下弦月,上方两颗星星,组成一幅笑脸图,粘贴在天幕上,静静地朝我眨眼微笑。
这一夜,我睡得很美,就像婴儿睡在大地母亲的怀里,直到黎明被鸟儿们唤醒。
我若释放,必因你的邂逅。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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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您赐稿流年,祝创作愉快!